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最開始，徐枭會來i市确實是因為謝鶴臨，他甚至想過，也做好了長久在這裏待下去的準備，如果謝鶴臨一直在這裏的話。
那時候徐枭還是想的，哪怕他厭惡憎恨，不情不願，可想要這樣做的成分會更多，太久沒見到謝鶴臨了，徐枭真的很想他。
其實也沒有想做什麽，只要看見他就可以了，離他近一點，緩解他七年難以度過相思的苦楚。
那條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岔了，謝鶴臨又不管不顧地闖進來，把徐枭弄得進退兩難，前路看不清楚，而徐枭根本不想留下。
沒有住很久，徐枭在這裏的行李只有那麽點，甚至有很多是可以丢掉的，不值一提，有錢還可以再買一次，不用耗費精力浪費操作搬運時間。
“你想好了嗎？”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很久，謝鶴臨才開口。
徐枭說：“嗯。”
謝鶴臨的語調仍然是平靜的：“你就那麽不想見到我？”
徐枭說：“對。”
所以這段時間徐枭的縱容都有了理由，他大可以鎖門，把謝鶴臨關在門外，讓謝鶴臨再用其他方式不斷糾纏他，把暧昧綿延悠長。
但徐枭沒有，他覺得麻煩，一個決定要走的人對什麽事都可以變得寬容。
因為他要走。
“枭枭。”
徐枭停下腳步看他，在謝鶴臨想要把挽留的話說出口之前，用平淡的、平靜的又像是同情的眼神看着謝鶴臨，希望謝鶴臨不要像七年前的他一樣，做一切沒有意義又不會改變結果的事，到最後還要丢掉尊嚴。
那天晚上，謝鶴臨還是抱着徐枭睡的，只是兩人都有些沉默，徐枭沒有受到影響，同樣的事情他再經歷的一次的時候已經不算當事人了，到了犯困的時候輕而易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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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是這麽睡的，徐枭也習慣了，謝鶴臨抱着他，呼吸在他頸邊，從不适應到習慣只用了短短十幾天。
謝鶴臨卻一整晚都沒有睡着，他知道這不是徐枭的報複，徐枭甚至不屑于報複他，只是徐枭要離開他，這讓他無法接受。
不能不走嗎？謝鶴臨想問。
能不能別離開我，謝鶴臨想求求他。
但徐枭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他睡得很熟，呼吸均勻，謝鶴臨抱着的身體是熱的，鮮活的生命來源于徐枭這個人，或許謝鶴臨該滿足。
第二天徐枭還是睡到了中午，謝鶴臨沒有在處理工作，徐枭起來的時候，看到謝鶴臨在陽臺抽煙，背影在冬日裏看着還挺蕭條，算是應景。
聽到腳步聲，謝鶴臨轉過頭，撚滅了煙走進來：“早餐在桌上。”
謝鶴臨已經穿戴整齊，就算不工作，他穿的還是西裝，又不會笑，人看着死板又嚴厲，和從前一樣端着架子，在外人面前冷淡又沒有人情味。
徐枭不覺得謝鶴臨這樣不好，他到現在都喜歡，坦然地接受謝鶴臨對他的偏愛，無論是西裝革履還是衣衫褴褛，他都只會對徐枭一個人笑。
徐枭不喜歡喝牛奶，謝鶴臨給他溫了椰奶，早餐做的是三明治已經涼了：“要不要熱一下？”
徐枭嫌麻煩：“不用，大伯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國外不過除夕，也沒有放假，大伯每年回來的時間都不固定，徐枭只偶爾過問，但沒有很在意。
謝鶴臨倒是每年都知道，可他從來沒有回來過。
徐枭沒睡醒，剛從床上起來，又一下坐到椅子上不太想動彈，謝鶴臨把三明治拿到徐枭面前：“前兩天和大伯聯系過，說是還要等兩天。”
徐枭也沒客氣，拿過來慢慢啃：“大伯退休了嗎？”
謝然不僅僅是小兒子，他還是謝鸾老來得的子，加上謝鶴臨也出生得晚，如果謝然能夠活到今天，都快要六十歲了。
大伯更誇張，謝鶴臨說：“去年剛過七十大壽，你忘了嗎？”
徐枭其實不太喜歡三明治，總覺得幹巴巴，啃得艱難，影響心情：“我沒去啊，你不知道嗎？”
謝鶴臨不能回來過年，徐枭也不肯出國見他，他最記仇，幾斤幾兩都要清算明白。謝鶴臨當然知道徐枭沒去，但他也沒那個意思，只是想說大伯生日挺重要的事，徐枭總不至于會忘。
謝鶴臨軟了語調：“我只是想說大伯去年七十。”
徐枭更是一臉無辜：“我只是想問大伯退休了沒有。”和年紀有什麽關系。
謝鶴臨認輸：“他退休了，這兩年在家裏帶小孩，孫子快要上小學了。”
也不算毫無征兆，謝鶴臨都說到這裏了，徐枭眨了眨眼，問他：“謝鶴臨，你要結婚嗎？和別人生小孩。”
這些事謝鶴臨早就想過了，因為謝然不在，那七年他又換了個想法，沒有停頓和猶豫，他說：“我不結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一開始謝鶴臨想，他結不結婚不重要，有哥哥在就好了，傳宗接代這種事輪不到他，後來謝六死了，謝然也死了，謝鶴臨成了謝然這一系唯一的血脈。
謝鶴臨想要給謝然報仇，但這個不孝子根本沒想過要把謝然的血脈傳遞下去，種族延續、家族財産不一定非要個孩子繼承才可以。
徐枭像是感嘆：“你好天真。”
謝鶴臨看着他：“嗯，我一直這麽天真。”
回去的時候，徐枭沒和謝鶴臨坐一輛車，謝鶴臨也沒要求，看着徐枭坐進車子，車門哐的一聲，他才收回視線，自己也坐上了車。
下午一點多，今天天氣并不好，實際上i市這邊的冬大多數都是陰天，天空一片灰白的陰霾，不見陽光。
謝鶴臨的車開在前面，那一幫人走了，福生才開着車慢慢跟上去，徐枭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出門，和福生都好久沒見了，語氣不善：“他們瘟神啊，你隔那麽遠。”
福生一本正經：“要和前車保持适當的車距。”
徐枭快翻白眼了：“他們都快從這條街上拐出去了。”
因為他們這個區本身夠偏的原因，離高速反而不是很遠，開了十幾分鐘的車程，高速入口就近在眼前了，然而這個時候，謝鶴臨那一幫人早就沒有了影子。
“你再慢點開，”好久沒見福生，徐枭沒忍住吐槽，“最好在高速上也開個四十碼，怎麽你是沒學過車嗎？駕照是翟昀給你□□搞來的？”
福生一驚：“枭少爺，你怎麽知道？！”
徐枭：“......”
好在福生還算識相，很快補充：“以前是無證駕駛的，因為科目一一直過不去，後來老大有時間教我，駕照才拿到手。”
徐枭嘴角一抽：“你幾歲開始開車的？”
福生老實巴交：“十四歲。”
十四歲，福生已經有一米七幾的個頭了，他在原生家庭裏過得不好，吃了上頓沒下頓，在謝鸾那裏反而敞開了吃，又不挑食，掃桌尾的工作一直是他在做，人胖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個子，簡直坐火箭似的直往上長。
那時候福生和翟昀都被分到謝家一間不起眼的小公司，做最基層的話，兩人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有一天原本拉貨車的司機喝了酒，看福生個子有了就讓他開車，福生竟然就上了，不慫，且一教就會。
那是福生第一次開車，開的就是貨車，如今這情況也就是徐枭在，他不在的話，福生還會和翟昀飙車，兩人非要比一把誰的車技更好，但，
高速上，只踩八十碼的福生驕傲地說：“老大開車還沒我快。”
“是哦。”徐枭很敷衍地回。
然而福生根本沒聽出徐枭的陰陽怪氣，話茬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難得有讓他在徐枭面前站起來的時候：“想當年......”
徐枭聽困了：“......”
半個小時後，汽車路過第一個休息站，車子疾馳而過，沒有停車的意思，雖然聽着福生吹牛很困，但徐枭一直沒有睡着：“謝鶴臨他們在哪？”
福生遺憾停頓：“在前面，要休息的話，老大會告訴我的。”
事到如今，雖然跟在徐枭旁邊的是福生，可碰到事情能夠做主的，還是翟昀。
徐枭沒說什麽。
陳霖他們開車也不快，那麽多人因為車禍出事，誰都不敢在這些事上再随意。
福生終于說到他考駕照的事了，聲音卻戛然而止：“但是我的科目一只考了——”
視線收回，福生平穩地踩着油門。
可看到窗外場景的不止福生一個，徐枭記得謝鶴臨的車型，甚至記得他的車牌，他們剛剛一瞬而過的撞到護欄裏，車頭凹進去的那輛車就是那個樣子。
事故應該發生有一段時間了，現場聚集了一部分人，而車道很寬，更多車輛并不打算在疾馳而過的車流裏駐足，觀看這人間每天都有的景色。
“停車。”開口的聲音比徐枭想象的要平靜很多。
沒想到，福生的作用在這個時候體現到了，他說：“不可以的，我們在高速上。”
“我讓你停車。”徐枭的音量只比剛剛大了一點，他知道福生在開車，也知道自己不該把情緒帶給開車的人，可是他忍不了，他已經盡力在忍了。
沒有被徐枭吓到，福生還是不緊不慢的語調：“九爺說了，要是他出了什麽事，你一定不能留在他身邊。”
徐枭根本不知道福生在說什麽，偏偏還能和他對話下去：“他什麽時候說的。”
福生也不知道，撓了撓腦袋，被身後的翟昀催了喇叭：“可能是九爺剛回國的時候吧，老大告訴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