第51章 .
51.
“他真不是東西啊啊啊……”
頃刻間，理發店裏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
宋迩看着常寧在眼前來回渡步的氣惱模樣，輕輕扯到沈竹琛的衣袖，朝他問道：“布，布丁？也，也是我，我們，大，大學同，學嗎？”
“是他的歡喜冤家。”沈竹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樣子是想到什麽以前的事：“如果你恢複記憶的話，對他們發生過的事情也會很有印象。”
恢複記憶……宋迩的眼皮聳拉下來，他很想要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麽，可随之也懼怕，那些光是在他腦海裏被打散的畫面都令他膽怯。
“你害怕嗎？”沈竹琛捕抓到他眼神微弱的轉變：“那就慢慢來。”
“令你痛苦的事發生在過去，但過去的記憶裏也會有美好的事，你跟家人的回憶，肆意張揚的青春，那時的你，得意洋洋也鮮活無比。”沈竹琛聲調很輕，他音色中獨特的溫和感撲向宋迩的耳畔。
宋迩“嗯”了一聲，看向情緒還是很激動的常寧，忍不住問沈竹琛：“還，還能，找回來，嗎？”
“注銷這麽多年了，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沈竹琛搖頭。
這句話再次刺激到常寧，常寧怒目圓瞪：“我賬號裏面發了多少大學裏面的有趣生活啊，那都是我的回憶！”
“你找他說理，我們也幫不上你。”沈竹琛試了試花灑下的水溫，讓宋迩躺在自己眼前，用溫水打濕他的頭發。
“……”常寧抓了抓腦袋，郁悶的往沙發椅一坐：“我，我”
念叨着，他的氣勢無端弱下來：“他不講道理。”
……
沈竹琛撫摸着宋迩幹順的頭發，大方的給常寧掃了一千塊錢過去，這才讓抑郁不已的常寧情緒稍微有所好轉。
“要，一起，吃，吃飯嗎？”宋迩目睹常寧臉上浮出笑容，在沈竹琛眼神的示意下，開口提議了聲。
聽到這話的常寧可來勁了，一口答應下來：“可以啊，反正也沒生意，我提前把門關了就行，正好讓我聽聽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話音剛落，常寧就去收銀臺的抽屜裏面翻鑰匙，招呼他們到門口去等自己。
他們大學畢業以後周邊的環境改變了許多，以前常去的燒烤店也進行重修，看着店面都高檔不少，還推出套餐包間。
常寧走在前面，跟老板招了招手，回過神來發現原來不是以前那個老板，但五官跟老板有點像，也都是微胖的體态，他随口問了幾句，才知道老板跟妻子回了老家，讓他們兒子繼承店鋪繼續往下幹。
他翻看菜單，回頭看沈竹琛跟宋迩不知道在說着什麽，宋迩訝異的擡起眼尾，唇角很慢很慢拉開一個小弧度。
談情說愛真甜蜜，常寧心裏感嘆，随手指向最上面的那個套餐：“就這個吧。”
老板應和一聲，拿上菜單往後廚走，給他們指了個包間的位置，讓身後的小妹領他們過去。
坐到包間裏後，常寧立即好奇心起，把腦袋湊到宋迩跟前：“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
宋迩“嗯？”一聲，腦袋轉起來，還以為常寧是問自己剛剛為什麽在後面笑，于是解釋道：“他，他跟我，說。”
頓下片刻，宋迩才繼續：“你，你之前，喝，喝醉，被扛回，回宿舍，然後，親”
“打住！”常寧面色一變，端起滾燙的開水差點送到唇邊，好在他自己想起來，連忙又放下，扯了張紙巾擦根本沒被打濕的唇角。
為了避免宋迩繼續這個話題，常寧争奪起來主動權，詢問他們倆的事情。
沈竹琛撿了重要的幾個點說，常寧還算聰明，理解的很快：“那孫品志口中是一點話都套不出來嗎？”
“警方那邊是這麽說的。”沈竹琛道。
腦袋裏有什麽東西驀然被抓起來，沈竹琛猛地拍向桌面：“還有件事我之前懷疑過。”
之前宋迩被孫品志帶走，他就猜測孫品志是不是在警方中有內應，宋家破産是轟動全市的大新聞，所以宋家夫妻離奇失蹤也是大事，警方不可能不調查其中原因，而這麽些天，都沒有新聞傳出這件事情，也就是說，這個消息被有心人刻意壓了下去。
僅僅靠着孫品志一個人做不到這些，至于唐柯……她久居國外，只在宋迩九歲那年回來了十多天，但她又是造成宋迩諸多陰影的源頭，那十多天裏面沈竹琛也在宋家，只看到宋迩不怎麽開心，對唐柯沒有恐懼。
久居國外，又在B市買包，警方找到她家的時候空無一人？
這幾個詞彙連接到一塊，怎麽聽都像是編織出來的謊言。
許助理在說謊？沈竹琛的心裏總結出這個概念，眉頭緊鎖。
可許助理是他母親在世時的得力助手，這麽多年幫着他打理公司，調查事件，在他心裏也是親人般的存在。
沈竹琛恍然覺得自己的眼前被鋪張了一面巨大的網，不僅是宋迩，還有他，宋家，或者還有沈家，都被包裹在這張網裏面。
“怎，怎麽了？”宋迩搖晃他桌上的手臂，輕聲喊他。
只見沈竹琛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機奪門而出：“我去打個電話。”
一陣風從常寧眼前劃過，常寧把椅子搬到宋迩身邊：“他一驚一乍的，宋迩，我給你說說以前的事吧，萬一你能想起來呢。”
宋迩潛意識作祟，身體往後退了一點，跟他拉開距離：“謝，謝謝。”
考慮到宋迩的情緒不太穩定，大概是不喜歡陌生人接觸，常寧也自覺有點唐突，帶着歉意的微笑浮現在臉上：“我這人就是比較馬大哈的，不好意思啊宋迩。”
宋迩搖頭：“你，你說。”
五六分鐘眨眼就過，沈竹琛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燒烤，常寧很熱情，一個勁的往宋迩碗裏放菜，嘴上嘟囔着：“以前我跟沈竹琛經常來吃，這家的烤面筋特別入味。”
“還有這個鱿魚串，他們家分量是真多啊，這麽多年還是一樣。”
“……”
宋迩吃的很慢，在銀白燈光的照耀下眼睛閃着一絲亮色，沈竹琛握着手機的指尖輕微發抖，回到他身邊，夾了一片被自己挑出魚刺的肉放到他碗裏：“這個也好吃。”
一餐飯有人吃的津津有味，也有人吃的索然無味，後者沈竹琛抿着薄唇沉思的過于明顯，常寧問他剛剛給誰打的電話，問到了什麽，他也只是搖頭。
問不出來所以然，常寧識趣的埋頭吃飯。
驅車回公寓的路上，沈竹琛有點心不在焉，宋迩再遲鈍也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你，沒，沒事，吧？”
車子停在無人的馬路邊，呼嘯的冷風從窗外刮進來，宋迩打了個寒顫，想要搖起車窗，聽見沈竹琛詢問的聲音：“宋迩，你現在已經很喜歡我了，對嗎？”
這個問題宋迩早就說過一遍，他不明白沈竹琛為什麽要再問，他停下手裏的動作，很認真去注視對方：“對，對啊。”
“宋迩。”
太奇怪了，沈竹琛又喊他的名字，短短兩個字裹着諸多寒意襲來，宋迩愣了一會兒，搭在左手手背傷的右手不自覺往裏掐，掐到發出痛感才繼續去聽沈竹琛說話。
“我是裝出來的。”沈竹琛輕描淡寫：“我騙你趙晟是你前男友，就是為了看到你被他報複。”
“面館老板不留你繼續幹，也是我讓人用錢收買了他們。”
“酒吧的事，我就是幕後黑手。”
“還有落地窗，我專門讓許助理挑的公寓，我知道你害怕，我就是想要報複你，因為我讨厭你。”
“……”
如果不是車上的時間還在閃爍，此刻的時間仿如被靜止。
打破安靜的聲音從宋迩唇齒間發出：“你，你也，幼，幼稚。”
沈竹琛倒抽了一口涼氣：“你……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本來就打着報複你的心理收留你，現在的你已經對我依賴無比，這就是我想看到的。”
他眉目之間寫滿認真兩個字，宋迩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麽漏洞，可惜沒有，沈竹琛的臉色很冷。
這種前後轉變令宋迩的瞳孔中映照出不可置信的複雜，他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有點急促，在他即将要喘息不過來時，他還是不甘心發問：“是，是嗎？不是，不是的。”
“沈，沈竹，竹琛！”宋迩的音量驟然拔高，沈竹琛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叫喊自己的名字，幾個字眼之間糅合着很濃的哀傷，沈竹琛知道他下一秒就要紅眼眶，于是別過臉不去看他。
宋迩拉扯他的衣袖，沈竹琛置之不理。
淚水從宋迩的眼角往下滴，浸透他的衣領，他覺得自己好狼狽，沈竹琛明明應該給他擦眼淚的，但沈竹琛沒有那麽做，沈竹琛只是目視前方，打着方向盤的同時餘光去看後視鏡，都沒給予他一點視線。
“沈，沈竹，竹琛……”
這一聲的音量沒有很大，哀傷卻相差無幾，還帶着深厚的哭腔。
“是，都是我設下的局，想看着一個傻子被自己玩的團團轉。”
你知道我有幽閉恐懼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