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Chapter 37
景川的家距離公司不遠, 還是座獨棟。
來接他的還有上次在停車場裏見到的保镖們。
大家熱情地朝她鞠了一躬,“大嫂好。”
“……”
他怎麽淨養些二愣子?
期間景川體力不支, 在車上時還好,一下車,整個人就跟張紙片似的,風一吹就倒了。
他閉着眼,不偏不倚,正好倒在她身上。
體重壓來一小半,男人的手肘從背後繞過, 搭在肩上。
另一只手也跟擺錘似的, 跟着意識這條擺線,來回搖蕩。
期間好幾次還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腹, 腸, 胃。
擦過的肌膚起了火, 宋青梨脖頸泛紅, 忍不住縮了縮,他反而痛苦地悶哼一聲, 停下來, 生怕這麽做他會不舒服,不敢動了。
熾熱的臉頰貼着她的頭頂, 體溫燙得不正常。
宋青梨攥緊衣擺, 沒有回應。
一個成年男性的骨骼和肌肉都無法小觑,宋青梨光是這麽僵硬地站着讓他靠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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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握着他的腰, 才能很好地保持重心。
她臉頰紅紅的, 手指機械地擡起來。
……她到底是來幹嘛的。
明明是景川舔着臉要她來他家的。
怎麽又淪落成這樣了?
宋青梨咬牙, 摁着火揿了揿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
李阿姨:“少爺,您……”
李阿姨頓住了。
她的視線緊緊地黏在宋青梨的身上。
沒看錯吧?
少爺帶了女生回家?
宋青梨抓着他耷下的手臂, 打了個招呼,跟着保镖們的步伐直接上到二樓。
李阿姨一路目送着,下巴從看見宋青梨開始就沒合上。
她趕緊跑到廚房裏給孟誠茹打了個電話,“喂,夫人!大事不好啦。”
彼時孟誠茹和景承良還在希臘旅游,孟誠茹打了個哈欠,“怎麽了?”
“少爺生病啦!”
孟誠茹滿不在乎地哦了聲,“還有嗎?”
“而且少爺還帶了個漂亮的女孩子回來。”
“什麽?”聽到這則消息,孟誠茹整個人都炸了,猛地坐了起來,連嗓門也瞬間提到了最大。
“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重新仔細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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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家私人醫院派了醫生過來,回到家時,景川手上的那些藥水剛好輸完。
他這燒反反複複,好了又發,發了又好。
胃炎可不是小事,尤其景川的胃千瘡百孔,只是休息一兩天肯定治不好的。
醫生拿過體溫計,字太小看不清,向上推推老花鏡,“37度,沒有發燒。”
景川咳咳的,又咳兩聲。
醫生咽了咽,“但還是有複燒的風險,不能放松警惕。”
“這是今天的藥,服用方法我都寫在上面了,景總您一會要是出了汗,先擦一下,等吃過飯一個小時後再吃第一頓藥。”
景川滿意地嗯了聲。
安排妥一切,保镖們齊刷刷地站起來,護送醫生回去。
離開時還笑了笑,很貼心地把門拉上。
宋青梨替他把藥整理一下,順便把帶來的中藥放在一旁。
“這是黃婆婆開的養胃藥,服用方法我發你手機了,你待會看看。”
“……你要是不想吃也沒關系。”
宋青梨頓了幾秒,“扔掉就好了。”
本來就是她一廂情願的心意,沒必要逼着他強行接受。
他愛喝不喝。
關她屁事。
宋青梨說完,一把拿過挂在衣帽架上的包,“那我先走了?”
動作不輕,還略帶火氣。
“等等。”方才還精神萎靡的景川一瞬坐了起來。
宋青梨挑了挑眉,對上視線後,景川又吃痛地捂着胃栽了回去。
他臉色很難看,“你要走了嗎?”
“嗯。”
景川的語氣忽然變得猶豫起來。
他嘆了口氣,像是在妥協,“能不能……留下來。”
“為什麽?”
空氣滞凝了幾秒。
他定定地望着她,“萬一我一會被t毒死了怎麽辦?”
他本意出于挽留,可落到宋青梨的耳中卻完全變了樣。
毒死。
意思是要她留下是方便追責,防止她跑路喽?
宋青梨從喉底反出一陣無語的笑,她剛才居然有那麽一秒以為景川是在找借口,刻意制造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光。
原來是這樣啊。
行。
既然他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她就留下來,等着他喝完喽。
保镖們開門進來,拿藥去煎煮。
大相徑庭的理解讓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嗯。
她擔心他。
她要真不在乎,才不管他死活。
痛症得到了心靈纾解,胃部的不适被鋪開分攤,甚至還注入一灘暖流,他整個胃都熱熱的。
景川右手握拳,抵在唇邊掩住微不可察的笑意。
宋青梨則雙手環抱,斜倚在門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之間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見有好轉的氣息,景川繼續,“那……”
“你還要擦身體對吧?”宋青梨突然開口,打斷了他要說了的話。
“嗯,怎麽了?”景川颔首,微笑着凝望她。
“行。”宋青梨單腳用力,身子像壓彎的旗杆卸去壓迫,猛地一下彈正。
出乎意料的,她并沒有朝他的方向走來。
而是轉了個彎,把門扯開,拽進一個黑衣大漢。
“朋友。”
“麻煩您為景總擦擦身體吧。”
“擦仔細點,麻煩什麽地方都要擦得幹幹淨淨的哦。”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
門關後,大漢與景川面面相觑。
大漢懵了幾秒,然後悲痛地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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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安排在書房等候片刻。
等待是很無聊的,宋青梨抱着雙臂,恹恹地走來走去。
不安分的思緒又把她墜入深淵。
她也不知道景川這狗男人到底有什麽魅力。
說話這麽難聽,正常人誰忍得了,早跑了。
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地心動。
說走,只是想看他會不會挽留,言不由衷給了她很大的底氣,她在等他主動開口,告訴她真相。
但現實是很骨感的。
這種被動的滋味很不好受,她為自己的無藥可救嘆了口氣,悶悶地垂眼。
目光掃過漂亮的地毯,實木的書架。
以及,挂在她的高度,一眼即可平視到的畫。
很熟悉。
好像是她當年退回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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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比她想象得要快。
原本以為要花上一個小時的功夫,沒想到不到半個小時就解決了。
她重新回到卧室,這下才終于有了仔細觀察的功夫。
景川的卧室很大,比她租的一室一廳加起來還要大。和他人一樣,極簡風格,整個房間的色彩非黑即白。
床對面豎了個中古六鬥櫃,傍晚微醺的霞帔從百葉窗裏滲出,橘色的線條呈平行狀射進深色柚木,木質紋理像泛着油,光滑而明亮。
他躺在純白的軟塌裏,臉色陰郁寡歡。
宋青梨遙遙喚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出了問題你打電話給我,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跑回來的。”
售後條款列得很清楚了,他還有什麽理由找她茬。
景川默了會:“可以幫我接杯熱水嗎?我想吃點藥。”
“行。”
這倒也不算無禮,飲水機就在手邊,她順手接了一杯。
景川不用水杯,臺面上只有一卷接一卷的紙杯。
熱水跌入,指尖急遽升溫。
她端着紙杯,小心翼翼地走來,羊毛地毯柔軟而潔白,足履踏入織網間,兩邊的毛穗都高了起來。
本該無比溫柔的觸感,每一步卻像在刀尖上跳舞。
景川一瞬不瞬地注視她,她走得格外艱難。
好不容易走到他身邊,想扶他起來。不料他們默契十足,景川正巧也坐了起來。
男人的手臂擦過外杯壁,本就握得不穩的手瞬間釋力,紙杯從掌心滑過,熱水以花的姿态逃脫。
景川下意識地把紙杯往旁邊扔,控住水的方向,無奈溢出的熱水保持慣性,直挺挺地打在他的喉結。
宋青梨毫發無損,反倒是景川承受了所有的災難。黏在表面的水要滴不滴,給人很多不太好的聯想。
滲透肌膚後,喉結滑了滑,多餘的則在重力作用下垂墜。
一绺三十二度溫熱的透明液體,沿着紋理鑽進薄衫。
他的領口濕漉漉的,溫水淌過的路像雨後櫻花鋪滿的長街。
宋青梨趕緊把杯子扔進垃圾桶,從櫃子上采了好幾張紙,疊在一塊有些着急地替他揩拭。
沒綁好的碎發悄然滑落至臉頰一側,緊咬的下唇也泛出青紫。
她看上去很惶恐不安。
景川猛地抓住她的手,停下她的動作。
動作太快太精準,完全不給她任何反應的空間。
他抓着她往自己的胸口帶,隔着薄薄的水汽,拇指在脈搏處厮磨,男人滾燙的溫度給足了她安全感,和潮濕的欲望。
宋青梨咽了咽,後背一陣一陣地發熱。
“我沒有未婚妻。”他目光灼灼,“以前沒有,現在沒有。”
空氣停止流動,時間一霎變得難捱。
她看着他垂下頭,渾身漂浮着憂郁和悲哀。
“這麽多年,我只有過前妻。”
景川頓了頓,細膩的流光蹿上眼底,他溫柔地将她的碎發挽到耳後。
他聲音沙啞,“一個我愛了很多年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