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嶺之花是根木頭

第13章 高嶺之花是根木頭

這倆能結婚其中很大原因是,口是心非的習慣如出一轍。

從小到大便如此,就連表白也不能幸免。

雖然平時就少不了拌嘴,但在樓梯間産生的那起争端,打破了陳斛和付莘有史以來冷戰時間的最長記錄。

付莘忙于期中考的那幾周,數學模型大賽公布了最終成績,陳斛的團隊毫不意外地拿下了outstanding。

之前他已經在商科類競賽拿下全球高中組一等獎,也嘗試促成幾筆公司的大單。

憑借這些成績他可以申請到世界一流大學。

學校與有榮焉,陳斛的名字在學校LED屏上飄了好幾個星期。

于是本就相當知名的陳斛變得更加知名。

有心人發現,他居然還是校運會跳高比賽的最高記錄保持者。

體育好的男生總是要比成績好的男生受歡迎的,而二者兼備的更是稀罕物。

女孩之中的熱門話題也變成他。

那段時間校園論壇裏居高不下的熱門詞條是——

#還有什麽是陳斛不會的嗎#

#他逃你追,陳斛插翅難飛#

付莘刷到時只冷冷一笑,評價道:好配他的slogan,因為夠土。

未必所有人都垂涎陳斛的外在和才能,可學校就是這樣,太無聊又太有趣。

無聊的是自己的生活,有趣的是周圍人的生活,枯燥的校園就在這樣的碰撞下生出些許色彩。

陳斛既不裝腔作勢,也不愛出風頭,這是加分項,大家誇他謙遜。

這種人中龍鳳,身邊有固定的朋友圈子,裏頭也個個是學霸,而學霸中的戰鬥機,人稱高嶺之花。

“高嶺之花”的說法傳遍全校後,付莘嫌棄得作嘔:“受不了了,太中二了。”

“你們最近怎麽了,吵架啊?”主要還是付莘表現得太明顯,而且她好幾天下課沒去樓上找陳斛了。

付莘瞥好友一眼:“早絕交了別在我面前提他。”

“得嘞,反正您也不是第一次單方面跟人家絕交了。”

“這次是真絕交。”付莘想了想,“除非他向我道歉。”

好友翻了個白眼:“我還不知道你。”

誠然,在外人看來付莘陰晴不定的性情,大概挺不好相處的,但朋友們對她的口是心非已有相當大的接受能力,偶爾的小脾氣笑笑就過去了。

只有同桌替她着急:“再這麽誘敵深入下去,指不準你比陳斛先投降,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你倆談戀愛啊。”

“都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付莘耳尖騰的一下,紅透了,“不聽不聽!”

下節是實驗課,她抱着課本逃命似的跑出教室。

付莘一股腦竄上樓梯,到拐角處時,正撞一位男同學肩膀。

“哎呦。”她疼得眼睛都紅了,捂着腦門惡狠狠地瞪過去,“到底會不會走路!”

這男生付莘認識,是陳斛的班長,人高馬大看着像頭腦簡單的體育生,實際上他寫的作文經常被當作範文在全年段傳閱,他本人還是校報的編輯之一,怪有反差萌的。

付莘還在陳斛面前提過,他這班長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不然怎麽寫得出那些矯情優美的句子,酸的人掉一層雞皮疙瘩。

“你說他嗑不嗑cp啊,要不幫我的産品林黛玉和伏地魔寫篇同人文呗。”

那時陳斛擺着張臭臉,沒搭理她,她還以為這兩人不太對付呢,後來才發現他們關系處得不錯。

可這班長忒不要臉,居然比付莘還要更大驚小怪:“陳斛,你看看你家那誰兇死了,誰撞誰啊。”

哪有陳斛……

哦,旁邊站着呢。

好久不見他還是那麽讨厭。

受女孩子歡迎讨厭,拿了國獎讨厭,不給她道歉讨厭。

付莘收回目光,敷衍地認錯:“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我趕時間才不跟你們計較。”

她有意無視某人,懶得繞路,直接從他倆中間鑽過去。

剛踏幾級臺階,又被叫住。

“東西掉了。”陳斛正彎腰撿她落了的筆。

付莘停下腳步,充滿怨念地抱起雙臂,等着陳斛給她送過來。

他倒好,一動不動站那跟她大眼瞪小眼。

忍無可忍,付莘皺眉兇他:“給我啊!”

盡管這眼神沒什麽殺傷力,陳斛還是大發慈悲地走了兩步,真的就是兩步。

他站在比付莘低三四節臺階的位置,像逗小寵物似的:“自己來拿。”

哪有什麽高嶺之花,這人明顯就是小女生最讨厭的那種臭屁男同學,幫個小忙好像多大事似的,盡會邀功。

付莘一跺腳,伸手去搶:“金貴死你了。”

陳斛玩心四起,故意往後退了一步,哪知付莘沒站穩,重心不穩,向前倒下。

付莘後背瞬間直冒冷汗,一邊撲騰,一邊大罵道:“陳斛你個天殺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斛聽見了,整棟樓的人也聽見了……

他在這兒,怎麽可能讓她受傷。

陳斛輕巧地将付莘接下,一手摟住腰,将整個人騰空抱起來,不過他沒算好距離,一不留心撞上護欄,小臂和手掌一陣一陣地發麻。

幸好付莘正面躲進他懷裏,擋了個嚴實,看樣子應該沒有磕碰到哪裏。

下課時間,走廊和樓梯人來人往,光看見這一幕就不知道夠他們激動多少天了,一夥人紛紛聚集到樓梯間起哄。

付莘正面撞進他結實硬朗的胸膛,暈頭轉向的同時無語得要死,大哥你演英雄救美就算了,自帶慢動作和定格是吧。

她氣急敗壞道:“松手啊你。”

“你以為我不想?我手麻了。”

“……”

“還有你頭發勾到我衣服拉鏈上了,你确定要我馬上松手?”

糾纏了半分鐘兩人才分開。

付莘落荒而逃的下一秒,上課鈴聲響起,圍觀群衆作鳥獸散。

“剛才咋了?被你青梅竹馬迷暈了?半天不撒手,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偶像劇。”

“覺得挺可愛的,多看兩眼。”

班長都想給自己掐人中了,他挺煩陳斛這種自信心過剩的人的,偏偏不知情的人還覺得這位人淡如菊,寵辱不驚。

笑話,開學那天起,他就敢篤定,陳斛絕不是什麽品學兼優的學生,玩到一起後發現——果然沒猜錯。

班長陰陽怪氣:“你這種腹黑怪,臨走之前也沒忘宣示主權,不怕她讨厭你啊。”

“你指哪件事?”

“虧心事做多了,還問我哪件?”真是絕了,“就你從高一開始,莫名其妙跟其他人透露你倆娃娃親,還有等會兒放學的籃球賽。”

陳斛斜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比賽不是你們應下來的嗎,我昨天壓根沒說話。”

“大哥,人家何學委可說了,等你一走就對付莘死纏爛打,你哪來的信心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付莘看不上。”陳斛補了一句,“嗯我也看不上。”

“……”看來是真有病。

完全不知情的付莘,直到實驗課結束都沒有忘記這個仇。

她準備在放學路上攔下陳斛,非要給他個教訓不成。

只是她忘了,實驗課的老師拖堂成性,五分鐘起步。

今天更離譜,拖了十一分鐘。

得,黃花菜都涼了。

老師總算大發慈悲喊了下課。

付莘無精打采地整理好交實驗記錄表上交,無意間聽見前排幾個女生提到陳斛的名字。

今天放學,陳斛所在的10班和1班約了場籃球友誼賽,屬于私下進行,但經口口相傳,再加上陳斛也參加,好多人說放學要去占位置看比賽,估計這會兒已經快開始了。

“付莘你也去吧?”小女生眼裏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付莘哪懂她們的期待是個什麽含義,光想着報仇了,所以她堅定地點頭:“去,當然去!”

付莘不是沒看過陳斛的籃球賽,她猜想比賽結束得肯定晚,于是磨磨蹭蹭寫完作業,才背着書包去了體育場。

尖叫聲一陣蓋過一陣,觀衆席坐了三分之二的人,球場內戰況激烈,不過看樣子已經快結束了。

比賽以陳斛壓哨投進三分球完美結束。

現場氣氛很好,很多人本意是為看帥哥來的,随着每一個進球每一個逆轉,球員的勝負欲将衆人的懸念勾了起來,比賽形勢一度白熱化,大家看得很過瘾。

好不容易逮到光明正大拍攝陳斛的機會,所以比賽結束後觀衆并沒有立刻散場。

比賽結果付莘已經不記得了,其實她當時有點心不在焉,有些懷疑自己跑來體育場的目的,只是她也明白,有的話不說,可能就很難等到時機了。

付莘站的位置并不起眼,甚至不在觀衆席上,她一向對尖利的歡呼聲和激烈的運動比賽過敏,不是很能理解運動時汗水淋漓的暢快,只覺得髒兮兮的,肯定不好聞。

因此她只在入場的門邊靠牆站了會兒,閉目養神。

待睜眼時,就被陳斛正一邊喝水一邊垂眼睨她的畫面晃了眼。

這張臉,可真是天生克她。

比賽已經結束了,現場的熱情似乎還未消退,但這些都與付莘無關。

她是來找陳斛的。

巧了,他自己找上門來,都不用付莘硬着頭皮去場內搖人。

他們離得有些距離。

付莘歪頭示意,手指向上點了點,确信陳斛能懂她的意思,便悠哉悠哉離開籃球場。

人都走了,陳斛仍看着那處,人們開始尋找他視線的焦點,但很可惜,那裏只有一扇光禿禿的白牆。

眨眼間,球場上的陳斛本人也消失不見了。

說好的誰贏誰表白呢……怎麽贏的人先跑了。

付莘在樓頂等了十分鐘,陳斛姍姍來遲。

這期間他去更衣室沖了個冷水澡,赴約時身上的球衣換成了黑色短袖,身上有一股濃郁的沐浴露香味。

因為發尾潮濕,他又跑得急,頭發變得亂糟糟。

他低頭用手指扒拉了下額發,原本還有點男性荷爾蒙氣息的背頭,變成濕發順毛,像落水小狗。

付莘不太滿意地別開眼:“我等好久了,你還臭美去換衣服?”

“下午沒受傷吧?”

陳斛黑發半幹,被風吹起了兩撮呆毛,付莘真想給它摁下去。

“還不如受傷,總比丢人好。”她沒好氣回道,“不是說好要劃清界限的嗎,你又把事情搞得這麽糟,讓大家看我的笑話。”

陳斛的語氣有些消沉,并且充滿疑惑:“你為什麽還在跟我犟氣?”

“我犟氣?”付莘覺得匪夷所思,一陣委屈湧上心頭,“到底是誰一直犟着不解釋,居然還說我犟氣,陳斛你要是個男的就該早點向我求和,而不是我每天放學故意寫完作業才回家,就為了等你來找我。”

陳斛默了半晌:“我以為你不想見我。”

“照你這麽說是我的錯喽?你不先低頭,也沒有要哄我的意思,最後居然還要怪我是嗎?”

那年陳斛還不像現在肌肉練得那樣好,手臂上只有薄薄一層肌肉輪廓,在昏暗的天色下依稀可見突起的青色血管,彰顯的是男高獨有的清瘦和少年感。

當然,與并不完美的肌肉線條處于同一水平線的是他尚未成熟的情商和為人處世的經驗,種種原因使得他完全看不懂女人心,哪怕是自己喜歡的人。

“抱歉。”

“每次吵完架都這樣,你還有沒別的招?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讨厭道歉,更讨厭事後出于愧疚但是毫無悔改之意的道歉。”付莘冷淡地看着他,鼻子突然就酸了。

“陳斛,你一向我行我素,你就仗着我喜……”付莘剎住車,算了說不說都無所謂了,“你去美國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我們以後互不打擾,我會很快忘記你的。”

付莘咬着下嘴唇,不想當着他的面掉下眼淚,偏過頭去看遠處昏黃的路燈,生生忍了下來。

陳斛的視角裏,那雙眸子清澄得像浸在湖水中的月亮,讓他心都顫了一下。

他冷不丁開口道:“付莘,你喜歡我。”

付莘瞪大眼睛:“你有病啊你。”

“對不對?”

“不對!”

“果然。”聽他的語氣,仿佛是松了口氣,“我要去美國了,你不喜歡我,或許傷心幾天就好了,我卻沒有辦法那麽快走出來,我也許會想見你,想聽你的聲音,但國內外時差12小時,白天黑夜交錯,我們注定不能以同樣的步調生活,保持聯系也會成為困難。”

“所以,付莘你能懂嗎?”

這番令人心頭沉甸甸的話,聽着怪讓人心熱的,付莘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懂,懂什麽?”

許是覺得她真的不懂,陳斛嘆了聲氣,一瞬不瞬地盯着付莘:“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我必然不能賦予你同樣的痛苦,因為我喜歡你,承諾不能給得太輕易,因為我喜歡你,不想在你心裏占據太多分量,想一點點從你生活中淡去,這樣面臨離別的時候你或許會好受一點,但我現在發現,以上所說的所有,我根本就做不到。”

“你你你,我……”付莘內心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的直白所推動,岌岌可危地晃蕩,不知所措地翻滾。

這種感覺很快轉變成一種生理反應,心底到嗓子眼都凝滞一般,徹底失去反應。

還沒拿起武器就被攻破城池了,心慌意亂迫使她合起雙手,捂住了臉。

陳斛眼神猝然變得黯淡,他就知道會這樣,“我是不是說的太多吓到你了?”

“陳斛。”付莘悶悶地說,“你……你,早戀是不對的。”

“我沒有讓你跟我談戀愛。”

“啊?”付莘手指打開一條縫,有點遺憾地說,“可是,我想跟你談呀。”我對跟你談戀愛這件事,已經期待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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