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光華斂去,女士驚愕發現自己正在一處寬敞的街巷中央。

入目的一切都讓她如此熟悉,是蒙德?

不,不對,不是現如今蒙德的街巷,沒有那家花語的店面,也沒有那家榮光之風。

只是,那街巷的布局,那湍急人群身上的服飾,如此古樸,為何有些熟悉?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掩藏于記憶深處,從不願回想起的,五百年前的蒙德。

一切的格局與五百年前一模一樣,那是熟悉的噴泉池,那是熟悉的廣場。

還記得那個久遠的午後,在微風吹拂下,她站在廣場上努力練習自己剛剛學會的歌謠。

一切的一切都和當年一樣,除了她自己,依然穿着黑白相間的長裙,戴着黑色王冠狀面具,雙袖連着黑絨的紅色條形披風。

她彷徨于湍急的人群中,像是迷途的嬰孩。

“嗨,羅莎琳?”身後有人重重拍了她的肩膀,“你怎麽在這邊,不是說去須彌了麽?什麽時候回來的”

轉身向後望去,一個短發、圓臉女孩,像是叫簡,她說得上話的一個朋友,在西風騎士團工作。

“哇哦,怎麽換了這一身,真漂亮,須彌現在流行這種風格麽?怪不得我剛才都沒認出來?”

她一時怔怔,沒有回答。

“怎麽了?”名為簡的短發女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見她沒什麽反應,悻悻說道,“快回家吧,坎瑞亞那邊的漆黑獸潮來了,艾倫德林大人下令,所有民衆快些回到家裏。”

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那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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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作為西風騎士,當然要守衛民衆了。”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魯斯坦大人已經在望風山地阻擊漆黑獸潮了。”

魯斯坦!谷地!漆黑獸潮!

漆黑的魔影驟然來襲……騎士在谷地中流盡了鮮血……

久遠的記憶如走馬燈般一幀幀閃過,當年從須彌求學回來,得知魯斯坦死訊的那抹記憶從未如此鮮明。

她感覺到了自己靈魂的戰栗,長達五百年灼然的忿恨與煎熬,我不會再一次錯過你,絕不會。

“羅莎琳?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很差。”簡的話語在耳邊回響。

她沒有理會,推開了簡伸出的手,走向了逆流的人群。

遙遠天際,是靛青色巨龍與魔龍翻滾撕咬的身影,狂風呼嘯,雲層翻滾,俨然一片末日影像。

人流湍急而洶湧,穿插其中的西風騎士勉力維持着秩序。

她徑直走出蒙德的大門,漆黑的魔物已然散落其間,遍布田野,可那又怎能阻擋她的步伐片刻。

心中的複仇之火從未如此洶湧的燃燒,她拒絕北國的冰雪,用紅蓮的業火焚盡了膽敢靠近她的一切魔物,

她在黑潮的魔物中開出路來,遠遠望見了那道遙遙欲墜的堤壩。

西風騎士們渾身是傷,猶然努力阻攔着魔獸的入侵,魯斯坦,已經耗盡了體力,他引以為傲的西風劍術再以無法護佑他周全。

漆黑的魔物仿佛鷹翔海灘那不絕的浪潮一般湧來,在他的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痕。

她心中複仇的火焰灼然膨脹,再也壓抑不住的五百年的不甘與憤懑盡數綻放,狂風呼嘯,升騰的業火騰空,周遭所有的魔物被盡數焚盡。

但,還是晚了。

時間,沒有留給她改變命運的機會,她所目睹的,是又一次悲劇的重演。

幼狼魯斯坦的生命力已經瀕進衰亡,在這場長達數日的阻擊中,他身受無數重創。

濃厚的、發黑的血跡糊在他臉上早已結痂,全憑那一腔守護蒙德的心力在勉力為戰。

而現在,他終于可以暫且休息了。

就休息,一小會兒。

羅莎琳輕輕跪坐在那裏,将魯斯坦的頭放在自己膝上。

他那曾經明亮的湛藍色眼睛正在失去光彩

她想要哭泣,但淚水還沒出眼眶,就被蒸發的一幹二淨。

魯斯坦已經失去身體的絕大部分控制權,卻忽然感知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像是幾年前那個平靜的午後,他在騎士團辦公室裏處理公務時,廣場上的少女那美妙的歌喉。

羅莎琳,是你麽?

是瀕死的幻覺麽?亦或是夢呓,巴巴托斯大人,真是位細心的神靈。

他頹然無力想要擡起自己的雙手,想要撫摸面前少女的臉頰卻不可得,最終只有食指與中指勉力觸摸到了那臉頰,不是少女那光潔的皮膚,是灼然的、如岩漿般的滾燙。

果然不是呢,終究是我太貪心了吧。

“羅莎琳,現在在遠方求學的你,應該平安無事吧,真想再聽聽你唱的歌?”

“我還有禮物,沒能送給你呢。”

幼狼魯斯坦躺倒在少女膝上,發出最後的呓語,留給他愛的人。

是夜,西風騎士團副團長,幼狼魯斯坦,殒。

羅莎琳終于嗚咽着發出聲來,她摸着自己的臉頰,已經不是少女光潔的皮膚,在從蒙德至墜星山谷中走來的一路上,魔女複仇的火焰已經灼傷了自己。

“抱歉,這樣的,怪物一般的我,太難看了呀。”她翻過他的手,那兩根手指的指腹上已經浮出了水泡,是燙傷的痕跡,

漆黑的獸潮又一次包圍了他們,獸境獵犬們似乎無窮無盡,張牙舞爪,想要吞噬眼前的生靈。

羅莎琳脫去那件紅色的披風,上面枕放着他的身體。

終究,又一次的錯過了。

你想聽我唱的歌麽?那我就唱給你聽。

“蒲公英随着晨間的風遠行,

秋日的風帶回收獲的芬芳。

……”

少女那美妙的歌喉已經被複仇的業火焚毀,聲音嘶啞,但在場所有人,乃至遠在蒙德的民衆,都若有若無般聽到那字字泣血的哀述。

一曲終了,羅薩琳雙手托着自己膝蓋上的魯斯坦,他已經沉沉睡去,在做一個久遠的夢。

沒有回顧身邊已經飛撲起身的獸境獵犬,她低頭在那沉沉睡去,毫無血色的唇上輕輕一吻,“很難過讓你看到我這樣不堪的一面,讓我們焚盡這個不潔的世界吧。”

是夜,蒙德,墜星山谷,望風山地。

有天火焚城,紅蓮業火降世,焚盡災厄。火光三千裏,恍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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