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又提上次的絲帶。

溫绾很想, 用膠帶封他的口。

又怕,再次作繭自縛。

只能假裝沒聽見,低頭給大姐彙報消息。

【李奎喜歡無人機。】

“還是李奎喜歡的東西比較正常。”溫绾唏噓, “有些人, 多少沾點什麽。”

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宋瀝白長腿交疊, 指骨托着太陽穴, 一副好脾氣溫溫潤潤的模樣,“沾點什麽, 你說清楚。”

“……說你沾點帥氣呢。”

她沒敢再暗搓搓地罵他。

沒穿小褲的前提下。

他收拾她, 都不用一秒鐘的。

“我剛才那樣回答,是為了給李奎一點面子。”宋瀝白輕袅袅補充, “李奎真正喜歡的不是無人機,是黑絲。”

“……”

你們倆不愧是兄弟。

狼狽為奸,狐朋狗友。

“那你呢。”溫绾觑他, “你有沒有真正喜歡的東西?”

他單指取下領口的鋼筆,指間無規則轉動兩下,似是沉思那麽一會兒, 在她以為要聽到答案的時候,宋瀝白又起身。

撂下兩個字。

“你猜。”

常溫酒液差點意思,他起身去水機前取冰。

看着利落挺括的背影, 溫绾攤手。

向凝讓她試探他的心思, 就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這人從不顯山露水,諱莫如深。

想破天際也猜不中。

微信跳出溫昭的信息。

聊完李奎的事情,大姐又問什麽時候帶二婚老公回家看看。

溫绾:【過幾天再說吧?我怕他們罵你。】

溫昭:【你閃婚, 他們罵我幹嘛?】

【我都二婚了,你還沒對象。】

【……】溫昭不以為意, 【我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溫绾之前想着李奎和大姐的關系是不是親近了些。

但又覺得這倆,不會拼出什麽水花。

大姐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

有時候蠻羨慕溫昭的x狀态。

工作穩定,有車有房,單身漂亮,不婚不育。

除了偶爾工作時遇到一些難纏的病人和長輩的催婚,人生沒有大起大落,算得上順風順水。

電視屏幕上繼續放劇,宋瀝白重新坐下,百無聊賴地啜酒,半杯酒見底,兩塊晶瑩剔透的冰塊和杯壁碰撞出叮咚清脆聲。

溫绾剛放下手機,聽到旁邊低沉男聲:“聊完了?”

她點頭:“嗯……”

“你每天晚上不是和閨蜜聊天,就是和姐姐聊天?”

“是……是啊,怎麽了?”

“沒怎麽。”

每天能和朋友聊很久。

上班摸魚的時候聊。

晚上刷劇的時候聊。

偶爾還和多多聊。

就是,沒和他聊。

和狗語言不通,也能嚷嚷出個一二。

為【李奎的喜好】還能和姐姐聊幾小時。

自己遇到危險從不和他說。

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宋瀝白面無表情,又倒半杯酒。

旁邊的女人反應遲鈍,絲毫沒有發現異常,看他坐這裏喝酒,還以為是想陪她一起追劇。

果斷拿起一包薯片和汽水,開啓悠閑的追劇時光。

宋瀝白一觑:“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

溫绾:“?”

咦。

她有什麽話要說嗎。

她又做什麽壞事被發現了嗎。

眼神流露無辜。

難不成。

和向凝的聊天記錄被他發現了嗎?

她沒說啥吧。

只是吐槽他有時候精力充沛,不讓她睡覺而已。

宋瀝白薄唇微微抿着克制,只字不語。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他拿起剛才順手拿的小醫藥包。

從中取出碘伏和幹淨的棉簽。

“過來。”

“啊?”溫绾疑惑,“怎麽了……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

醫生play嗎。

她,不,玩!!!

到底是夫妻。

腦子裏多多少少是共通的。

且沾點一些同色顏料。

宋瀝白單手掐過她的腰際,将人往懷裏一帶。

溫绾被迫抵在他跟前,雙眸瞪大,無數個不良畫面掠過。

咋。

還有強制部分。

在她目瞪口呆中。

他指尖蹭過她的發際,“你耳朵破了,不上藥消毒嗎。”

“哦……這樣啊。”

“上個藥你反應這麽大?”

“沒有啊,我只是。”她一頓,“太太太太感動了。”

“感動也不要亂動。”

“……”

宋瀝白長指拂開她卷發,露出細白的耳際,柔軟的耳垂部分微微泛紅,看痕跡應該是打架的時候被人抓的。

其他沒看到傷口,估摸着沒打太狠。

不和他的話也正常。

膈應的是,連編個跌倒的理由都不編。

她耳際下有細密的胎發,那塊兒肌膚也最細嫩,沐浴後散着淡淡的茶香氣息,深幽靜谧,沁人心脾,不自覺安寧。

沾取碘伏的棉簽抹好後,他把長發放開,“好了。”

“哦……”溫绾問,“我這個傷痕嚴重嗎?”

“有點嚴重。”他說,“明天早上才能好。”

她乖巧地點頭,指尖躊躇交織,“那……你怎麽不繼續問我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想說就算了。”

“那你剛才直接去書房是不是和我置氣了?”

“沒有。”

“就有。”

“你受傷了,我和你置氣,還是不是男人。”他語速緩慢,神态寡淡,“我是自我反省,為什麽這麽久了,沒讓你對我坦誠。”

他沒有怪她置氣的意思,就算有,也不關她的事。

她沒錯。

要錯是他做的不夠,沒讓她坦白相見。

宋瀝白的每個字音都不重。

卻細細密密地往人心坎上砸,掀起一陣顫栗。

溫绾吸了吸鼻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實吧,是真的覺得一件小事而已,類比于,多多比平常多吃一個雞腿的小事。”

“那我也想知道多多吃了多少雞腿。”

不說出來,怎麽知道是大是小,是否感興趣呢。

和她相關的事,也許從來就不小。

到這份上,宋瀝白沒有為難她非要說出來。

溫绾躊躇半天,自己過意不去,慢慢吞吞将電視臺的事講出來。

王佳依來電視臺,兩人發生争執。

王佳依先動的手。

但她也還手了,讓王佳依道歉。

“我打了一巴掌,潑她一杯奶茶。”溫绾笑吟吟,“怎麽樣。”

“不怎樣。”

“……我以為你要誇我。”

“誇你是個挨打了不哭的好寶寶嗎。”

“……”

一巴掌一杯奶茶,換幾根頭發和一個指痕。

看似賺了。

實則不合算。

只要她受傷,怎麽都不合算。

宋瀝白眸色暗沉,靜靜陳述:“李奎和之前跟我提過,王佳依找到了他那邊的律師事務所,想要給楊勁尋求最好律師團隊援助。”

“她找你們了?”溫绾意外,“李奎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

“應該不會直接答應吧?”

溫绾好奇王佳依居然會找上李奎的團隊。

那邊律師事務所都是頂尖團隊,個個皆是行界大拿,減刑的把握極大。

請他們做辯護,想必要花不少錢吧。

王佳依跟江景程混了不少包包首飾之類的,再加上之前做秘書拿的油水。

多不多少不少,傾盡一切的話可能勉強夠用?

這次她可真算下了血本。

“李奎說打算讓她取得三份諒解書,一份被害人家屬,一份江景程,還有一份你的。”宋瀝白陳述,“以後的日子裏,為了求得你原諒,她必須對你低聲下氣。”

如此一來。

別說動手,在開庭之前,王佳依得當太姥姥似的供着溫绾,求着她。

李奎的想法和宋瀝白大致一樣,知道老板的辦事風格,基本不用開口就能包人滿意。

三份諒解書是減刑的關鍵,如果王佳依不想楊勁蹲一輩子監獄的話,不得不有求于人,再不會是之前嚣張的綠茶樣。

溫绾滿眼的意外和崇拜,“你們好厲害。”

有些事經宋瀝白之手,就變得簡單起來。

他不為所動,緩緩接話,“那以後,有事可以和我說了嗎,”

“嗯,我這不是怕你嫌麻煩嘛。”

“之前綁我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害怕。”

“……”

淩晨給他綁絲帶,膽兒比豬膘肥。

溫绾讷笑,“……那我以後什麽事都和你說行了吧,每天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告訴你。”

“這個不用。”

“怎麽又不用了。”

“我自己看。”

“……”

何止看。

每一件。

還都是他親手扔地板的。

溫绾默然丢個小白眼。

然後嘩啦啦撕開一袋薯片,繼續刷劇。

宋瀝白不看電視。

無聊乏味地陪看一會兒,餘光大半落她那邊。

淺白睡裙,v領,滿園白梨花似的雪色,枝線凹陷。

圓滾滾的可愛迷人。

遠比電視屏幕有趣得多。

空氣裏飄着靜谧的茶花香。

宋瀝白喉骨滾了滾,視線避開些。

她依然毫無察覺,看到興頭,慢慢往他這邊靠。

手裏抱着一包薯片,跟只松鼠似的,腮幫子滿滿,嚼啊嚼,含糊不清問他:“這部劇蠻火的,你看過沒有,裏面好多帥哥美女呢。”

宋瀝白:“沒有。”

“哦。”

沒辦法。

不是她不想和他聊八卦,是他們沒娛樂性的話題。

沒話題可聊,人倒是沒走。

一直陪她。

兩人一個吃薯片一個喝酒。

一個看劇一個看人。

各有各的忙。

“這個男主好帥啊。”看到比武特效的時候,溫绾不由得姨媽笑,“女主要是演累的話,我也想上去演兩集。”

宋瀝白淡淡接話,“兩集就夠嗎?”

“夠了。”

“确定夠了?”

“……”

溫绾脊背莫名一涼。

她随口說說來着。

感覺到腰際忽然被男人一只手環住。

又慢條斯理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落下。

“這個男主。”他低頭,唇息在她耳際飄落,嗓音低沉,還有點正經談事的語氣:“是蔚藍一個代言人,你喜歡的話,我幫你倆牽個線?”

“不……”

不必了吧。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清晰地察覺不對,不由得低呼。

“宋瀝白……”

就是難以預料的天氣。

剛才一片萬裏晴天,霎時陰轉多雲。

她下意識想站起來,卻被單手摁死,不由自主往一側挪。

越掙紮越順他的意。

垂眸只看見膝前的一條胳膊。

還有一只腕表。

溫绾臉頰被揉得泛起櫻粉色,聲音斷斷續續,“我……開個玩笑,宋,宋瀝白嗚嗚你手好煩……”

她不敢想他是不是吃醋了還是怎麽回事。

大腦一片空白只想着早點逃離。

這人心思太難猜,笑又沒笑的,毫無準備,一不小心她就會着他的道。

宋瀝白斂了手,神态平和。

仍那般衣冠楚楚,凜冽冷肅的正裝模樣,x眼睛甚至無波無瀾。

仿佛剛才不過是和她一個不愉快的對話。

她臉上溫度沒下來過。

平時和向凝聊天聊習慣了。

上去演兩集就是随口說說,誰知道他當真了,還指她。

要怪她剛才應該穿好再過來的,什麽都沒有,給了人方便。

溫绾小聲罵了兩個字。

“混蛋。”

“……”

宋瀝白拿了張紙巾,漫不經心擦拭手指,淡然得若無其事,“小聲點,我能聽見。”

“……”

這也能聽見。

狗鼻子狗耳朵

狗狗狗狗狗。

她索性在心裏罵他。

但他又有讀心術似的,大致猜到她那幽幽怨怨的小表情什麽意思,罵的什麽。

怕他還來,溫绾只好裝作若無其事一笑,把一包薯片遞到他唇際,“吃薯片嗎,烤肉味的。”

“不喜歡。”

“居然有人不喜歡吃薯片嗎。”

“嗯,不怎麽吃零食。”

一看就是家長口中的好孩子,不愛吃零食,不像她,沒事就愛嚼兩片打發時間。

“那你喜歡吃什麽。”她自己拿了幾片,繼續嚼嚼嚼,“喝酒嗎?”

一不小心手裏的薯片拿多了,有一片漏過指縫掉下去。

不偏不倚落在胸口。

溫绾還沒察覺,歪頭朝旁邊的男人望着,“嗯?你就喜歡喝酒嗎?”

宋瀝白垂眸凝視着那一片獨立而行的薯片。

白薯片。

不是烤肉味的,已經是奶香味的薯片。

“問你話呢?”溫绾提高聲音,“宋瀝白?”

他平淡出聲:“你薯片掉了。”

“啊?掉哪兒了?”

他指了下,“那邊。”

“哪兒?”

她沒看懂。

小臉懵然。

宋瀝白擡手,掠過她的眼前,又停靠在領口前,将薯片拿起來。

在她呆如木頭的表情下,他沒有将薯片扔掉。

簡單地放在唇際品嘗。

清脆的聲響。

溫绾第二次被驚詫到,憋紅一張小臉,“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薯片的嗎。”

“嗯。”他說,“不喜歡袋裝的。”

“……”

其他裝的。

可以。

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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