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看過屋子裏的一些擺設還有屋子的建構格局,季雨領着季敢前院後院一一看了個遍。

季敢初始時也不過是随意找了個借口,待真看了心裏卻起了興味,眼裏也不自覺地露出驚起。季雨觀察到他的好奇,便對他一一加以說明,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這些都是阿邵想出來的。”

聽了季雨最後那一句話,季敢停下打量的眼神,仿若之前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漫不經心地四周瞟了瞟,自己往外走,“這也沒什麽?我之前在烈陽部落見的東西可比這些好多了。”話剛出口季敢便意識到不對了,自己這不是說哥哥家裏不好嘛!窘迫的摸摸後腦勺,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站在季雨面前嗫嗫道歉,“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沒事,走吧,我帶你去別處看看。”潛意識裏季雨仍将季敢當作那個愛粘着自己的小弟,剛剛他說的那些話季雨也只當小孩子的無心之言,根本沒放在心上。

所謂言多必失,季敢性子直,自小便不怎麽會說話,這些年來他獨身一人,起先也因為這個受了不少苦,後來倒是慢慢地磨練出來了。作為一個奴隸能在烈陽部落生存下來,懂得忍辱負重,安然長到成年,讨得了主人的歡心,怎麽看如季敢原本的性子都是做不來的。事實也正是如此,初時他因着自己的直性子也是受了不少苦,到後來才學乖了。

如今的季敢性子頗圓潤,不似年少時的棱角那麽分明,直沖直撞的,看他與外人交涉,兜售自己的貨物時的那副從容姿态也能了解個一二。就是這樣的季敢,到了季雨的面前,那些虛假的良善溫和的外殼全給丢掉了,活脫脫一個争寵吃醋的少年。

看過屋中事物,季敢雖有幾分驚奇但終究他在烈陽部落也見到過一些,所以表現出的也不會太多。到了後院,看到那兩間明顯不是給人居住的屋子,聯想到之前跟在季雨身邊的兔子,猜到一些,但那也只有一只兔獸,還有一間……?

不需季敢考慮多久,季雨主動開口解釋道,“這右邊的小屋是毛團,也就是盡早你見過的那只兔獸的居所,左邊則是黑角——一只彎角獸的居所。”

聽明白了季雨說的,季敢面帶為難之色,有些猶豫地問,“哥,你們部落是不是也會驅獸之法。”

“驅獸之法?”

單就季雨這态度,季敢便知他猜錯了,就當是巧合好了。也是,那種殘忍的法子也就烈陽部落才會用,看風南部落的氣氛也不像是那等充滿野心殘暴之氣的部落。

“沒什麽。那邊是什麽?”由他挑起的話題,他卻不打算繼續下去,直接當沒看見季雨眼中的好奇。

索性季雨也不是那等追根究底之人,季敢不說,他也就不再多問,順着季敢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原是他和阿邵種在屋後的紅薯、紅米等。

倆人走到面前,這次季敢的驚訝之色再掩不住,眉也皺的更緊,心底還抱着那麽一點希冀,“風南部落有兔族人?”

“沒有。”不明白季敢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也不知他的眉因何皺起,季雨被他這舉動弄得心裏一陣忐忑。

“沒有?那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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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和阿邵弄的。”只這一句就足夠了,懂種植之法的除了風邵不做他想。

“哥,我看好了,回去吧。”

“好。”

季敢這一上午的見聞讓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但他還不能完全确定,須得再做證實才行。

……

一連幾天,風邵總覺得自己這個小舅子對自己的态度不太對勁。之前他是對自己有些敵意,不過風邵也知道那不過是因着自己和季雨在一起,所以季敢可能有那麽點吃醋所致,就像他自己,有時候不也看不得季雨和季敢兄弟倆人太過親近嗎。然而自他那天捕獵回來,也不知發生了些什麽,他隐隐覺得季敢的态度好像有些變化。之後這幾天的經歷告訴他,他的感覺果然沒錯。

就好像你無論幹什麽,總覺得在暗處有一個人在盯着你一樣,當你轉頭去看,卻又察覺不到什麽異常。要不是看不到人,要不就是只看到季敢。一次是錯,兩次三次總不會錯了,風邵肯定了盯着他的人正是季敢。

除了在家被人盯着,外出捕獵時,季敢也像是突然起了興趣,跟季雨說讓自己帶着他。明面上是想鍛煉鍛煉自己,實際上怕也是為了便于監視他罷了。也就季雨信他那一副可憐兮兮的假象,真的算來,自己的捕獵技巧還不如季敢。

因着這,也激勵了風邵一番,腦子裏有了緊迫感,訓練的時候也就更加認真了。

再說除了行動上,言語上季敢也是時不時地在試探着什麽,好幾次風邵差一點就露餡,幸而反應迅速,圓了過去。不過到底留下了破綻,惹得季敢的懷疑不減反增。

風邵忍了幾天,實在不願再忍,直接尋了個機會找季敢攤牌。

“小弟這幾天連番試探,可是有事想問我?”既是攤牌也不必再繞什麽圈子,直接挑明了來說。

沒料到風邵這般直接,但這幾日的試探總被風邵給擋了回去,季敢心裏其實也煩了,沉默了一揮兒也便直接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語氣平鋪直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完全肯定了。

“是。”反正已經被人點破,風邵也懶得去否認,而且他原先也打的是攤開說的主意,更沒什麽好隐瞞的,他相信,便是為了季雨,季敢也不會害他。

他果然沒猜錯,自家哥哥喜歡誰不好,偏偏是他呢?季敢心裏納悶,眼睛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把風邵看了個遍也沒覺得他有多大魅力。

頂着季敢的眼神,風邵心裏也是有壓力的好麽!手握成拳貼在下巴上,假咳一聲,委婉地提醒季敢注意點,收回他的目光。

風邵都如此暗示了,季敢正好也看夠了,順勢推舟移開目光,說起正事來。

“之前近一年時間我都待在烈陽部落,直到今年成年儀式後不久才成為游獸人。”輕描淡寫地概括了他的經歷,至于細節、過程卻是一筆帶過。

“準确地說我應該是逃出烈陽部落後為了躲避他們的追蹤才不得不成為游獸人。”季敢自嘲地笑笑,說來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落魄獸人罷了,他此刻倒是有點感謝風邵了,若不是有風邵護着哥哥,他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再見的一天。更何況自己不能給哥哥的平靜生活風邵給了,他有什麽立場和資格去讨厭這個人呢。

掃開心中突起的思緒,季敢繼續說正事,“逃離部落之前我不小心聽到一些話,因此才引發了災難。這事我本打算爛在肚子裏的,但如今看來好像與你有幾分相關,我縱是想獨善其身其身也不可能了。當初……”

幾個月前的晚上,季敢白日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被名義上的主人帶回家之後便化作獸形躺在地上休息。季敢身體是累極,精神上卻不知為何總覺着有些興奮,眯着眼睛怎麽也睡不着。

季敢眼睛閉了很久,好容易有了一點睡意,耳邊卻傳來輕微的響動,那點醞釀已久的睡意随即便被這聲響給趕跑了。眼皮往上掀了掀,微張開一條小縫,看一下聲音的來源,原來是他那主人正起床往外走,身形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

身體的疲累讓他不想管這事,但當時也不知怎麽的,腦中靈光一閃,在那人走出門之後他立刻就站了起來,小心地解開困住的縛印,化作人形悄悄跟了上去。

季敢跟在那人身後,跟着他走出部落,又入了叢林,在林中七拐八拐,之後便來到一處人為制造的空地處。季敢是跟着那人出門的,算早到的了,之後陸陸續續地又有人過來,也是他運氣好,半途沒被人發現。

等人到齊了,季敢看清場中的情形,在那空地中央站着部落的祭祀,旁邊是獅元,下一任族長的有力人選,他跟着的那人沒多高的地位,只能站在外圍靠中間的地方。

這一群人高手齊聚,剛剛都比季敢這個剛成年的獸人厲害,因害怕被人發現,他不敢靠太近。藏身之處力那空地有一段距離。

空地中央,獅元似乎在跟那祭祀請示些什麽,因他聲音太小,季敢離的又遠,所以不能聽清。只能看着獅元不知問了些什麽,祭祀點頭了,然後他便退到一邊,手往起一揚,周圍的人便迅速地在地上布置起來。等布置完成後又自覺退回遠處守着。

老祭祀走到正中央,雙腿盤坐,拿出他的一副占蔔工具。他的雙眼分明是閉上的,可他靈活擺弄的雙手卻完全不受影響,嘴中不清不楚地也不知在念着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的身體突然抖動起來,到最後竟往後仰倒,若不是獅元及時上前接住他,他恐怕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祭祀大人,祭祀大人……”獅元的擔心地連連叫老祭祀,直到祭祀睜開了他那雙緊閉的眼。

老祭祀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看着甚是疲累,連話都不想多說。而他這番作态,脾氣算不上好的獅元竟也沒反應,安靜地等着老祭祀恢複,甚至還吩咐了手下人取來珍貴的木芒汁喂老祭祀服下。

服下木芒汁的老祭祀很快便恢複了精神,坐起身來,整整衣袖,然後才道,“獸神告訴我,爾之大計可成。”聽到老祭祀這樣說,獅元臉上剛露出興奮之色,就聽他接着道,“不過,我前日觀星之象也并未出錯。”

星象,星象說的可不就是他注定會失敗嗎,“祭祀如此說豈不矛盾。”獅元是尊重老祭祀沒錯,可自己也不是随他任意耍弄的人。

對獅元語中怒意沒有察覺一般,老祭祀接着說下去,“爾之大計可成,只需除去那擋路之人即可。”

“擋路之人?”

“星象顯示,那人是個異數,根據剛才所蔔卦象之意,應是異世之人。如今,那人正是弱小之時,最好能趁他未長成之際動手。”

“可獸世大陸覆蓋何其廣大,想從中找到一個人,可是困難重重啊!”獅元如此說,就是打着老祭祀再給他出主意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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