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這幾年康熙重視漢學，尤其是儒學。倒是讓宮裏的幾位漢軍旗庶妃頗為受寵了一段時間。但康熙自然也更注重滿人的血脈，去的最多的還是幾個高位滿妃的宮裏，其中又以佟佳嬌嬈的日子最多，一個月總有六、七天，搞得佟佳嬌嬈真真是苦不堪言，畢竟水藍的手勁可真不小。每次第二天請安時，佟佳嬌嬈都覺得渾身酸軟無比，連一向平和的皇後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更不要說其她嫔妃早不知私下怎麽戳小人了。不過也不是沒好處的，下面的宮人伺候得更盡心了，內務府送來的東西，雖未逾越，其實比之皇後也不差什麽。
所以除了晚上，佟佳嬌嬈的日子還是過得很順心的，連水青都說佟佳嬌嬈最近有發福的趨勢，郁悶得佟佳嬌嬈晚膳又多用了一碗。
今兒，按理說康熙應會宿在佟佳嬌嬈的宮裏。哪想到庶妃張氏以三格格病了為由把康熙哄了去。
張氏雖是庶妃，但是最早服侍康熙的宮人，又為康熙誕下了兩個格格，其中一個還是康熙的第一個女兒。這時候宮裏的孩子少，康熙對每個孩子，不拘男女還是有一份慈愛之心的，所以張氏在康熙面前還是有些臉面的。因着未去“景仁宮”，康熙倒也賞了不少東西下來。
本還以為今晚又要受一番折磨，哪知道不僅不用，還得了一堆珠寶，佟佳嬌嬈心情真是好極了，連葵水将至，胸脹腹墜的痛苦都仿佛緩解了不少。
倒是戴嬷嬷在一旁頗有些憤憤不平：“不就是個漢庶妃嗎？也不知有沒有那個福氣？”
“嬷嬷，慎言！”佟佳嬌嬈把漱口的茶盞重重一放，在偌大的宮殿裏顯得尤為刺耳。
戴嬷嬷被這麽一唬，倒也有些心虛，忙跪下認錯，可內心卻覺得自入了宮這佟佳嬌嬈似乎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可眼下佟佳嬌嬈是貴妃，想到入宮前赫舍裏氏的交代，戴嬷嬷也只能伏低做小，內心卻頗為不滿。
佟佳嬌嬈沒錯過戴嬷嬷嚴重的那一絲不滿，悄悄地翻了個白眼，不想被水藍逮個正着，忙正了正身子，擺出一副端莊的樣子，讓戴嬷嬷起了，倒也沒再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去請安時，佟佳嬌嬈恰巧又在“坤寧宮”宮門口遇見了宜嫔，佟佳嬌嬈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和宜嫔有仇還是有緣了。
“喲，這不是貴妃姐姐嘛？嫔妾給貴妃姐姐請安，姐姐昨兒睡得可好？”宜嫔拿帕子捂了捂嘴，神情好不得意，這高位嫔妃誰不知昨兒康熙去了張氏那兒。
佟佳嬌嬈本就因着葵水将至，心情煩躁，看宜嫔這神情，更不想給面子了：“昨兒表哥賞了一桌宴席，本宮覺得味兒不錯。這吃的好，自然睡得也就不錯了。倒是宜嫔妹妹，這一個星期可休息的好？”康熙已經一個星期未去宜嫔的宮裏了。佟佳嬌嬈也不再看宜嫔的臉色，直接進殿裏了。
吃得好，睡得好？豬啊！宜嫔氣得胸悶。本來佟佳嬌嬈未進宮時，宜嫔作為滿洲貴女，性子爽利，長相明豔，還是頗為受寵的。這也是宜嫔看佟佳嬌嬈不爽的最主要原因。宜嫔握着身邊宮女的胳膊恨恨地進來殿，倒弄得身邊的宮女苦不堪言。
今兒最晚到的，可就是庶妃張氏了。衆嫔妃看張氏那嬌弱得站都站不穩的摸樣，眼裏閃過一絲嫉妒和嘲諷。皇後倒是見慣了這場面，也沒為難張氏，就帶着衆妃嫔去“慈寧宮”請安了。
“姐姐，昨兒三格格病了，皇上才來看看的，嫔妾……”去往“慈寧宮”的路上，張氏一臉惴惴不安的表情走到佟佳嬌嬈身邊小聲地解釋道。
佟佳嬌嬈本就身子不舒服，這時候更是不耐煩了，語氣有些沖：“皇上去看你是你的榮幸，和本宮有什麽幹系。更何況，本宮怎麽不知道本宮還有你這麽個妹妹。”
張氏聽了，一慌張，忙跪了下來，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嫔妾，嫔妾……”
佟佳嬌嬈看張氏這個樣子，直接走人了。水藍忙扶起張氏：“庶妃這是做什麽，莫不是覺得伺候皇上委屈了？”
張氏一聽，忙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起來了，也不再做什麽了，老實地跟了上去。
因着小阿哥月份見大，榮妃倒也偶爾會把小阿哥抱來“慈寧宮”。這有了小孩子，“慈寧宮”倒是熱鬧不少，等康熙下朝來請安時，一群嫔妃都還沒散呢。
一衆嫔妃忙站起來給康熙行禮，不得不說動作還真是整齊劃一，佟佳嬌嬈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不料突然傳來一個異常不和諧的聲音，只見張氏捂着自己的肚子，□□了一聲：“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啊。”張氏險些跌坐在了地上，幸得旁邊的宮人扶住了。
衆嫔妃一看張氏那個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眼裏都閃過一絲記恨，随即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一旁的佟佳嬌嬈，剛才佟佳嬌嬈在路上給張氏甩臉子的事大家可都看見了。
“還不快去請太醫。”太皇太後也有經驗，忙讓人把張氏扶到了偏殿，臉上看不出什麽。可誰都知道萬一這孩子有什麽，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所以下首的嫔妃一個個也都收斂了表情，坐在一旁默默地喝茶。
皇後看氣氛不對，忙讓嬷嬷扶着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進後殿休息去了，說一有消息就去通知。
等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離開了，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就把事情如實禀報了。皇後一向公平，倒也沒有其她人添油加醋什麽的。
佟佳嬌嬈淡定地抿了口茶：“本宮說伺候表哥是她的榮幸，倒是不知道她委屈什麽？”
康熙對這個笑容甜美的表妹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一個貴妃吃飽了撐了才會去為難一個庶妃。康熙直接握住了佟佳嬌嬈的手：“朕相信表妹。”
這話倒是讓等着看佟佳嬌嬈笑話的嫔妃一陣失望，尤其那握着的手，真是怎麽看怎麽刺眼。
佟佳嬌嬈倒也一愣，她猜到康熙不會為了一個庶妃為難自己，卻也沒想到康熙連查也沒查就在衆人面前如此維護自己，心裏不免有些觸動。而且，佟佳嬌嬈望向被握住的手，這是……秀恩愛？
還沒等佟佳嬌嬈回過神來，太醫就進來了，只說是動了胎氣，要好好靜養。
果真懷上了，一衆嫔妃不由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當晚，康熙翻了佟佳嬌嬈的牌子，用過了膳直接去了“景仁宮”，還帶了一對翡翠玉镯，極品老坑種，沒有絲毫瑕疵，很罕見。
“這是給臣妾的？”女人對于珠寶總是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佟佳嬌嬈自然也不例外，“謝謝表哥。”聲音都能膩出水了。
“表妹喜歡就好，今兒倒是委屈表妹了。”太醫已經告訴了康熙緣由，還真是……讓人難以啓齒，竟然是因着昨晚，才……動了胎氣。康熙不免有些臉黑，直接給張氏禁了足。
“哪有。臣妾不委屈。”不就是被人多看了兩眼嘛，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還有镯子拿，怎麽想，怎麽劃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更何況，表哥當時就相信了姜妙，姜妙……覺得很開心。”臉不禁又紅了幾分。
聽了這話，康熙看佟佳嬌嬈更順眼了，目光更顯柔和。
燭光下，人影綽綽。
第二天宮中的嫔妃都知道張氏被禁足，昨兒皇上宿在“景仁宮”的消息了。不少人感慨到底是皇上的表妹啊。佟佳嬌嬈位份高，倒也沒人敢挑刺兒，請安倒也是很和諧。
只去了“慈寧宮”後，太皇太後絲毫沒給佟佳嬌嬈好臉色，雖也沒為難佟佳嬌嬈，可卻也一句話也沒有提起佟佳嬌嬈，而皇太後一向為姑姑馬首是瞻，自是把佟佳嬌嬈忽略了個徹底。底下的嫔妃哪個不是人精，這貴妃請安一句都插不上，可也是有夠丢臉的。尤其是宜嫔，說話聲裏都透着一股歡喜得意。
佟佳嬌嬈倒沒怎麽在意，算算日子，不是明兒，就是後兒，小日子就該到了。她樂得在一旁喝茶。
哪成想到晚上時，宮裏倒是發生了件大事。張氏，小産了。
進宮前，赫舍裏氏把宮中的人脈透露了一部分給紫梅。紫梅是赫舍裏氏陪嫁丫鬟和府裏二房外院總管的女兒，人很是機靈，赫舍裏氏也比較放心。張氏剛出事不到半個時辰，紫梅就得了消息。
紫梅把話說完後，環顧了一下整個殿裏。戴嬷嬷昨兒被佟佳嬌嬈下了面子，今兒借口不舒服沒有來服侍。紫梅想了想，期期艾艾地開了口：“昨兒戴嬷嬷那就話……不知怎麽的好似在宮中傳開了。”
“哪句話？”佟佳嬌嬈倒是真沒什麽印象，她是真心覺得戴嬷嬷煩人，戴嬷嬷所說的話一向左耳進，右耳出。
紫梅也不知怎麽說出口，偏頭看了一眼水藍。水藍沒什麽表情，湊近佟佳嬌嬈耳邊低語了一句。
“這個啊？那還真不好辦。”佟佳嬌嬈從旁邊的桌上摸過一塊桂花糕往嘴裏塞了一口。也不知有沒有那個福氣？戴嬷嬷這個佟府為佟佳姜妙選中的奶嬷嬷怎麽會這麽沒分寸，難道是……老了？佟佳嬌嬈自覺自己真相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水藍一看自家主子的神情，就知道佟佳嬌嬈又不知想哪兒了，使了個眼色讓紫梅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