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50.
沈竹琛看了過去，順着那個角落往前走一些，就是個小賣鋪，老板是對夫妻，平常生意很好，現在只有一兩個放假沒回家的學生在買東西。
“是小賣鋪，去看看。”沈竹琛應聲下來，牽着宋迩的手朝着那個方向走去，今天早上還是陰天，這會天邊竟出了太陽，不算太熱辣的陽光拉長他們的身影。
他們的影子重疊在一塊，像是校園裏剛剛陷入熱戀的大學生。
今天老板娘不在，老板在收銀臺前打着盹，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這才打了個哈欠，邊伸懶腰邊問：“兩個同學放假沒回去啊？買點什麽？”
老板睡的有點迷糊，沒認出他們，沈竹琛說他們自己看看，帶着宋迩到超市裏面繞了一圈。
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該有的必需品是一樣不少。
對于這裏，宋迩貌似有些印象，他揉了揉太陽穴，有幾幅零散的圖畫從他的腦袋深處鑽出來。
他看到也是在這個超市裏面，有好幾個男生圍繞着他，他笑得好燦爛，從口袋裏面抽出來了好幾張百元鈔，壓在老板的面前：“他們買的東西我買單。”
“宋少爺豪氣！”
“也不看看我們宋少爺什麽身份，那必須的。”
“……”
有點吵，但是又很熱鬧，他并不反感這樣的讨論聲，反而很享受。
另外一幅畫面随之而來，他看到了……沈竹琛？
沈竹琛一個人從門口走進來，與他四目相對的眼睛裏寫滿厭煩，打開門口的冰櫃從裏面拿了瓶飲料，反手推上門時，宋迩聽見自己的說話聲：“沈竹琛手裏那瓶也算我的。”
“不需要。”沈竹琛白了他一眼。
沈竹琛那張冷漠的臉在他眼裏開始放大，慢慢跟眼前的沈竹琛重合。
眼前的沈竹琛眼神很溫和，對待他的态度跟記憶裏那個人截然不同，蘇聽說過他們以前的關系不好，他總是喜歡找沈竹琛麻煩。
“對，對不起。”宋迩忽然發出一聲沒由來的道歉聲，沈竹琛眼底閃過困惑，伸向貨架的手微微一頓，什麽也沒拿又收回去：“你想起來什麽了嗎？”
宋迩慢慢複述自己剛剛看到的畫面：“我，我在，在請客。”
“你，你拿，拿了瓶，水，我想，請你。”宋迩說到這裏輕輕拍了拍腦門，想要從裏面喚出更多的記憶，但是一片空白的腦袋不聽他使喚，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出其它。
見到宋迩欲要繼續拍腦袋的動作，沈竹琛拉住了他的手腕，開口說道：“然後我拒絕了，你一怒之下給老板轉了一千塊錢，說不能賣水給我。”
“……”宋迩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後臉上的紅潤退卻了許多，多添幾分蒼白，還糅合着尴尬的情緒。
宋迩小聲的問道：“那，你，你後來？”
“點了個外賣，多等了半個小時而已。”沈竹琛想起來那時小孩子脾性的宋迩，有點無奈的聳聳肩，看着宋迩歉意無比的眼神，忍不住笑出聲：“你那個時候真的很幼稚。”
他的言辭裏帶着點埋怨的意味，目光卻很寵溺，能夠撫平宋迩自怨的惱怒。
話語落下，沈竹琛走到冰櫃面前，拿了兩瓶飲料遞給宋迩：“請你喝水。”
秋日不似夏天，冰櫃裏的水都已經換成常溫，宋迩雙手接了過來，仿佛能夠透過這兩瓶水窺見從前的自己跟沈竹琛。
沈竹琛側臉的輪廓上是一抹半勾起來的唇角，宋迩淺吸了一口氣，就這麽瞬間，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怪事，他不明白喜歡該如何表達，一味想要吸引沈竹琛的注意力。
偷藏的照片跟獨自寫下的書信，是他對沈竹琛愛意的表達，所以在那個寫下沈竹琛一定不會喜歡他的時候，他是決定以後都不再跟對方産生交集了吧。
回到車子裏，宋迩替沈竹琛擰開了一瓶可樂遞過去，沈竹琛順手接過來，把宋迩額角的碎發撩到耳朵後面：“一直想要帶你去剪頭發，總是沒時間，今天去吧。”
宋迩摸了摸自己偏長的頭發，愣着說好，眼看着沈竹琛驅動車子朝着前方開去，而後停留在一家普通理發店門外。
天色漸晚，理發店門口的燈柱顯得格外亮，沈竹琛帶着他推開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染着亞麻色短發的男生，宋迩覺得有點眼熟，一時半會沒從腦海裏面搜尋出這個人的影子。
“我們的大學同學，常寧。”沈竹琛開口說道。
宋迩搖搖腦袋：“想，想不，不起來。”
此刻的常寧正在搗鼓自己新買的吹風機，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一擡頭，臉上寫滿了震驚的神色：“欸沈竹琛！你怎麽來了？”
當常寧的目光瞟到宋迩時，就透着那麽點古怪了：“你是……宋迩？”
“是，是我。”宋迩擡起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跟他打招呼：“你，你好。”
“……”常寧覺得自己的心髒是一面鼓，此刻被敲的哐哐作響，連着他腦袋也嗡嗡叫個不停。
還真的不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畢竟他跟沈竹琛雖然有段時間沒見面，但大學可是時常成群結隊去玩，宋迩找沈竹琛麻煩的時候，十有八次他都是親眼目睹。
還記得有一回他們軍訓，宋迩晾衣服專門往陽臺上放了一盆水，朝着沈竹琛倒下來，他也在旁邊淋成落湯雞。
沈竹琛臉黑的那叫一個厲害，直接上樓去逮着宋迩惡狠狠的威脅，要是宋迩再幹一次這種事情，就把人告到教官那裏去。
宋迩天不怕地不怕，表面裝着我知道啦你走吧我一定不搞小動作，轉身就把門“啪嗒”關緊，聲音大的整個走廊都能聽見：“自己走路不看路，我怎麽知道你在樓下啊。”
常寧頂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陣無語，不知道是以後該離沈竹琛遠點，還是添油加火讓沈竹琛快點轉頭去跟宋迩打一架。
秉持着從小到大都是三好學生的優良品德，常寧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于是第二天淋成落湯雞的只有沈竹琛一個人，感天謝地。
常寧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到沈竹琛跟宋迩十指相扣的手，心裏說不出來是股什麽滋味：“不是……你們倆？你們怎麽回事啊？”
“宋迩他又怎麽了？”常寧想不明白又問，宋迩以前身上那股子嚣張氣息現在是一點都沒顯露出來，難道真的是宋家破産，他被社會磨平了棱角？
不對啊，這才過去多長時間，根深蒂固在骨子裏面的脾性也能一朝一夕發生變化嗎？
常寧想問的問題很多，這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沈竹琛雙手按着宋迩的肩膀，讓他在鏡子面前的沙發上坐下，勾着他的發絲轉頭朝常寧緩緩說道：“這些事情晚點跟你說，宋迩的頭發我給他剪，你這裏借我用一會，錢照算。”
待在原地的常寧還在消化他們倆關系親密這件事情，呆呆點頭，難道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揉搓了兩下眼睛，常寧指向工具推車：“剪刀跟梳子都在下面那層，我們這裏都用的一次性梳子。”
半個小時以後，鏡子裏面投射出來的宋迩整張臉多出幾分清爽，偏長的劉海被修剪到眉頭下方一點，不再遮住他靈動的眼睛，額角總掉落下來的碎發也被沈竹琛修了個幹淨。
“技術不錯啊。”常寧擦拭幹淨另外一面鏡子的灰塵，轉身看到屬于沈竹琛的傑作，鼓掌誇贊道。
他的誇贊對沈竹琛來說一般，沈竹琛微微擡額當做回應，忽地神色專注，朝着宋迩的側臉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覺得呢？”
宋迩端詳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好，好看。”
想了想，宋迩又覺得自己的誇贊太過平淡，于是在後面補充道：“技，技術，很，好。”
“謝謝。”沈竹琛微微勾唇，唇角從宋迩的耳朵邊擦過，宋迩耳朵頓時發起燙，縮了縮脖子，擡手往自己的後頸摸，也不知道在摸什麽，動作顯得多餘又慌亂。
啊啊啊你們小情侶調情能不能看看地方？這裏是我店鋪啊！
常寧內心狂吼，他算是見識到了，這世上沒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有他沒見過的事。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時間不太恰當，他一定飛奔電腦面前，登陸以前的校園論壇賬號發帖，标題就叫：家人們誰懂啊！我那直男大學室友跟他的死對頭畢業以後居然成一對了，還來我店裏當我面秀恩愛！單身狗活該的嗎？
常寧想象連篇，沈竹琛無情的拆穿聲把他拉回現實：“你現在是不是想要找回你的校園論壇賬號發帖？”
“不愧是我大學這幾年來最好的兄弟，懂我。”常寧垂落在左邊的手擡起來在胸口比了個拳頭，對向沈竹琛，朝着空氣中輕輕一打。
沈竹琛沉靜片刻，眼底閃出幾個無形問號，頗為不解地問道：“布丁出國之前把你的賬號注銷了，這都過去這麽久，他還沒有告訴你嗎？”
我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