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謝鶴臨有點服了他爺爺。

謝鸾一臉慈祥地笑着,仍然沉浸在倆孫子和好的喜悅之中,連徐枭明顯的反常都沒有發現。

猶自說着:“小時候讓你喊哥哥還不肯呢,今天怎麽這麽聽話。”

小時候不喊哥哥本身就是一種撒嬌,徐枭喜歡看到謝鶴臨慣着他的樣子,那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徐枭歪在椅子裏靜靜地笑,沒有應謝鸾的話。

燒開的水燙了茶杯,謝鸾又去煮茶,嘴巴沒有閑着:“謝九也老大不小了。”

謝鶴臨忽然擡眼:“?”

謝鸾笑道:“我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兩個了。”

徐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謝鶴臨面色不顯,問:“您想說什麽?”

怪謝鶴臨沒情趣,這麽明顯的事還要謝鸾說那麽明白:“老李家那個孫女啊,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你要是有時間,就先去看看。”

謝鶴臨皺着眉,他在國外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個,他早就忘了,也從來沒覺得人生會有這樣的選項。

“你們可以先見個面,熟悉一下,也不用着急,談兩年戀愛再結婚也是可以的,”謝鸾很開明地說,“沒有逼你結婚的意思,但到了年紀就該做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呀。”

還不等謝鶴臨開口,謝鸾又看向徐枭。

徐枭立馬舉手投降:“您別看我,我還小。”

謝鸾嗔道:“老大不小。”

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是這麽個發展順序,徐枭聽得直笑,他和謝鶴臨之間......

算了,徐枭也不知道他和謝鶴臨之間算是什麽。

十七歲的時候,徐枭有種直覺,他所有過于親密的動作都不被謝鶴臨拒絕的時候,幾乎可以肯定的認為,謝鶴臨一定也喜歡他。

他以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就會發生,只要等時間經過,到了那個時候就可以了。

怎麽都沒有想到意外會來的更早。

等到徐枭再也不去想這個事情的時候,謝鶴臨偷吻了他,又偷走了他的睡衣。

但徐枭先前問謝鶴臨“喜歡”的時候,謝鶴臨卻沒有回答。

徐枭有一點懷疑,他以為的偷吻可能是錯覺,而不見的那套睡衣很可能被他無意中踢到了床底,十七歲那年的以為或許只是年輕氣盛時的錯覺——他一定也喜歡我。

我以為,他一定也喜歡我。

年少無知總是可以不管不顧,天真的以為“喜歡”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切以喜歡為前提的事情都可以順順利利。

到現在才明白,謝鶴臨作為謝然唯一的兒子,傳宗接代才是最要緊的事,他怎麽會喜歡徐枭。

謝鸾不知道什麽時候泡好了茶水,倒在杯盞裏讓兩人自己去端。

徐枭沒聽見謝鶴臨說的那句“我沒興趣”,就算聽見了也不會當回事,沒興趣是一回事,就像謝鸾說的,在這個年紀了,他就該做應該做的事。

世人都難免俗,和生老病死一樣,這是一種生存規律

茶味道偏濃,徐枭從小就喝這些東西倒是也習慣,喝完就把杯子放了回去,謝鸾還在那邊念叨,已經從老李變成老季了,好像每個人家裏都有個待嫁的孫女。

徐枭聽得興致缺缺,冷不丁被謝鸾叫到:“枭枭也聽着點,有喜歡的,可以和爺爺說,爺爺幫你牽線。”年紀大的人日子過的乏味,每天都經歷的事只有那麽多,思緒空下來就會胡思亂想,自己得事想不過來就去想別人的。

不想要忤逆謝鸾的話,徐枭拿起桌上的煙盒起身要走。

謝鸾絮叨的聲音戛然而止:“去哪啊?”

徐枭眨了眨眼,賣乖:“抽根煙。”

謝鸾問:“不吃飯了啊?”

徐枭笑了下:“五分鐘,飯不是還沒好嗎?”

謝鸾好像沒什麽拒絕他的理由,只是有點奇怪,在徐枭走後,才問:“枭枭今天,怎麽這麽愛笑?”

會笑,很乖,還十分配合。

很怪,但不知道哪裏怪。

最近天氣一直很糟糕,徐枭從屋子裏出來,才看見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說大不大,但空氣太過潮濕,十分濕腦門。

徐枭喊了聲翟昀,翟昀就打着傘從某個角落裏冒出來,他站在徐枭身邊,傘替徐枭擋住了落在身上的雨。

謝宅其實很大,綠化面積十分可觀,這是謝家最早發家的地方,最開始有錢的時候買的房子往往都是最豪華的。

徐枭在傘下朝院子裏看了半天,思前想後唯一能去的地方竟然只有院子裏那座小涼亭。

涼亭被雨打濕顯得有點髒,徐枭說想坐,翟昀就用袖子擦幹了位置,徐枭的胳膊搭在護欄上,腦袋撐在上頭,望着池塘裏的落雨發呆。

這是從前謝鶴臨最喜歡的姿勢,他坐在涼亭裏,看着徐枭在院子裏瞎跑,怕他冷,又怕他熱,怎麽樣都覺得擔心。

過了一會兒,徐枭問:“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在哪裏?”他用夾着煙的左手指過去,“那裏,那裏,還是那裏?”

徐枭那模樣十分輕佻,像極了古時候在勾欄瓦舍裏欣賞他人做戲的浪蕩公子哥,指的那三個地方是他從前夏天抓蜻蜓冬天趴池塘的常去地,那時候的他明明像個傻子。

憑着記憶,翟昀指向了徐枭說的第一個地方,那是翟昀不會忘記了片段,他并不羨慕,卻是第一次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原來有這麽大。

徐枭笑了下,“哦”了聲,把煙灰撣進池塘裏:“走了。”

菜做好了,房子裏彌漫着一股飯菜的香味,謝鶴臨和謝鸾在坐在茶桌前,不知道在聊什麽,徐枭一進門,兩人齊齊轉過了頭,話題也停了。

徐枭于是知道,這兩人在聊他,不過徐枭沒興趣知道細節。

謝鸾讓徐枭過來扶他,徐枭過去了,謝鸾卻又說:“枭枭,給我倒杯茶。”

徐枭:“?”

雖然不懂,但徐枭很配合,乖沒有,裝乖,他很會。

徐枭把茶倒好,單手遞給謝鸾,但謝鸾又提出意見:“要雙手哦!”

徐枭嘴上是笑的,表情是冷的,他今天拼上一句“大不敬”也要和謝鸾單方面吵一架。

謝鶴臨在邊上慢悠悠來了句:“爺爺,可以了。”

謝鸾十分惋惜:“啊,那好吧。”随後眼疾手快地接過徐枭要放回茶桌上的茶盞,笑眯眯地,“這是枭枭給我倒的哦。”

徐枭頭很疼。

飯桌上還是一些閑聊,謝鸾終于良心發現問起了謝鶴臨的工作,謝鶴臨猶豫片刻,斟酌地說:“有點麻煩。”

謝鸾給身旁的徐枭夾了菜,問謝鶴臨:“哪裏麻煩。”

現實情況比謝鶴臨想象的複雜,他已經努力在學了,壓縮自己全部的時間,不懂的時候也會問,但就是......

謝鶴臨表情不是很好,像是在承認自己無能:“好像永遠有處理不完的事情,這件事做完了還有下一件,一直都有。”

徐枭臉上沒變,心裏卻咯噔了一下,他太清楚謝鶴臨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說心高氣傲絕對不過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謝鶴臨也會因為現實低頭。

謝鸾雨露均沾,同樣的菜也夾了一筷子給謝鶴臨:“謝九,你沒明白一件事情。”

謝鶴臨擡頭去看,卻發現身旁的徐枭和他動作一致地轉頭看向謝鸾,神情認真。

謝鸾用說教的語氣看着他兩個孫子,話卻是謝鶴臨說的:“你沒有失敗過,是因為你是一個人。”

考試考研社團演出,畢業後短暫成立工作室并且運行順利,那都是因為謝鶴臨可以獨立完成這些事,他不信任他人,也從來不寄希望于他人,因為他可以自己做好這些事。

工作室和公司又有不同,最簡單的就是規模,運行機制不一樣的話,一個人是很難把握這些事同時順利運行的。

“你比阿然要聰明,”謝鸾說,“但是你太自大了。”

這話太重了,徐枭差點想拍桌,替謝鶴臨鳴不平,沒忍住轉頭去看謝鶴臨。

謝鶴臨卻面色平淡,在謝鸾說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話從爺爺口中說出來反倒沒什麽,遲早要有個人告訴他事實。

謝鸾給了一巴掌又給一顆糖,替謝鶴臨出主意:“沒有信任的人的話,我可以找個人幫你。”

謝鶴臨拒絕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謝鸾恢複了他慈孝的模樣,笑着看向桌上的菜:“枭枭喜歡吃魚吧,謝九給他夾點。”

“不用。”徐枭想都沒想就拒絕。

然而這兄友弟恭的情節估計是演不膩了,謝鶴臨動筷子的時候根本沒聽徐枭的話。

松鼠桂魚,糖醋口,徐枭不喜歡吃魚皮,蒸的煮的炸的都不喜歡,謝鶴臨挑開魚皮,從裏頭夾了微焦的魚肉,裹了盤裏的醬汁放進徐枭的碗裏。

徐枭皮笑肉不笑,對着謝鶴臨說:“謝謝九哥。”

謝鶴臨差點裂開。

家裏的餐桌這些年沒換過,一直是長桌,謝鸾在主位,徐枭坐他旁邊,七年來一直是這樣。

其實謝鶴臨應該坐徐枭對面,吃飯夾菜都方便一點,但這個人似乎沒什麽人權,被謝鸾安排到徐枭邊上,按位置算屬于下一位了,卻沒有怨言。

聽到這個稱呼,謝鸾才想起來問:“這次回來什麽時候走啊?”

謝鶴臨要工作在家裏沒法久留,他在早起和晚睡之間猶豫了一下:“我晚上走吧。”

謝鸾立馬:“嗯?那時間不早了,你快吃,吃完趕緊走。”

然後他看也不看他親孫子,轉頭去問小孫子:“枭枭呢,要不要在家裏玩兩天?”

徐枭沒有工作,也不需要早起,他可以晚上十二點睡,明天十二點起,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一定要回去i市的理由,并且他先前還和謝鸾說想要搬回來住。

然而謝鸾問這話的時候,徐枭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就想着他應該是要回i市的,還在努力安排的時間:“我明天下午走。”

謝鸾臉上沒有一點點對徐枭的不舍,一肚子壞水,瞅着徐枭,笑嘻嘻地:“那既然要回去,就和謝九一起回去好了呀。”

徐枭還沒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我明天回去,沒必要和他一起,他忙他的。”

謝鸾又開始舊事重提:“不是不和謝九生氣了啊,才和你九哥和好怎麽又鬧別扭啊。”

徐枭:“?”

謝鸾說:“親兄弟沒有隔夜仇的呀,兩個人能一起走,還非要分開,爺爺會以為你們關系還不好呢。”

徐枭心說你要那樣以為也沒事,反正是事實。

見徐枭無動于衷,謝鸾繼續添油加醋:“一家人能在一起的時間就那麽多,過幾年謝九成家了,你想黏着他都沒機會啦,”說到這裏,還挺真心實意地說,“小時候不是最黏謝九了啊?”

徐枭鐵了心不想和謝鶴臨一起,沒好氣道:“您都說是小時候了。”

謝鸾開始幻想:“也是,過幾年謝九生了小孩,就又有個小屁孩跟在他身後跑啦,叫什麽名字好呢?”

謝鶴臨在此時橫插一句,淡淡道:“跟枭枭姓徐吧。”

“?”徐枭真他媽:“你有病?”

謝鶴臨說:“都是兄弟,我兒子不是你兒子?跟你姓怎麽了?”

徐枭說:“那你老婆也是我老婆?”

呸!謝鶴臨竟然要娶老婆!

謝鶴臨搖搖頭,真誠地說:“老婆不能共享。”

徐枭被惡心到了,推了謝鶴臨一把就要往外走:“謝鶴臨,你滾吧。”

謝鶴臨拉住徐枭的手,不解,溫聲道:“怎麽?和九哥生氣了?”

徐枭:“......”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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