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別

離別

一年四時，悄然從指縫間溜走，今天剛好是段章遠和陳硯南在一起的第15年，段章遠33歲，陳硯南35歲，到了現在想必人們總算看到，他們的承諾不是嘻鬧玩笑，他們可以攜手走完餘生，共赴白頭。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麻繩專挑細處段，厄運總挑苦難人”

段章遠一個月前，被診斷出腦癌晚期。深夜的病房只有段章遠和陳硯南兩個人，段章遠因為頭痛的厲害，睡不着，但他也是不想睡的，因為醫生說，他長癌的地方不能做手術，只能化療，慢慢的他會失明，聽不見。他現在已經不是很能聽清了，他想在失明前好好看看他的陳硯南，記住陳硯南所有的一切，等他去和孟婆湯的時候再耍賴偷到掉一點，這樣，下一輩子，只要他與陳硯南擦肩而過時，就一定會認出他。段章遠知道陳硯南沒有睡着，自從自己生病後，陳硯南就沒有踏實睡過一覺，段章遠勸的次數多了，他就像現在這樣，閉着眼睛，頭輕輕依着他的頭，雙手緊緊抓住段章遠那粗腫的手臂，好像抓緊了，段章遠就不會離開他，段章遠嘆了口氣說：“南南，你該睡覺了，乖，我在你旁邊看着你，乖啊，不怕，你明天醒來，會看到段章遠的。”陳硯南還是不動，也不出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淌滿臉頰，抓着段章遠的雙手又緊了幾分。

這兩天，來醫院看望段章遠的人很多，陳硯南乖乖倒水在紙杯裏，遞給客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聽張成應付客人，此時的段章遠已經完全昏睡過去，只在晚上會醒來一段時間。飯是醫院供的，陳硯南雖然聽段章遠的話要吃飯，但吃的很少。張成看着，又一次紅了眼睛。一個星期後，醫院停了所有的治療，建議回家。段章遠看不見，不好走路，最終是陳硯南背着出了院，回了家。回來家的陳硯南和段章遠說話，總是笑着的，盡管段章遠聽不見也看不見。傍晚，段章遠的胃口似乎好了很多，吃下去了半碗飯。可陳硯南知道，段章遠沒了味覺。吃完飯，等段章遠回了房間，自己一個人跑去廁所哭了很久。哭完，回到房間，看着坐在床上的段章遠，跑去抱住了他。段章遠今晚說了很多話。“陳硯南，我走了，你要好好吃飯、睡覺，替我看看我還沒有看完的世界，不許鬧脾氣。”“你如果想一個人住，張成會幫你找個做飯的阿姨，如果不想就去姐姐那，好嗎？”“南南有什麽想要的、想吃的，就和姐姐和張成說，他們會給你買的，要是你認識路，自己去也行。”

段章遠本是聽不見的，或許老天垂憐，讓他此時可以最後再聽聽陳硯南的聲音，：“我不，段章遠，你不要走，你陪我，你說好要陪我的，你說話不算話。”

段章遠：“南南乖，不哭，是我不好，不哭，你哭的話，段章遠就舍不得走了，可是我好疼啊。”

陳硯南：“可是你走了，我找不到你怎麽辦。”

段章遠：“找不到啊，找不到就不找了，等我來找南南好嗎？”

陳硯南：“你會來找我嗎？”

段章遠：“會的，段章遠很愛陳硯南，不會不來的，只是時間很長，所以南南要好好生活，不許生病，不然找到你，我會心疼的。”沒等陳硯南說話繼續說：“我以後不能每天親自送陳硯南玫瑰花了，要是花瓶裏的不好看了，就去後院摘一朵回來，到後院沒有的時候，南南自己去買好嗎？”

陳硯南：“段章遠，你很疼嗎？”

段章遠：“南南陪着我，不算很疼。”

陳硯南：“那你什麽時候走呀，我看着你走好不好。”

段章遠：“我的傻南南，下輩子，我來遇你。”

陳硯南：“我和你一起好不好，你帶我走。”

段章遠：“不行的，南南才35歲，許多美好的東西，你都沒有體驗過。”

陳硯南不再說話，他的心很痛很痛，只趴在段章遠的肩上哭啊……哭啊，段章遠像之前那樣輕輕拍着陳硯南的後背，等他哭夠了，為他拭去眼淚，然後說：“陳硯南，親親段章遠然後我們睡覺，好不好？，我陪你到明天太陽升起。”陳硯南扶着段章遠躺下，給他拉好被子，自己鑽進了段章遠的懷裏。半小時後，段章遠聽到了熟悉的呼吸聲，笑了，這是他生病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當清晨，太陽的一束光輕輕柔柔的照在陳硯南的臉上，帶來絲絲縷縷溫暖時，段章遠低頭輕聲對陳硯南說：“南南，我走了，希望你的餘生開心、健康、平安。”低頭親了親陳硯南的發旋。誰也不知道，失明的段章遠就這樣看了陳硯南一整夜，不曾眨眼過。

一個小時後，懷中的人動了動，叫了幾句段章遠沒人應聲，翻起身看了段章遠很久，小心翼翼的叫了段章遠一次名字，那人還是沒應聲，然後默默的又重新鑽進段章遠的懷裏，閉上了眼睛。“段章遠，我等你來接我，無論多晚我都等你。”

所有人看着陳硯南不哭不鬧的給段章遠擦洗，為他穿壽衣，蓋棺時，他也只是在一旁安靜的看着。段章遠在家停靈停了七天，陳硯南為他守靈守了七天。七天裏，陳硯南困極了，要麽趴在棺材上就睡着了，要麽就在地上的墊子上縮成一團睡，段麗萍和張成看不過去，叫他回房間睡，不用一天24小時守着，可陳硯南只會搖頭，一句話都不說。到了火化下葬這天，陳硯南只是靜靜的跟着，看着骨灰盒埋在地上的那一刻，陳硯南終于無聲的流下眼淚，很快便被他擦去，沒有任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