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Chapter 9
和那個人的聊天從飯桌上就開始了。
宋青梨和他的位置呈對角線。
所以,只要一擡頭就能正好撞上她。
他倒不是刻意去觀察,夾菜需要盯菜,挪筷,他是不小心。
不是故意的。
今晚沒什麽食欲,期間也只是恹恹地夾了幾筷小籠包吃。
吃完,想換換口味。
沒想到圓盤被轉過去,挪到她面前。
她圓圓的眼不躲不閃,然後從容不迫地夾起小籠包。
那樣子,好像真的很無所謂。
也是。
就她那狐貍脾氣,折騰了人絕不會有歉意,甚至內心還滿是惡作劇帶來的歡喜。
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飯店中包不大,一張圓桌也就只能坐下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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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對角而坐,但還是能注意到宋青梨這晚震動不歇的手機。
她時不時從包裏翻出來看一眼,然後又塞了回去。
頻率不少。
光他不小心擡手夾菜就三次了。
景川陰恻恻的,“人緣不錯。”
他說得很自然,好像真的在誇她。
宋青梨盯了他幾秒,然後從容不迫地把手機塞回包裏,“還行。”
路上有風在吹,她佯裝淡定,向前繼續走。
上次那個未完成的吻讓她耿耿于懷。他們都二十多歲了,當然清楚對于兩個成年人來說一個吻并算不上什麽。這四年的空檔期,他的桃花不會少。
如此優秀的皮囊,履歷,以及功夫,他或許早就和不少女人上過床。
太介懷反而顯得她很狼狽,最優選擇就是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她租的房子在南潭一巨大樓盤裏,樓盤分為好幾期,她住在第三期。
停在二期門口,她不再向前。
被老板,尤其是前任知道自己住哪兒,似乎并不是什麽好事。
他跟在後面,沒有離開的意思。
宋青梨:“還不回去嗎?”
他一動不動,深深地盯着她。
地面陰沉沉的影子如細瘦的火苗,緊密地覆蓋住她的身體。
宋青梨清楚他的脾氣。
他不說話,反而代表他有話要說。
沉默不過是他的表達方式,他在等她開口。
這種近乎偏執的習慣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插進骨子裏。
宋青梨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随了他的願。
“過來吧。”
路上還有人,一不小心還有可能遇到鄰居。
她不想被別人看見。
宋青梨輕車熟路地拐到旁邊的一片樹林。
這片樹林也是樓盤修的,栽種的主要是櫻花樹,适合打卡,也适合約會。
可惜現在已至六月中旬,櫻花謝得差不多,滿地枯萎。
她在距離樹林出口不遠處停下。
背後是一棵瘦弱的櫻花樹,宋青梨攤開手,“說吧。”
他環顧四周,語氣意味不明,“你對這兒挺熟的。”
“還好。”宋青梨說,“偶爾和朋友們過來坐坐。”
“坐坐。”景川冷哼,“這麽多年,你結交了不少女性朋友。”
女性朋友。
他的尾音放在這兒。
宋青梨默了幾秒,挑開眼,“那你呢?”
“離婚以後,你有女性朋友嗎?”
她知道他什麽意思。
分別四年,他們的關系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四年她杳無音訊,從沒主動聯系過他,也沒聯系過以前的朋友。這樣近乎消失的處理方式,一方面是因為當年說了那些話,她下意識地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一方面是害怕從別人口中得知前任夫妻生活幸福美滿,少來得子。
他揶揄她,或許只是想嘲諷她少得可憐的人際關系。
可她卻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能問出這句話。
她小肚雞腸,放手後沒有爽利祝福前任的勇氣。
可仔細想想也不奇怪,她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沉沒成本,固執的性格和接近窒息的占有欲無法容忍自己将一腿培養的男人拱手與人。
她不問,就代表她不知道。
不知道,情緒就不會發瘋似的反撲。
景川的臉色稍稍緩和,但回答得文不對題,“沒有女朋友。”
二人對峙着。
這個場景很熟悉,讓宋青梨忍不住想起他們剛剛在一塊的時候。
景川家境不好,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便主動挑明。
不過宋青梨并不在乎,她不缺錢,他們之間誰經濟富足都無所謂。
考慮到這點,他們外出吃飯她便提出主動買單。
景川不同意,她的倔脾氣上頭,鬧着要分手。
他默不作聲,只好答應。
但從第一次過後他便很少出來和她出來吃飯,有也是他主動邀請。
景川大一時的兼職是家教,對方是個高中小女孩,補習的是數學。
十五六歲的年紀,最容易幻想。
景川美貌的皮囊和沉默寡言的性子像塊磁鐵,深深地吸引到對方。
小女孩因此常常給他寫情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塞到他包裏。
宋青梨發現了,鬧着不準他再去。
宋青梨:“你不許去了。”
景川:“我對她沒有想法。”
宋青梨:“我不讓你就是不讓你去,你找這麽多借口幹嘛?”
景川頓了會,僵在原地。
不知那天是因為他心情不佳,還是對她長期以來的不可理喻已到了他忍無可忍的地步,景川并沒有答應。
還是執拗地去了。
窗外墜下細密的雨線,天霧蒙蒙的。
宋青梨發了燒,沒待在教室,而是跑去了咖啡館。
她給他打了通電話:“你什麽時候回來。”
景川那頭靜悄悄的,“很快。”
“晚上八點前。”
宋青梨捂着腦門,“可是我等不到那個時候。”
他的語氣驟然緊張了起來,“你怎麽了?”
“我口渴。”她臉上出了虛汗,嘴唇發白,“想喝檸檬茶。”
“你請我。”
景川沉默了幾秒,聲音很淡,“……抱歉,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可以嗎?”
“不可以。”宋青梨發了狠,“你現在不帶就再也別想見到我。”
說完她便徑直挂斷電話。
她并不抱有景川會帶檸檬茶回來看她的希望,說這些來折騰他也不過是為了報/複。
盡管她心裏有那麽 1%的渴望想見到他,她也不願讓他知道。
高溫迫使她大腦發悶,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缥缈的聲線在耳鼓膜咚咚作響。
隐約之間,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雨裏。
雨水打在他的肩袖上,又反彈開來,晶瑩,明亮,透明,像一顆一顆的光粒。
他全身散出柔和的光來,濕漉漉地看着她,“我回來了。”
“檸檬茶也帶來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景川有雙漂亮的眼睛,盯着她時,似乎也在下雨。
如此難堪,又是如此可憐。
……
風吹得她很冷,腦袋亂糟糟的,記憶也在瘋狂翻湧。
宋青梨拉緊領口,“你不回去的話,我先回去了。”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
景川手插進褲兜裏,“你們這風水寶地哪兒能打車?”
宋青梨假裝沒聽懂他的嘲諷,“我帶你去吧。”
這個點,網約車很好打。
他剛一發單就有人接,就是來的慢點,距離他們還有五公裏。
宋青梨也不好先走,畢竟景川現在是自己的老板,她于情于理都該送送他。
想起他的身份,宋青梨呼了口氣。
咳嗽兩聲,試圖和這位老板拉近距離。
“今晚吃得很開心,不過下次你可以請點便宜的。”宋青梨提及今晚這頓飯,“火鍋大家也挺愛吃的。”
他扯着嘴角,冷飕飕地笑了下,“宋青梨,你是我的誰?”
宋青梨愣了下,“嗯?”
景川:“我花我的錢,你怎麽比我太太還心疼?”
“……”
她索性不說話了。
五公裏,晚上不堵車,十分鐘以內就到了。
再過十分鐘她就能把這位嗆死人不償命的閻王爺送走,回家美美追兩集番再睡。
男人算個屁。
紙片人萬歲。
想到這兒,她心情一下又好了很多。
一旁的男人默不作聲地觀察她。
第二次。
景川第二次覺得她那張自得其樂的臉這麽難看。
她對他的話無動于衷。
景川閉了閉眼,徐徐擡睫。
冷風還在屠割。
下一秒,他一把拽過她纖細的手臂,鎖進懷中。
景川突然的親密讓宋青梨沒反應過來,男人熱燙的胸膛緊緊地貼着她,一簇無名的火,砰,在肋骨裏炸開。
她反手推他,沒推動,軟綿綿地打在他身上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
這點無濟于事的反抗反而進一步地激怒他,景川攥着她的下颌逼着她仰頭。
另一只手扯着她薄薄的毛衣向下墜,露出白到刺眼的肌膚。
“你幹什麽?”
宋青梨頭發散落,柔順的發絲黏在蝴蝶骨,簌簌發顫。
他垂下頭,重重地咬在肩窩。
脖頸處皮肉薄,尖齒刺進肌膚,疼痛更加清晰強烈。
她下意識地往後躲,理智卻把她推了回去。
宋青梨默默受着,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宋青梨。”他窩在她的鎖骨裏,大口大口地喘息。
靜谧的世界裏,只剩下他強烈的呼吸聲。
唇角滲出一顆血珠,在平靜的月色的下顯得如此晶瑩剔透。
陣痛不斷,深深的鎖t骨裏留下泛紅齒痕。
冷風喧嚣,不斷助燃。
皮膚沒流血,她卻在他猩紅的唇瓣上看到了血。
他抓着她的後頸,額頭用力地抵緊她的眉心。
“扯不扯平,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