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等閑一場春夢

心無措等閑一場春夢

淩晨1點20,泰川商務樓,頂層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着,筆記本電腦的光投在陸晏銘的鏡片上,倒映着密密麻麻的數據。

夜深人靜,長夜久漫,這也絲毫不影響他專注的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的忙碌了好幾個小時。

這個點,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他奇怪的拿起手機,是李特助,這麽晚了,直覺是出了什麽事。

按下接聽鍵,對面傳來李特助的聲音,語氣很沉重,他說瑞士那邊的醫院打來電話,陸老太太在家中暈倒了,現在正送往醫院搶救,情況很不好!

陸晏銘眉頭深深皺起,這突然的壞消息沖擊着他的大腦,他驀的站起身,凳子因為慣性退出去老遠。

他頭疼的按住太陽穴,緩了幾秒鐘,讓李特助馬上安排專機飛瑞士,拿起外套就往門口沖去。

商務車飛馳在機場高速上,陸晏銘發給孟翎的微信消息一條都沒有回複,他忍不住不停的撥打着孟翎的手機,機械音卻一直提示着無法接通,這太反常了!

他告訴自己淩晨時分,她可能睡得沉了些,可瑞士那頭不時傳來的消息,他母親葉女士在電話那頭極力壓抑着哭腔喚他的那聲“晏銘”,讓他擔憂焦躁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必須得走,可他同樣放不下她,這兩難的心情促使着他一遍一遍的撥打着孟翎的手機,只想在上飛機前告訴她,安撫她,叮囑她,請求她諒解他突然的離去。

陸晏銘開始擔心孟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也顧不得天還未亮,一面通知Lily聯系小助理去她所在的商務樓層的客房查看情況,一面問李特助要來樂琳的電話撥過去。

樂琳好像一點不奇怪會在淩晨接到陸晏銘電話似的,讓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樂琳淡淡的同他說,深更半夜的她怎麽會知道為什麽聯系不到夢夢,還反過來質問他,每天都是他和夢夢在一起的時間最多,夢夢在哪?夢夢怎麽樣他不知道嗎?是不是幹了什麽虧心事被人發現了,要是敢把夢夢怎麽樣,她直接辭職不幹了,二期的項目誰愛接誰接!接着毫不留情的直接把金主爸爸的電話給挂了。

陸晏銘:???起床氣?

什麽沒問出來還反被罵了一頓。

陸晏銘長吸一口氣,扶額凝神,決定打給沈渡,沈渡一副正睡得雲裏霧裏的時候被強制開機的懵筆感,他詫異的問:“聯系不上是什麽意思?微信不回???現在幾點?人家可能睡了吧!”

陸晏銘少有的失去了冷靜,焦躁的一頭靠上車後枕。

“不然說女人難弄呢…”沈渡現在是進入待機模式了。

“沈渡…你幫我去問問樂琳,她一定知道!”陸晏銘說。

“我哪有那個本事!”對這個麻省畢業的女人,他是毫無辦法的,久撩不動,穩得一批。

“……我馬上要飛瑞士,這段時間可能都回不來了,你…幫我看着點。”

陸晏銘語氣帶了些無助,随即挂掉了電話。

現在換沈渡一頭霧水。看着點什麽?

不是!這兩人是怎麽了,一個個的,大半夜的也不消停。

等到沈渡第二天還沒踏進會議室,就聽組裏的人聊說孟翎走了,走的很突然,只說是急事兒,連小助理都沒帶。

沈渡奇怪的問:“怎麽突然就請假了?昨天白天不還是好好的?有什麽急事要連夜走?”

若不是大半夜的接到陸晏銘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連夜飛去瑞士,他還以為這兩個人是不是私下在玩什麽新把戲,就好比夜奔之類的……

樂琳冷哼一聲,礙于前一晚答應過孟翎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現在她的心情很不好,連帶着看沈渡也不那麽順眼。

樂琳直翻了個白眼說:“能怎樣,還不是你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

“???什麽叫我們男人?”

沈渡疑惑道:“誰見一個愛一個了?”

說的是他嗎?

君子色而不淫,他沈渡承認自己雖然風流但自問從不下流,至于陸晏銘,那就更無從說起了,潔身自好的就差出家當和尚了,緣何來的這一說法?!

見沈渡露出呆頭鵝似的表情,樂琳就有氣,伸出一只手指着他道:“沈渡,你……”

才剛開口,伸出的手就被沈渡握進手心,再輕輕一拉,輕松被他牢牢按在胸口。

沈渡面上浮起一個冷冷的笑,雙眸緊盯着樂琳道:“曼小姐,在陵城,還沒有人敢這樣指着我,同我說話。”

他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樂琳的手在他胸前只隔了層薄薄的襯衣,感受着那強勁的心跳聲,眼裏是他多情公子般的英俊面龐。

沈渡眼波橫如水,眉峰聚似山,黑發往後露出飽滿的額頭,眼角下勾,眼尾輕挑,明明一肚子壞水,卻又有他身為世家大族貴公子該有的“映一室滿月清輝”般的光華器度。

這兩廂矛盾的結合竟詭異般的和諧,誘惑她們這些小姑娘簡直易如反掌。

樂琳面色微紅,想到自己對他确實算不上太禮貌,垂下頭略有尴尬的使勁抽回被他按在懷裏的手,小聲說:“這不是不在陵城嘛!”

見她面頰酡紅,垂首時露出嫩紅嫩紅的耳朵尖尖,沈渡的心也軟了。

他靠近樂琳,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曼樂琳,你準備什麽時候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樂琳一使勁,推開面前的男人,沈渡沒站穩冷不丁的退後兩步,眸色沉沉的看着跟前面色愈發紅潤的小姑娘,已然不記得自己到底被她拒絕了多少次,可愛是真可愛,逗一逗就反應這麽大,難搞也是真難搞。

往常那些都不需要他勾手指就主動貼上來的女人,他沒有興趣,如今每天追着跑的女人,卻對他愛搭不理……

風水輪流轉,轉着轉着,就轉到他沈家公子的頭上了。

“你無不無聊!”說完,樂琳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渡感覺得到樂琳也怪怪的,心情有些沉重的樣子,單純的想讓她開心,幾步追上去,喊道:“哎,喂!還沒回答我呢!”

只見一個躲,一個湊,別別扭扭,打打鬧鬧的好不熱鬧。

而另一頭,收到Lily消息的陸晏銘只簡單的回了三個字,知道了,就再沒有任何言語和指示。

她突然的離去仿佛是一種無聲的拒絕,他不知所措,無助又彷徨,再加上手術臺上每隔20分鐘傳送來的消息,雙向沖擊着他的大腦,這焦躁又痛苦的情緒讓他感覺整個人即将被撕裂開。

之前還分外親密的兩人,就像是突然斷了線的風筝,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聯系。一個在瑞士,一個在新加坡,中間相隔了5500海裏,9個小時的航程。

陸晏銘在瑞士陪着動完手術,身體虛弱還在昏迷的陸家老太太,心裏卻止不住的牽挂着那個占滿了他全部心房的小姑娘,聯系不上,只能通過Lily或者沈渡從曼樂琳那裏得到些只言片語,心神不寧的陸晏銘甚至想直接派人去新加坡監視孟翎的一舉一動,問問她底出了什麽事!

不過幸好他還尚存了一絲理智,有但不多,瀕臨崩潰的邊緣……

而孟翎整日的躲在新加坡家中後花園的玻璃花房裏,曾幾何時,最愛的花花草草也不能平複她紛亂的思緒。

她何其膽怯,心痛到不敢打開手機,即便沒了手機卡,可裏面還有他的照片,他的信息,他的溫言軟語,他的愛意情濃。

她以為只要不看,不聽,不想就不會難過,可她終究是低估了他對她的影響力早已超出了她自以為的範疇。

花房裏一大束的重瓣木芙蓉,時刻提醒着她那個秋日的雨夜,他手握金柄雕獅頭的傘,垂頭看她時含着笑的精致眉眼;他依靠在老洋房露臺的門框邊,溫柔的看她擺弄着鮮花的歲月靜好的模樣。

走幾步,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和她在月見草花海裏共舞華爾茲的男人,他笨拙的以為她要邀請他跳芭蕾時那啞然的表情。

好容易靜下心想提筆畫設計圖,思緒卻又飄到他逆着光,身着那件繡蒼翠青竹,胸前墜着翡翠帝王綠圓珠的中式白衫驚豔了她的模樣;惹得他醋意泛濫,憤憤的解開襯衣扣子,壓着她問她為什麽不敢看他時的蠻不講理。

那個在月下石橋邊,為她捉螢火蟲的人;

那個在花間蘭亭,吃了飛醋放下自尊卑微的同她求一個身份的人;

那個在陵瀾江上抽走她的芙蕖發簪,說着要作為正妻之物,讓她結發相随的人;

那個在車裏奪走她初吻的人;

那個在海瀾灣的水族館裏,向她深情訴說着“她是他內心唯一歡喜”的人……

可也是這個人,口裏說着何其動聽的情話和歡喜,房裏卻藏着另外一個女人。

唉……

就像孟敘說的,不要企圖去撬動他的心,只怕他毫發無損,而她的世界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

可她就是那麽不争氣,她信了他,也當了真,只要想到自此耳邊再無他的溫柔絮語,再不見他的英姿風華,和他的相遇不過是大夢一剎,繁華落幕,離愁徒留心頭,就止不住的在花房裏哭到不能自已……

紅塵危樓高幾許,心無措等閑一場春夢,淚水落了她的眼眸,沾濕衣襟,才下眉頭卻又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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