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小妹,對不住,是兄長方才失禮了。我也知曉,君上讓我看着周将軍,又讓公主看着我。”時克然給小妹賠了個不是,才向父親急切道:

“我夫人,不過一婦人,不要拉她入局,她性子懦弱,什麽都不懂。有什麽事,就同我說吧,別去逼迫她,也莫驚吓于她。”

“我與嫂嫂交際不深,可也一直互相敬重,從未有過半分龃龉。她倒了黴,我只會良心不安,又怎會心無雜念。”時玥筝同他解釋道。

早早有小厮過去通傳,相爺發話,自然不會聽時家大公子的。

畢竟現在相爺在其位謀其政,時家還不是大房當家。

“讓我娶她,也不是不行。但要問公主,肯做妾嗎。”此言一出,堂內驚懼。

周文泰見事态不妙,尤其時兄護妻心切,愈發覺得愧對筝筝。

時兄都知道,要護着自己的小女人,将妻子藏在身後。

他卻像個廢物一樣,讓筝筝三番五次為自己奔波。

“若能解時兄燃眉之急,若筝……若王後應允,我可以娶。”

“你想得美,你不配。”時玥筝觑了他一眼,又是一陣拈酸吃醋。

“你是不是早就想娶了?才擺脫泥沼,就迫不及待。難怪了,周家的管家會說,将軍從此鵬程萬裏,想要哪家的姑娘,只要提親就是。”

“這……”周文泰被她欺負慣了,哪怕是無從提起的無稽之談,也不反駁,靜靜聽她罵。

“要娶,去別處,別跟我兄長搶嫂嫂。”時玥筝說罷,又同哥哥說:

“你用膝蓋想想,即便是王上同父異母的妹妹,如何能與人為妾?不過在這事上,我出了力的。王上答應,不必兄長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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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讓我發妻做妾?”時克然不覺這跟休妻,有什麽分別。

周文泰沒想開口,就先收到了虞灼勸慰的眼神,仿佛在說:‘周大哥,您就別再跟着攪局了,你少說兩句吧。’

“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孝敬公婆。現在我升官發財了,就得将正妻貶為妾氏了。”時克然只覺滑天下之大稽。

心底也埋怨妹妹,一門心思的坑自己,也舍不得讓她的情郎被人染指。

“我不在乎別人說我薄情寡義,但我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我不會讓她做妾。”

那些山盟海誓做不得數,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

“我先求了公主,再求你。公主點頭,可以允許兄長娶平妻。王上诏命無改。”時玥筝現在猶如封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從未像此刻這般,盼着兄長點頭。

時夫人抱着小公子過來,先給王後行了禮,才向公婆問安。

致歉道:“今日有貴客盈門,又有王後省親。妾氏恐招待不周,一直在小廚房盯着,又命樂坊歌舞伎候着,故而來遲。還請王後、爹娘、貴客恕罪。”

“兒婦不必多禮,請入席吧。”時母溫聲道,“少将軍不是什麽客人,是自己家人。”

時夫人見從前自己的位子,被小妹霸占着,只會心一笑,搖了搖頭。

倒是沒另擇別處,而是坐在了夫君另一側,與小妹一并将他夾在了中間。

時克然心情很差,臉色也差,未與妻子言語,實在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時夫人,先溫婉給她斟了杯酒,才緩緩道:

“夫君別急。抱歉,我方才在廊下都聽見了。”

“不要說。”時克然不敢看她,甚至已估量出了他要說什麽,亦不敢聽。

“也別和我道歉。”

“對不住,我還是要說。你答應過我,遇事三思而行,你忘了嗎?如今君上有诏,時府同沐恩澤,這是天大的喜事,怎可恃寵而驕,推卻?豈不是連累了王後?小妹待我真誠,從前有胭脂水粉總想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時夫人緩緩開口,乳娘抱着嬌兒立于一側。

“其實我想過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要我性命,像前朝太子妃一樣暴斃,我沒勇氣為你赴死。若沒有孩子,妾身能成全夫君坦途,甘願受之。可現在有了孩子,我不能讓嬌兒沒了母親。”

時知節握着那盞酒盅,手背青筋縱橫。

“若能留下性命,還不用被休回家去,能跟着夫君,對我來說,已經天大的恩賜。其實,只要能在你身邊,為你早晚添衣,做妾氏、做通房、做外室,又有什麽緊要。我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你明白嗎?”時夫人少有失儀,将柔荑覆着在他大掌之上。

嬌聲哄道:“若你為我意氣用事,成全了你自己的賢名。要麽你入獄,要麽我被君上賜死,得不償失。小妹一片苦心,不可辜負。我也沒勇氣去賭君上的喜怒與胸襟。”

“你別這麽懂事,我求你了。”時克然啞着嗓子道。

“我也不是為誰都這般懂事。”時夫人一片肺腑之言,現在說話時,聲音還在打顫。

方才她站在廊下,的确有想過,若是被休回了家,當如何?

在家裏當姑奶奶,嫂子會不容。尤其還帶着孩子。

可若不帶着孩子,留在公主身邊,母子分離,要多揪心。

“我出身低微,爹娘更是視女兒如草芥。夫君不問出身,将妾身帶回來,妾身誠惶誠恐,不敢高攀相門。未曾想,爹娘位居高位,卻又是這等開明之人。小妹性子嬌憨,從不在我跟前使性子,只有諸多照佛,恐我殚精竭慮,憐我謹小慎微。我這一生的福氣,都在相府。若能為相府犧牲,在所不惜。絕不能讓相府因着我隕落。”

“你放心。公主,沒什麽。”時克然擺了擺手,于是老夫老妻,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心底惦念我,就夠了。我能容得下她,只要你好好的。你也放心。”時夫人溫柔一笑。

對于即将出征,也沒有任何恐慌,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她毫無怨言,只有感動。

“那此次同去邊關?”

“帶着,帶着。你和兒,随我一起。”時克然說。

“你呀你,婆婆媽媽,倒像個女人,還不如你媳婦兒。”時母放下心來,免不了又拿這個長子調侃。

這餐飯沒動幾筷子,兄嫂可以一并離去,時玥筝卻被留在了原地。

此時圓滿結束,本該高興,可心底卻被愁思填滿。

她驀地握着兄長的手,也顧不上失儀了:“以後到了那兒,好好照顧自己。少飲酒。”

周文泰起初還規規矩矩坐着,許是有些疲乏了,由跪坐的姿勢,屈起膝蓋,無意間露出腰間她給的腰帶。

時克然就這樣被妹妹兩只手拉着自己袖子,連帶着握酒杯的手,也有些不穩,點點頭:

“好好好,我聽着了,他也聽着了。安心。”

小妹一向不與自己這般親近,勾肩搭背更是從不曾有,哪怕是她年幼時。

此時這般,顯然是忍不住了。

周文泰聞聲,十分聽話的、請仆婦将自己面前的酒盅撤了,換上清茶。

既她不喜歡,以後便不會再飲了。

宴席結束,時玥筝不得不早早回宮,可她舍不得。

虞灼只能在身旁勸着:“王後,若不早歸,恐王上會不高興。”

“不高興,不高興,我餘生的每一日,都要忌憚他高不高興。”時玥筝默默念着,再沒了力氣争執任何。

虞灼無奈笑了笑,在她眼裏,王後較之其他國後,已是夠恣意妄為了。

随意換成一個其他脾氣不好的君王,只怕她腦袋早搬家了。

宮車駛出相府,衆人一路相送。

人群散去,周文泰方站在相府別院小門,看着留下的一地車轍,久久怔愣失神。

日落西山,明知再等不到她的身影,可就是不願離去。

直到衣角被人扯了扯,下意識回頭,還當是自己眼花了。

“你——是我出現幻覺了麽。”

宮車分明已遠行,她怎會出現在此地。

“我記着你沒有癔症的毛病,還是你跟誰都這麽輕浮。”時玥筝背後手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低着頭,腳尖踢着地上碎石。

這裏人多眼雜,此地不宜久留。

周文泰慌亂道:“王後怎可胡鬧,讓宮車獨自進宮。”

“那你現在送我回去,把我送到他床上去。”時玥筝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非要來将他的軍。

“還是,你怕虞灼一個人回去,沒法交差,被我牽連?”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原來你是擔心虞灼妹妹。那我問問你,你是只擔心虞灼妹妹一個人,還是憐香惜玉,對紅粉都這般愛惜?”

周文泰被她侮辱,只顯狼狽。

解釋時,也曉得有幾分磕磕絆絆:“我并無這樣憂國憂民的情懷,你高擡我了。不管男女,在我眼裏都是蝼蟻。”

只是他屠城那些行徑,萬不敢讓她知曉的。

總在她跟前裝成人畜無害的小可憐。

“我的腰帶,還我。”時玥筝也不理會他的投誠,只素手一勾,便刻在他腰上。

“這是我的東西,你偷的。”

周文泰底盤極穩,馬背上征戰的将軍,自是站如松坐如鐘,腳底若生了根。

眼下,卻愣是被她拽着,拉扯着與她近了兩步,近在咫尺,呼吸也有幾分紊亂。

“這是我撿的。”

“好。那現在失主找到了,該物歸原主了。你自己脫,還是我來動手搶?”時玥筝活脫脫一個土匪。

周文泰被她弄得有幾分精神錯亂,□□焚身,啞着嗓子道:

“筝,對不起,我哪裏做錯了,懇請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氣?”

“我給的東西,就那麽不值錢,被你随意扔在榻上。”時玥筝松了手,氣鼓鼓道。

“也不怕早上下人打掃屋子,當成沒用的東西丢掉。”

“沒有。若我沒允許,相府下人不會随意進我卧房。對不起,我前幾日酒喝得多,腦子裏一盆漿糊,常常忘事。昨晚用這腰帶……晨起想帶着它,可我記着戴了,到了軍營才發現沒有。回府後,知曉你來了,雖想着立即來看你,可還是先回房裏拿了腰帶。”周文泰連解釋也有幾分語無倫次,好像這樣畫蛇添足,更惹她不悅了。

好像顯得,腰帶比她還重要似的。

“用這腰帶做甚?”時玥筝睜圓了眼睛逼問。

“自渎。”周文泰滾動了兩下喉結,潰不成軍:

“對不起,筝筝,我不該亵渎你。以後,我會忍。”

他有強大的意志力,自然也能控制自己。

時玥筝踮起腳,撐着他胸前,閉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是涼的。

碾了碾,方放開他,後退一步。

“在夢裏如何肖想我?”

她都願滿足,可她沒有嫂子那份運氣。

“筝筝,你想要我的命嗎?”他克制的渾身都在發抖。

當初是她不要他。

把他折磨成了一個廢人。

“你要為我守貞。以後,像今日另娶她人的話,我不想再聽見你說。我受不了。”她霸道的。

他卑微接受這不平等條約:“好。我應允。”

他天生和尚命,若無筝筝憐愛,與其他人,也是作踐自己。

“你若髒了,我就再不會看你一眼。”時玥筝一字一句道,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周文泰一手箍住她的細腰,将她按在紅磚綠瓦上,幾乎稍一用力,就用折斷她的細腰。

卻缱绻低頭,撩開她鬓邊淩亂碎發,低頭湊近她酥肩,克制不住喘着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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