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行!”封哲下意識回絕,“對方是個殺人犯,你遇到危險了怎麽辦?”季懷安察覺犯罪的天賦毋庸置疑,但是,他畢竟沒有經歷過專業的體能訓練,而刑警之所以是單獨區分出來的一個警署部門,正是因為工作性質具有很高的危險系數。

“我,我是正經的編外人員。”季懷安難得的堅持,說出來的話卻有點底氣不足。從他開始參與一些案件的時候,趙民亮就在警隊給他挂了個編外案情顧問的名,但實際上,季懷安幾乎沒有參與過任何外勤。

“你為什麽非要參與這個案子?”封哲換了一種問法,他不想跟季懷安說重話。

季懷安低下頭,不去看封哲的眼睛:“因為……這個案子,很有可能,和我父母的案子有關系,不是嗎?”

見封哲半天沒有說話,季懷安又着急地補充道:“跟你或許,也有關系。”他的臉因為着急而泛起了紅暈。

封哲的眼神一怔,他不知道季懷安在這件事情上知道多少,實際上,他自己也在迫切的需要這個案件的相關信息,但是,在之前旁側敲擊詢問下,梁曉楠給出的信息只有一條,苗豔春體內發現的物質跟十年前的命案确實有關系。那這是不是意味着,那個人……

“我們,是兩個人。”季懷安将語速放慢,一字一句說道,“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我們要找的,是一件事。”

“好吧,如果你執意的話。”封哲盯着季懷安,目光深沉又有些古怪。

季懷安一下擡起頭,臉上有了笑意:“謝謝。”

“當然了,你得答應我一直跟在我身邊,聽指令行動。”

當天晚上的計劃是去酒吧進行現場調查,根據線人提供的信息,一般每周五晚上,孫剛都會在結束一星期的工作後來到酒吧放松。本來有警員提議直接實施抓捕,然後進行審訊,但是被封哲否定。

“我們的證據不足,酒店門口沒有直接的監控。一個街道路口的監控只能證明孫剛和苗豔春開得房,只要孫剛審訊的時候不承認,我們根本沒法向檢察院提起有效控訴。”

“另外,”封哲頓了頓,“趙隊下達了另外一項任務,就是讓我們選一組人去接觸酒吧裏常駐的性工作者。”這個任務給得很無厘頭,不過,封哲心裏明白這件事多半是跟那個舊案有關,等回頭這個案子定得差不多,他還要和趙民亮好好談談。

方洋一聽見另外的任務,大聲調侃道:“诶,封隊,這個任務怎麽回事啊,我們不管掃黃啊。”

封哲瞥了他一眼,說道:“有人舉報酒吧涉嫌毒/品交易,行,人物先布置下去,今晚魯文傑,方洋,跟我一起過去,其餘的人留守待命。散會。”

轉頭封哲看着季懷安又感覺一陣頭疼,之前答應季懷安的時候并沒多想,光想着查清楚那個人的事情。結果現在對上季懷安期待的眼神,封哲想反悔也沒有餘地。

“這個任務要去酒吧,而且還要接觸一些不那麽正經的人。”封哲俯下身好聲好氣跟他說道,“你要不要考慮跟周川他們一起在警局裏面等着?”

那跟之前有什麽區別!季懷安搖搖頭:“我會聽話,而且不會惹事,我就在旁邊看着你們,絕不添亂。”

“你不是不喜歡酒吧嗎?”

“和封哲哥哥一起的話,沒關系。”季懷安的笑臉映在封哲的眼睛裏,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讨好。封哲感覺自己的心髒一下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擊中,心跳聲都漏了一拍,他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季懷安的頭發。

不過畢竟是外勤任務,絕對不能因為這個掉以輕心,封哲再次叮囑道:“那你到了那邊,一定要聽我指揮,任務不用你管,你要看孫剛,就遠遠看着就行。”季懷安的某些直覺總是超乎常人,封哲此刻也猜不透季懷安究竟是怎麽想的,只覺得季懷安可能是想要近距離觀察孫剛,方便畫像。

季懷安也不解釋,就乖乖點頭,小聲道:“是,我已經長大了。”

當晚,當季懷安的身影出現在警隊準備出發的幾個小夥中間,方洋誇張地叫起來:“哇塞,難不成我們懷安弟弟這次也跟着出外勤?”

季懷安怕他覺得自己添亂,慌忙保證道:“我絕對聽指揮。”

方洋哈哈大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懷安第一次出外勤,長大了啊!以後也要當刑警嗎?不可以哦,我跟你說,封隊脾氣太壞了,每天都得挨訓。”

“說什麽呢!”封哲從後面走過來,聽着方洋亂念叨,一巴掌打在他的後頸上,“我跟你說,你小子今兒別給我惹事,少說話,成熟點。”

“咋不夠成熟?不就比您少見皮衣嘛。”方洋接着嘴貧。

今天去酒吧不能打草驚蛇,大家都換得便裝。封哲一身高領薄毛衣打底,外面一件機車服,下身一條工裝褲配馬丁靴,看上去格外高挑,配上封哲本來就長得有些張揚的五官,簡直就像個經常泡吧的大學生。

封哲努力找了幾件衣服,想讓季懷安看上去不那麽好惹——那種地下酒吧,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兒多了去,太乖了到裏頭反而容易被找上麻煩。現在季懷安被封哲套進一件黑色印花衛衣,外搭一件破洞牛仔服,蓬松的頭發被棒球帽壓住,結果那雙大眼睛一擡起來,還是跟只大兔子一樣,帶着不符場合的乖巧。

算了,反正在酒吧裏燈光那麽暗,沒人看得出來。

一進酒吧,巨大的電子音一下充斥着耳膜。季懷安下意識想捂住耳朵,轉頭看見封哲在看自己,又把手放下來,一臉冷靜地直視前方。

“有什麽事記得跟我說。”封哲附在他耳邊說道。

季懷安“嗯”了一聲,随即就發現這點聲音很快就被外界的嘈雜所淹沒,于是轉而點了點頭。

幾個陌生的面孔聚在一起很引人注目,所以幾個人必須分開。方洋和魯文傑聽了封哲的話,在酒吧四處逛着,方洋還進了舞池和人群一起晃動,很快就消失在季懷安的視野裏。

季懷安被安排在角落的一個卡座,封哲當然沒有想讓季懷安去深入了解這個酒吧,或者說,潛意識裏,封哲就覺得這些地方和季懷安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搖頭燈發射着彩色的燈光,在整個場子裏打着轉,人們跟着震耳的音樂在一起晃動,裸/露的肌膚在暗色光下呈現出迷惑人的白皙。酒精和音樂一樣令人癡醉,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裏似乎都成了一個模樣,他們袒露的眼神,直白地宣洩所有白晝下不能見人的欲望。

這讓季懷安想起了之前在酒吧裏的經歷,他果然還是,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不過,今天是不同的,封哲雖然也在活動,但是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季懷安的視野,他現在正在吧臺一旁坐着,手邊放了一杯看不出是什麽的酒,他正探着身子和調酒師聊着天。

離得很遠,季懷安并不清楚封哲在聊些什麽,不過光是看見他,心中就覺得安心一些。

孫剛在人群中出現了,他是一個矮個頭的胖子,此時此刻他正因為酒吧燥熱的空氣而挽着袖子,右邊的小臂暴露出來,那正是一條花臂。之前在監控中看不清的五官,此時此刻也暴露在季懷安的視野裏——因為肥胖而變得愈發窄小的眼睛裏流露出下流的目光,臉上還坑坑窪窪長着麻子。說實話,這實在是一張稱不上好看的臉,尤其當它與犯罪嫌疑人對上號之後顯得更加醜陋。

季懷安下意識看了封哲一眼,沒想到與封哲竟然對上了視線,顯然封哲也已經注意到了孫剛。不過很快,封哲就将目光重新放回了酒櫃,指着另外某瓶酒,讓調酒師拿了下來。

季懷安也不敢打量得太過明顯,垂下眼睛,紮了一塊果盤裏的水果總進口中,一下一下嚼着。

就在季懷安沒注意的時候,旁邊忽然坐下一個女人,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混着女人衣服上沾着的劣質煙味,讓季懷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那女人像是才注意到季懷安,咦了一聲,挪了挪屁股離季懷安更近了一點。

季懷安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往一邊挪開一些距離。卡座不是包下來的,有別人坐過來也屬于正常,季懷安并不想生事,更不想和陌生人有過于親密的接觸。季懷安已經感覺到封哲的餘光在看向這邊,心下覺得安全了一些。

“诶,小弟弟,第一次來酒吧啊?”女人像是被季懷安的舉動逗笑了,她向一邊撩動自己的頭發,“怎麽,成年了嗎?”

“成了。”季懷安謹慎地回答道。他盡量把答案縮到最短,不暴露出自己的語言障礙。

感覺到那女人在往自己這邊靠,季懷安沒忍住,說道:“你離我,遠一點。”

那女人笑了下,看季懷安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就退了回去,又打量了一下季懷安道:“小弟弟,你這身衣服挺值錢啊。”

季懷安沒說話。

“我叫燕子。”那女的自顧自說道,帶着點醉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