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萬化參差誰信道(2)

萬化參差誰信道(2)

将神霄重新放回儲物符後, 施應玄擡步走回了房間。

房間內,張绗青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等她,見她回來也沒動, 指尖在桌面上輕劃, 開口問:“怎麽樣?”

施應玄順手關上了門,說:“和我想得差不多,确實是因為地脈。”她走到桌邊坐下,簡明扼要的把新得到的消息說了,張绗青道:“那我們接下去怎麽辦?”

施應玄道:“事已至此,自然要弄明白,過兩天我再去趟聞清鐘,然後我們就下山。”

即便是意料之中, 但聽到下山兩個字,張绗青心裏還是有點沉墜, 直起身靠到她懷裏有些煩悶地說:“……不想下山。”

施應玄知道他還是有點害怕, 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說:“把事情弄明白我們就回來。”

張绗青嗯了一聲, 雙臂勾上她的脖頸, 仰頭看着她說:“這次小心點好嗎,別像上次那樣吓我了。”

施應玄應了聲好, 想了想也道:“你靈力不足, 下了山也不要逞強, 凡事有我。”

聽到這話,張绗青忍不住揚起唇角笑了起來,仰頭在她嘴唇上親了一下, 語氣裏帶了點撒嬌的意味,說:“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

“嗯, ”施應玄點頭答應,但過了一會兒又低頭仔細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和語氣都變得格外認真,說:“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且前路難定,危大于安,下了山之後會遇到什麽事誰也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幹嘛突然說這個……”張绗青笑容僵住了,一下子被她說得有點心慌,道:“你也得好好的。”

“我知道,”她摸了摸他的臉,說:“只是說一聲,別讓我太擔心。”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好,阿玄,”他和她對望,很快也被她複雜的心緒感染,眼眶微紅,收緊手臂和她用力相擁,說:“……我們在一起。”

窗外的落日餘晖灑進屋內,為兩人相擁的身影共同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輪廓,一如過往互相安慰、一同舔舐傷口的黑暗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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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過了多久,窗外的天光已然漸漸隐沒,屋內暗沉一片,桌邊的二人仍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正纏綿地交頸擁吻。

施應玄的手繞着他纖細的脖頸摩挲,又逐漸向上,順着他耳朵上的長發一直摸到耳後,一路沿着他臉龐的輪廓細致描摹。

二人的唇舌溫柔又綿長地交纏在一起,張绗青幾乎要溺死在她難得展現的柔情中,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寸都獻上去。

“別……”察覺的施應玄的退後,他閉着眼含糊地阻止了一句,繼續勾着她的舌頭往自己嘴巴裏送,黏軟的水聲在周邊的空氣中接連響起。

擁吻的感覺太過美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個吻中靜谧安然了下來,張绗青實在舍不得打破,貪戀地輕吮着她的舌尖,說:“……再親一會兒。”

這個吻太過溫馨,不帶一點欲色,只是兩個從數次生死中共同扶持走來的人貼在一起,沉默地訴說着經年累月愈發深刻的情愫與依戀。

施應玄本來也不是想走,只是想說句話,見他這樣便縱容地繼續和他擁吻,張绗青越吻越癡迷,勾在她脖子上的一只手垂下來,摸到自己腰間,撫過她的手腕,越過掌心,用力地和她十指相扣。

施應玄笑了一聲,用力地握了回去。

“阿玄、阿玄……”他掌心濕熱,同時也心潮起伏,輕喚了兩聲,艱難地睜開眼睛,晃動的視線慢慢凝在眼前人的眼底,甚少這般直白地表達自己的訴求,軟聲道:“我想聽你說愛我,阿玄,我想聽,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他纖密的睫羽已被淚水浸透,凝成簇狀,臉上氤氲着一片潮紅,眼底滿是依戀和快要溢出來的愛意,施應玄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臉,動作溫柔又珍惜,毫不猶豫地滿足他,緩聲道:“我愛你,”她輕輕貼住他紅腫的唇瓣,親一下,繼續說:“張绗青,我愛你。”

他們似兩株雙生的藤蔓,苦痛讓他們在土壤下把根纏在了一起,愛又讓他們并肩向前,為對方遮風擋雨,努力向光亮處生長。

“嗯、嗯。”他滿足極了,也幸福極了,嗚咽着應了兩聲,迫不及待地再次把自己的唇舌送上去——明明是施應玄在說愛,可他卻覺得滿溢的感情也要把自己給漲破了,只能張口去尋一個宣洩口。

昏暗的屋內接連響起竹凳倒在地上的聲音,張绗青離不了她,二人便黏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往床邊走去,剛一倒在床上,他又急得不行地去扯自己衣服,施應玄揮手凝了個引光訣,不亮,但也足夠照明這一小方天地。

他身上一直都有施應玄給他留下的痕跡——是他自己用法術保留的,否則對于修士來說,這點傷痕不消一日便會消失,有時候是鎖骨上的香瘢,有時候是肩膀上的牙印,有時候是腰間的指痕,都随他自己的喜歡。

他把這當作獨屬于自己的暧昧游戲,每次事後都會精心挑選一個留在身上,直至被下一場情事覆蓋。

施應玄伸手摸了摸他腰後那個明顯的紅痕,問:“我上次捏這裏了?”

張绗青笑了笑,轉了個身坐在她身上,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一起摸了摸,又帶着她的手往下,眼裏像是有勾子,上半身伏趴下來湊到她臉邊,聲音又啞又嬌地問:“你忘啦?”

粘膩的水聲很快傳來,張绗青輕喘着氣幫她回憶:“就是上次你生氣的那次啊……啊、你兇死了,掐着我的腰不讓我動……”他很快就沒力氣了,半睜着眼膩在她的脖頸裏,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臉。

她的眉目早已爛熟于心,張绗青卻還是細致地從眉骨摸到鼻梁,又順着起伏描摹到她的唇線,最後用掌心托住她的側臉。

阿玄……好愛你啊。

他沒說出口,可施應玄卻好似聽見了,側過身來用力地吻他,徹底将他壓入柔軟的錦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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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施應玄再次去往了聞清鐘,千昆玉見她來沒有絲毫的詫異,一句話沒問直接又讓她馬不停蹄地幹了半下午的活,直至手中的器物煉完,才淡淡地開口問詢道:“什麽事?”

施應玄将儲物符中的日月昙拿出來,道:“先前道君曾說可以幫我煉制回雪,不知是否還作數?”

千昆玉問:“怎麽突然想通了。”

施應玄想了想,還是選擇直言道:“弟子……遇到一些事,需要下一趟山,可能會有一些危險,故而需要回雪。”

見她有些遲疑,千昆玉也沒再往下追問,只道:“雖作數,但事易時移,這回得你自己來。”

施應玄思忖了半息,點頭答應道:“好。”

見她答應地這麽利索,千昆玉倒還有些驚訝了,問:“你不怕自己失敗?”

施應玄道:“既然道君相信我,我也願意一試。”

聞言,千昆玉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說:“練了幾年,倒是沒先前那麽愣了。”

施應玄說:“多謝道君誇獎。”

千昆玉眼裏的柔和頓時消失,恢複了平常那副陰郁的樣子,主動站起身來去拿材料,說:“沒誇你,別想太多。”

施應玄有點想笑,低頭抿了抿嘴唇,勉強忍住了。

回雪是用永續蠶絲煉成的,此絲是由專門用靈藥喂養的雪蠶所生,這種雪蠶的成活率很低,靈藥喂養也需多年不斷方能成行,但由于其生長自愈能力極強,所以一只雪蠶所吐的絲便能練就一件法器。

而日月昙,據千昆玉所說此物的功效和永續蠶絲相同,不僅自愈能力更強,還能彌補回雪怕火的短板。

聽聞此言,施應玄有些不解,問:“日月昙身為木靈,為何能不懼火?”

千昆玉反問道:“群生木也是木靈,為何可燃性這麽低?”

施應玄想了想,道:“是因為……群生木逐冰壤而生?”

千昆玉便布置着要用的器物,一遍道:“沒錯,三界地大物博,一絲一毫環境的改變都有可能都會催生出不同的靈物,群生木生于冰壤凍土,堅硬無比難以燃燒,日月昙則生于寒潭,整個浸于水中,相較于其木靈本體,更易親水,所以即便火能克木,水卻能克火,自然不懼。”

千昆玉難得願意耐心地和她解釋這麽多,施應玄受教地點點頭,說:“弟子明白了。”

千昆玉又道:“煉器之道,不外乎五行之中,要學會化繁為簡,回歸本源。”

施應玄認真道:“是。”

用日月昙煉制回雪的步驟并不複雜,只需将其重瓣取下,将每一片花瓣分成極細的花絲,輔以術法将其均勻地織入回雪之中即可,可辦法雖然簡單,卻極其需要耐心,光是把花瓣分絲這一步就非常人所能達,更何況還需要将其均勻的織入其中。

但施應玄聽聞此法後卻連神色都未變,只道:“既如此,想是短時間內回不去,道君可否允我給我師弟發道傳音符?”

施應玄每月前來,千昆玉自然也知道張绗青的存在,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道:“快點。”

施應玄點頭,擡步走出千昆玉的洞府,熟練地凝訣傳音,那邊很快傳來張绗青的回應,問:“怎麽了,阿玄?”

施應玄道:“千端道君指導我煉制回雪,可能一時半會回不去,需要幾天。”

張绗青先是乖乖地應了一聲,又道:“那我明日也去找師父和師兄吧,有幾張符我有些想法,若是能在下山前畫出就更好了。”

施應玄說:“好,凡事小心。”

張绗青軟聲道:“嗯阿玄,你快去吧,早點回來,我等你。”

施應玄應了,又與他說了兩句話便揮滅符箓走回洞府,千昆玉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見她回來,突然開口問道:“你和你那個師弟,結道侶了?”

施應玄有點詫異她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還未。”

千昆玉問:“為何不結?是怕生死契嗎?”仙京道的道侶契約結定生死,一方若是身死,一方也難以獨活,是以很少有人會真的去結此契。

施應玄沒有否認,幹脆道:“是。”

千昆玉說:“若是情堅,何懼生死?”

施應玄道:“我與師弟……情堅非此契可定。”

千昆玉眼神有些冷,道:“說到底還是怕死。”

施應玄沒有反駁,思忖了半息,道:“道君說的也對,但對我們來說,我們更想為了對方去活,而不是拖着對方去死。”而真正的生死契,他們早在幼年就已經結定了。

千昆玉這回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她沒說完,只說了這一個字就斷了,眉頭一蹙,又道:“算了,過來坐這。”

施應玄依言上前,千昆玉坐在她身後,凝訣托起那支日月昙,看着施應玄挺括筆直的背影,道:“閉眼,凝神。”

幾年過去,眼前的少女較之過往也變得更為沉穩可靠,只需她稍加引導,便能輕易地沉浸其中,千昆玉收回手的時候,施應玄周身的靈氣已然形成規則的細流,正随着她全神貫注的動作緩緩地被她吸納至身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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