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Chapter 34

宋青梨完全懵掉。

韓北山這個還能說是意外。

但景川這個。

……

不是, 憑良心講。

正常人,誰會喝水喝成這副樣子?

宋青梨扶了扶額角, 夾在這兩個幼稚鬼之間,頭悶得慌。

下一秒,景川忽然擡起眼睫。

長而直的睫毛上下翕動,景川自下而上地看着她,陰影在鼻梁處彌漫開來。

他蹭了蹭她的腕骨,力度輕柔,“幫幫我, 可以嗎?”

男人聲音很低, 甚至還有些黏稠。t

宋青梨大腦裏的那根弦,啪, 斷了。

美色誤人, 完全陌生的感覺襲上心頭, 宋青梨下意識地舔了舔下唇, 心怦怦跳。

韓北山擡了擡手,氣急敗壞地打算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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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梨卻拿過紙, 随意采了幾張丢給韓北山。

“你的快幹了, 先用着這幾張吧。”宋青梨說,“景川畢竟是我的老板, 一會這樣濕着身出去, 被人拍到了對公司影響也不太好。”

她說的言之鑿鑿,非常有理有據。

韓北山喉頭哽了哽, 終究沒再說什麽。

景川貼心地替她拿出, 疊好。

他端坐着, “開始吧。”

“……”

相比于韓北山,景川的打濕面積不僅大, 白水四濺,水量也非常充足。

襯衫下擺沉甸甸,輕輕一捏,還能掐出水來。

宋青梨閉了閉眼,先替他把水擰幹。

與此同時,某人也在慢慢靠過來。

熱息近在眼前,淡淡的檀香混着清冽的水氣漂浮在空裏,她一瞬便被燙到。

景川拇指揿在她的手腕上,用力地摩擦,像是要擦掉什麽髒東西。

宋青梨反應過來,兇巴巴道:“你再亂動我就不幫你了。”

景川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只是想一起擦。”

“你一個人擦太累了,我看在眼裏,心裏悶悶的……”

“……行。”

宋青梨被他今天這反常的樣子弄得口幹舌燥,她盯着他果凍般的唇,有些不耐道,“你擦下邊,我們互不打擾。”

襯衫濕得不成樣子,但因為面料特殊,所以裏面的長衫并沒有洇濕太多。

景川解開扣子,将襯衫揉成一團,扔到一旁。

其實,就只剩領口還是濕的。

宋青梨一時騎虎難下,既然一開始都答應好了,也只好照辦。

她握着疊好的紙一點一點揩拭,景川配合地仰起頭。

延長的脖頸間,喉結上下滾動,極度性/感。

他垂着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眼底像布滿水霧的森林,有教人看不清的情緒。

但宋青梨清楚,這是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

熱氣蔓延到她的臉上,宋青梨咽了咽,咬着下唇掩飾自己的緊張。

男人似乎還沒有收手的意圖,繃緊神經。

頃刻間,本就緊身而單薄的長衫緊緊地貼着肌肉。

一格一格非常清晰的線條、紋路,密實地貼在她的掌骨。

她觸電似的顫抖。

景川朝她笑了下,溫柔到骨子裏。

宋青梨沒吭聲,早就熱到無法呼吸。

-

擦好後,電影也正式開始。

韓北山其實算是男二,而這部片子其實是BE。

劇中和女主是青梅竹馬,二人從高中就認識,大學時成為情侶,前半段是少男少女的青澀往事,後半段則是殘酷的現實。

再熱烈的愛終究抵不住現實的沖擊,二人兜兜轉轉,最終都失去了彼此。

女主還是和一直默默對她好的男二在一起了。

片子拍得很好,無論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都能讓她共情。

宋青梨淚點低,好幾次眼淚都忍不住從眼眶裏滾落。

其實大學畢業後,她就不太喜歡看愛情片了。

無論是日式那種青澀的暗戀,還是美式轟轟烈烈的愛,她都不太喜歡。

感情是細水長流的,好的愛情片就像是在照鏡子,她從鏡子裏看到了他們所擁有的過去。

大學時候她也常常和景川一起看電影,那時他們只是學生,看電影不需要這麽大的排場,網上訂票,現場拿票,到點了,景川捧着兩杯奶茶,和她一塊找影廳。

她是個路癡,即便有地标指示她也常常找不到目标地。

可他剛好和她互補,方向感一向很好。

這個時候,他就會探出手。

然後,牢牢地抓住她。

她微微一笑,五指張開,緊緊回握。

兩個人坐在影院中央,安靜地看着電影。

高潮之處,宋青梨咬住下唇,睫毛劇烈地抖動,豆大的眼淚從眼眶滾落,眼尾暈出一片緋紅。

她哭泣的樣子很讓人心疼,冰肌玉骨,好像一捏就碎。

他探出手指,大掌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臉,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指尖發顫,動作輕柔而緩慢。

她被擁在他的臂彎裏,聆聽他清晰而有力的心跳。

可是,現在。

米酒的作用下,她開始有些眩暈,酒精在這時給予了莫大的勇氣,她壯起膽子去看他。

景川側臉埋在陰影裏,輪廓模糊,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他的眼很深很深,眼皮耷拉着,遮去大半瞳仁。

完全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

按他的角度,應該察覺到她哭了。

可他對此無動于衷,毫無反應。

宋青梨有種恍如隔世的陣痛。

其實,剛才幫他擦衣服只是個借口。

自私的本性暴露,她只想以一種她滿意的方式告別。

抱歉,最後一次。

今天過後,她再也不會打擾這位有婦之夫了。

沉默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電影走到尾聲。

韓北山問她:“梨梨,你覺得這部片如何?”

宋青梨給了個中規中矩的答案,“還可以。”

這部片的評分在網上評分并不高,但作為朋友,她也不好駁了韓北山的面子。

二來她确實覺得還不錯,能和主角們共情。

韓北山有了底氣,隔着她問景川,“景總覺得如何。”

景川打了長長的哈欠。

眼角激出一片水花,景川冷靜道:“2分吧。”

“從一開始的邏輯就是錯的。”

景川一向毒舌,對于情敵,更是不留半分面子。

韓北山的笑僵在臉上,他忍着氣兒,故作謙虛地問:“景總覺得哪兒錯呢?”

“男女主都是名牌大學出生,畢業後的前途雖有不同,但都算光明。”景川直截了當,“所說的差距根本算不上問題,兩個人後期完全成了工具人,為了BE而BE。”

韓北山:“景總說笑了,家庭上的差距确實不容忽略。”

“而且你看,女主離開了男主和男二過得不也挺好的嗎?”

“好嗎?”景川頓了頓,眼底滋生出無法言語的光。

“你沒看見女主一直在哭嗎?”

韓北山也被他說來一愣。

景川所說的,他從來沒有想過。

思索一番,又找出另一種說辭,“她這是向過去的自己告別,流下的幸福眼淚。”

景川不屑一顧,冷笑,“演了這麽長時間,你好像連這部片內核的門檻都沒摸到。”

韓北山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儒雅再也無法維持。

索性壓着火,把回答權交給宋青梨:“梨梨,你覺得呢?你是不是……”

“你覺得主角是在為男主哭,而是男二哭呢?”

景川忽然插入。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手背青筋也随之緊繃。

宋青梨沒有立刻回答。

與此同時,散場的燈光恰如其分地亮起。

她站起身,将溫熱的空瓶攥在手裏,“我覺得我們該走了,朋友們。”

--

出了影院,冷空氣侵襲。

這場電影結束後,商場也即将打烊。

人群密度變得微小,連商戶的燈牌也逐一熄滅。

宋青梨拎着爆米花桶還給前臺,順道拐了個彎,前去洗手間。

空氣霎時死寂下來。

兩個男人對視。

沒了宋青梨,韓北山幹脆也不裝了。

冷哼一聲,“啧啧。”

“景總今天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吃醋,撒嬌,什麽都會。”

“我以前怎麽沒看出景總是這麽多面的人啊。”

“那你的見識就少了。”景川手插在兜裏,“我會的,比你想象得更多。”

韓北山:“……”

半分鐘後,韓北山從包裏掏出一個小方盒子。

盒子外表有些新,上端還翹起了個口子,裏頭的東西一覽無遺。

很顯然,這是盒避/孕/套。

還是一盒用過的。

韓北山笑了笑,撚起手指,從裏頭夾出一個,“還剩一個。”

韓北山看明白了,嘴皮子功夫他是玩不過景川了。

那他只好從這方面來喽。

他望着景川,眼底是克制不住的得意。

男人最懂男人了,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另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炫耀和心愛女人的性/事。

尤其是景川。

他這麽驕傲的一個家夥,更是。

意料之中的,景川沉默了會。

他緊緊地盯着那盒東西,眼神逐漸變得陰沉而狠戾。

氣息由細轉粗,但很快就平複下來。

片刻後,他呵地一聲輕笑。

從兜裏掏出手機,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手指不斷翻動,像是在找些什麽。

目标鎖定,他舉起手機,翻了個面。

手機上的熒光跟亮晃晃的匕首似的,紮在韓北山的眼裏。

這是張照片。

一張宋青梨的睡顏。

右上角還有個沒對上焦的小刺猬。

很顯然,發生場所不是在床上。

韓北山非常不解,以為t他這是氣傻了,還好心安慰道:“景總小心身體,別氣壞了。”

“我氣什麽?”景川淡淡道,“你才該氣壞吧。”

韓北山愣了愣,“什麽?”

“相處了這麽久,能在情敵面前炫耀的東西只有這玩意。”

“保護女孩子的身體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責任,到你這兒,倒成了炫耀的資本。”

景川冷哼,“你們分手都多久了,還要拿女孩子這麽隐私的事兒大張旗鼓地告訴外人。”

韓北山完全震驚,他木木地望着景川,努了努嘴,打算解釋。

衛生間附近的聲控燈亮起,景川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放心。”景川的聲音冷到骨子裏,“你剛剛說的,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梨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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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冰櫃發出耀眼的白光,灰暗的地板也亮堂堂的。

白光像附了魔,牢牢地勾着她的魂。

從衛生間出來,宋青梨立住,目不轉睛地打量。

韓北山說:“梨梨,你想吃冰淇淋嗎?”

宋青梨沒說話,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兩個人靠得很近,從背後看去,真的很像恩愛的情侶。

景川站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

他始終保持沉默。

韓北山以為她這是要,于是拉開櫃門準備挑兩個。

手指剛剛觸及的一秒,景川幹脆地把冰櫃門一推,砰。

差幾秒就夾到了韓北山。

韓北山皺眉:“你這是幹什麽?”

他陰着臉,“不許買。”

“為什麽?”

“因為這些我剛剛都包下來了。”景川把手機往面上一扔,亮出單據。

櫃門被砸得哐當響,一旁的服務員也跟過來打包。

景川表情難看到可怖的程度,像籠罩着一層陰雲,周身氣壓很低。

他轉過頭,掃了眼韓北山,望向宋青梨,“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不想聽。”

宋青梨臉色更不佳,眼底染上一絲厭惡。

聽到宋青梨這句話,景川愣了幾秒。

三人對峙了片刻,她轉身朝貨梯的方向走去。

韓北山緊跟上來,二人一路下行,他以為徹底将景川甩到身後。

天上下起了薄薄的雨,二月的天已經很冷了。

宋青梨沒帶傘,拳頭緊緊地攥着,沖進雨幕。

雨水滴落墜地,又猝然反彈,豆大的雨滴摔成水沫,世界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鉛灰。

快走到路邊出租車站點時,遠遠的,有一道黑影立在那兒。

宋青梨看不清,雨越下越大,甚至還有加劇的趨勢。

藍黃相間的出租車停滿一排,街道狹長而逼仄。她很冷,冷到骨子裏,甚至有些麻木。

快了,還有幾步她就快到了。

攏乘車口又近了些,韓北山從便利店裏買了傘追上來。

韓北山臉色慘白,“梨梨,我有點不舒服。”

“可以陪我去醫院嗎?”

宋青梨皺眉,“你怎麽了?”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所以胃出血又犯了。”

思忖半秒,宋青梨攔了輛出租車,打算先把韓北山扛進去。

那團黑影也愈發清晰。

景川臉上挂着雨,濕黏的碎發虛擋眉眼,五官被暈開,像墜入鏡湖的一彎骨瘦如柴的月,只需輕輕一蕩,便可将其徹底撕裂。

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潮濕地走來,眼睛也在下雨。

宋青梨悲哀地看着他。

無聲地對視幾秒,宋青梨擡手,拉上車門。

景川扣住她手腕。

“宋青梨。”他聲音冰涼入骨,“勞斯萊斯,南潭最頂尖的別墅、尚美巴黎的鑽戒這些我都有,還差什麽?”

他垂下眼,手背青筋繃起。

“我養你。”

“別人不會有我養得好。”

他頹着腦袋,眼圈紅紅的,臉頰冰涼。

他的眼底,殘留着最後一抹光。

車門半敞着,韓北山捂着胃,嗷嗚嗷嗚地叫疼。

他臉色蒼白,還出了冷汗。

看樣子,真的嚴重到不行。

通往遠處的道路霧氣彌漫,柏油路好像一條懸空的香煙,煙霧灰白,掩去燼火,他們站在昏黃的煙嘴上,車輛飛蛾撲火般沒入白霧,吞噬掉最後一點尾燈。

重心偏移,視野也開始慢慢畸斜。

整座城市都在下陷。

一盆大雨穿過樹葉狠狠地砸在擋風玻璃上,激起水花。

水花濺到他們的臉上,冰冷瞬間讓人清醒。

宋青梨抿唇,剝掉他的手指。

“你回去吧。”她偏開腦袋,發絲隐瞞了她緊閉的雙眼。

一瞬間,她真的很感謝這場雨。

不去看他,就不會被戳穿她也在哭的事實。

如果不知道他快要結婚的事實,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抓住他。

可是現在,什麽都晚了。

僵在手臂上男人的手一點一點松開。

他眼底的光一寸一寸熄滅,好像被抽掉了最後一點力氣。

景川像個了無生氣的傀儡,眼圈紅紅的,“你還是要選他嗎?”

宋青梨沒有回答,拉開車門,決絕地上了車。

車輛開往她要去的終點,腦袋抵着車窗,聲嘶力竭地恸哭。

那些過往跑馬燈似的晃過,她想起他們第一次約會一塊去看電影,想起宿舍門口路燈閃閃的夜,想起他們相互依偎,笨拙地第一次親吻,想起景川吻了吻她的無名指,嗓音哽咽地說我愛你。

窗外的雨下個不停,徹底粉碎的美好的幻境,宋青梨終于意識到。

她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他了。

懷包震動,有人發來信息。

【景川】:回去的路上小心,到家以後給我,或者他發條信息。

【景川】:你生理期,別吃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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