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測
周測
【三分星野:你剛剛不是還不在乎嗎?】
【社會主義接班人:我是不在乎,但不代表我能忍受自己被寫成0,而且還被這麽多人看到!】
游鳴感覺自己氣得發抖。
【三分星野:你不是直男嗎?】
【社會主義接班人:廢話!】
【三分星野:那你在這争什麽1跟0?】
【社會主義接班人:……】
【社會主義接班人:老子的意思是,就算爺真是gay肯定也是上面那個!】
【三分星野:哦】
與游鳴的氣抖冷不同,遲野卻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想要反将一軍,游鳴故意問。
【社會主義接班人:那你呢?】
“正在輸入中”的标志閃了閃。
【三分星野:沒想過跟你。】
【社會主義接班人:……】
Advertisement
……草他大爺個板板,又他奶奶的被耍了!
手指收緊,指尖被捏得發白,如果不是因為這是他才換的蘋果最新款,游鳴甚至有種正在氣頭上想把它扔出去的沖動。
游鳴感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對方氣死。
最近每天晚上都會向遲野問題目的游鳴氣得一晚上都沒再說話。
翌日早讀,游鳴捂着耳朵背單詞。
“approach、approach,靠近,接近,建議,要求;a……呃……”
“這個單詞念approximate,近似大約的意思。”
遲野淡淡。
“我有問你嗎?”
游鳴翻了個白眼。
“狗拿耗子。”
“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遲野問。
見對方不說話,繼續用蹩腳的發音背單詞,遲野認真道:
“是我有眼不識猛1,對不起。”
“……”
游鳴惡狠狠。
“滾,別再給老子提這個話題,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游鳴是個金魚腦,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他這很少有隔夜仇,見遲野也少見地主動給人臺階下,他也沒繼續找茬,只不過是冷哼哼地繼續和對方互嗆。
早讀結束,第一節是李良俊的化學課。
李良俊抱着一大沓卷子走進教室,清了清嗓子,在十三班同學的注視下笑着朗聲:
“上周五周測的成績出來了,排名我下課後貼在教室後面,大部分同學都有進步,在試卷比上個學期末難的前提下,咱們班的平均分還是進步了兩分多,讓我們把掌聲送給自己。”
聽聞此言,十三班的同學無不面露興奮,鼓掌也格外起勁——之前無論大考小考,他們班從來都是挨批,這還是頭一次被老師誇獎。
待到掌聲逐漸停息,李良俊方才繼續,目光投向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游鳴。
“在這裏我要特別表揚下游鳴同學,他這次周測總分比上次足足進步了十二分,甚至連他最不擅長的英語也進步了三分,是班上進步最大的同學,其他同學也要再接再厲,咱們争取這周五的周測有更大的進步!”
“我靠鳴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鳴哥恭喜啊。”
“鳴哥nb!”
……
在一片嬉皮笑臉的打鬧恭喜中,游鳴倚着座椅靠背,優游自如地擺擺手,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模樣。
“低調低調……也不想想你們鳴哥是誰。”
遲野壓低了聲音,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
“注意點,孔雀尾巴翹起來了。”
“……你丫一下不損我心裏就不舒服是吧?”
見身側的遲野一副啞然失笑的挑釁模樣,游鳴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與他打鬧。
“嘶……”
扯到肩上的傷,遲野輕嘶了一聲,游鳴吓得連忙松手。
“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說罷,他便緊張兮兮地注視着對方,伸手去拉遲野的衣領,着急看傷口有沒有再崩裂出血。
就在游鳴剛扯住對方扣得嚴絲合縫的校服短袖領子,隐約露出一截瑩雪玉雕似冷白修長的頸子時,遲野眼疾手快,一把扣住游鳴手腕。
遲野凜眉。
“幹什麽?”
“我怕你傷口再崩開。”
因為擔心對方傷勢,游鳴少見的沒繼續互杠。
“都是男的你怕什麽?我就是怕把你又深夜弄去醫院,到時候弦姐又得罵人了。”
“沒事。”
卸了手上的力道,遲野淡淡。
“死不了。”
“嘶……我真懷疑你是吃菠菜長大的,長得白白淨淨,手勁這麽大。”
揉着發紅的手腕,游鳴忍不住抱怨。
“寫字練的。”
遲野睨眸。
“等你多寫點題,考到我這個分的時候也一樣。”
游鳴:“……”
趁着分發卷子的嘈雜空擋,沒注意到後排遲野游鳴二人的小動作,游鳴的那些狐朋狗友仍在那見到母豬上樹般的感嘆。
“真是秧地出老虎——出人意料……不過照這個趨勢來看,指不定下次倒一的位置就該換人了。”
“……你們想說我不用暗示得這麽明顯。”
萬年倒二的祁岳撇了撇嘴小聲嘟哝,顯得很委屈。
發完化學周測試卷後,李良俊邊開始一邊在黑板上板書,一邊從第一題開始逐次講解起了題目。
知道十三班同學的基礎薄弱,所以李良俊沒有跳過任何一道題,時不時觀察哪位同學走神了還會通過點名問答的方式讓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課堂。
“……周測卷子這節課就先講到這裏,剩下幾道大題我晚自習的時候再來繼續講,大家課後記得及時整理錯題,又不懂的随時來辦公室問我或者互助小組之間互相讨論也可以。”
見還有兩分鐘下課,李良俊把教案課本擱在講臺上整了整。
“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的話這節課就先上到這裏,我看大家這節課都有在認真聽講,真得很棒,你們要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的。”
“老師……”
第一排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侯偉樂舉起了手。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不懂嗎?”
“老師……別人都說我們班的學生不說一本,甚至不可能考上本科……您覺得我們如果認真學高三這一年的話真的能考上嗎?”
雖然話語已經足夠委婉,侯偉樂仍有些欲言又止。
并沒有直接回答男生的問題,李良俊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着反問:
“那你們覺得是這樣的嗎?”
講臺下,十三班同學面面相觑,臉上盡是迷茫。
“老師……我們不知道。”
“可是只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我覺得我們再怎麽學也來不及,趕不上人家三年,甚至十二年的付出了。”
“你們說得對。”
李良俊笑笑。
“學習的确需要付出,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件事的成功一蹶而就,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就在衆人垂頭喪氣時,李良俊話鋒一轉,語調銳利。
“但老師問你們,你們真的能夠接受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覺得你們一事無成,永遠都只能被人踩在腳底下唾棄,猶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甚至其他班學生的家長都不願意讓他們的孩子跟你們玩嗎?”
猶豫了一下,十三班的絕大部分學生都在搖頭。
剛才提問的小眼鏡侯偉樂更是搖頭,目光堅定。
“李老師,我們當然不想。”
“你說得對,沒有人希望被人瞧不起。”
李良俊徐徐。
“至于後一個問題,如果我告訴你們來不及了你們就不學了嗎?”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一年的時間足夠做太多事情,現在才八月初,還是高三補課的暑假,距離高考還有305天。
“三百天,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每周看1本書,能看42本書;每周跑步20公裏,能跑840公裏,相當于從江城到上海還不止;每天背30個單詞,可以背九千多個單詞,比雅思閱讀詞彙量還多。”
“我曾經大學當家教的時候,也曾經帶過一個學生,我剛開始教他的時候他的化學只能考三四十分,甚至化學元素周期表都沒記清楚。可那孩子有股沖勁,說不想讓父母的補習費白花,只花了半年的時間就考上了七十,最後高考理綜合分考了二百四十多,這是我切身目睹過的真人真事。”
注視着臺下一雙雙尚還稚嫩的眼睛,李良俊一字一頓。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時間的力量很強大,只要你善于利用它。”
*
正午,食堂。
“阿姨,您就再多給我打點肉吧,你看我這麽瘦弱,細胳膊細腿的,還在長身體呢。”
祁岳雙手合十,正為餐盤裏那一兩三分的紅燒熱跟食堂阿姨讨價還價。
被死皮賴臉的祁岳磨得不行,食堂阿姨最終還是敗下陣。
“……行,阿姨再給你打點。”
“好咧,謝謝阿姨!”
聽見食堂阿姨這話,上了一上午課感覺自己腦子快要被榨幹的祁岳瞬間精神抖擻,美滋滋地盯着食堂阿姨舀勺打肉。
“……”
當看見食堂阿姨的手再次開始顫抖,原本一大勺的紅燒肉最後到碗裏了還是沒剩幾塊時,滿懷希望的祁岳瞬間重歸愁眉苦臉,端着那幾乎全是腐竹和豆泡,沒幾塊完整五花肉的餐盤悻蔫蔫地回了餐桌。
但當祁岳看見同桌游鳴碗裏的紅燒肉數量時,瞬間瞪大了眼睛驚叫出聲。
“我靠!老大,你是偷偷把食堂養的豬宰了嗎?怎麽你碗裏的紅燒肉這麽多!!!”
“多嗎?”
舉箸加了塊肥瘦适中的紅燒肉放進嘴裏,游鳴淡淡。
“我覺得還好吧。”
“小弟弟,肉不夠吃的話學姐再給你加啊!”
來勤工儉學補貼家用的對面江大的學姐對上游鳴視線,一邊握着飯勺,一邊熱情地朝他跟遲野揮手。
祁岳:“……”
“野哥你的肉怎麽還多些!?”
視線轉向旁邊遲野的餐盤,看着都快要溢出餐盤的紅燒肉,祁岳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啊。”
游鳴翹着二郎腿,幫忙答疑解惑。
“自從聽說他次次都考年級第一并且還正巧也在做家教,食堂阿姨們都搶着要他的聯系方式,想讓他幫自家孩子補習呢。”
“所以剛剛那個學姐給他打完後,食堂阿姨又給他補了兩勺。”
“……”
……感情全世界受傷的只有他。
他恨這個看臉看才的世界,祁岳心中淚流滿面。
見祁岳實在可憐,對自己碗裏的大塊五花肉垂涎三尺,卻又不好意思眼巴巴地直接盯着看,游鳴擡起筷子夾了三塊放到對方碗裏,後者感動得熱淚盈眶。
“老大你真好,我要是女的肯定以身相許。”
“不用了。”
游鳴瞥了瘦猴似的祁岳一眼。
“你老大我可不是饑不擇食。”
“……”
“唔……話說回來。”
快吃完飯的時候,祁岳忽而道:
“老大,你最近怎麽都沒怎麽翹課了,甚至上周連遲到早退都沒幾次,搞得我很不習慣诶……”
“難道這是愛情的力量?”
祁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愛個頭!老子最近沒談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難道是男朋友?”
祁岳伸長了脖子,他說着眨了眨眼睛,眼裏閃爍着清澈的愚蠢。
游鳴:“……”
“你這腦子裏一天到晚到底裝得都是什麽啊?我的意思是老子最近壓根沒談戀愛!”
忍無可忍,游鳴擡手毫不客氣地給了祁岳一計暴栗,後者捂着腦袋顯得很是委屈。
“是嗎……可老大你這樣,我真的好不習慣,你還是我們那個叱咤江城的老大嗎?”
“不習慣也給我忍着。”
游鳴沒好氣。
“我看你這次考試成績比上次更差了怎麽回事?之前你語文可還老拿我們班前三呢,這次怎麽都下80了?”
“作……作文寫跑題了。”
祁岳支吾。
“從明天開始跟我一塊學習,有不懂的及時問,年級第一就坐你斜後,大好的機會別浪費了。”
游鳴大手一揮毫不留情,依舊是那副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
只是這種說一不二被由號令小弟約架和跟老師鬥智鬥勇變成了日常勸學,祁岳是怎麽都不習慣。
“……老大,你這麽天天勸學整得我真的好不習慣。”
祁岳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咱們幫改名作業幫得了。”
其他小弟也跟着附和。
“是啊老大,如果你金盆洗手了咱們可怎麽辦啊?”
“後天我們可要跟一班那群老來騷擾宋時宜的人決一死鬥呢。”
“神他媽作業幫,我還猿輔導呢。”
游鳴翻了個白眼。
“你們跟我一起好好學習重新做人不就行了,別跟爺說把人逼急了什麽都做得出來除了數學題,把約架的狠勁放到學習上老子還真不信你們的邪。”
“還有,誰說後天我不去了?”
游鳴眼鋒微斂,眼中寒芒乍露。
“這次必須要去,對于他們這種狗皮膏藥不靠拳頭說服不了,整天來騷擾我們班的女生,看得我心煩。”
“好!”
“老大說得好,就該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才是一中的老大!”
“老大威武!”
瞥見遲野雖然跟他們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從頭到尾卻都只是挺直着背脊,如株松柏般坐得筆直地悶頭幹飯一言不發,祁岳探出腦袋,好奇問道:
“野哥,你去不去?”
“對啊,野哥你打架那麽猛,去了如虎添翼。”
“有你跟鳴哥在,咱們贏定了。”
因為請教球技的緣故,當時體育課上的那群男生現下都由衷着幫遲野說話。
遲野不假思索。
“不去。”
“真的不去嗎?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輸了的人可是要在學校牆上喊話立誓的,到時候就沒人敢惹野哥你了。”祁岳試圖循循善誘。
“不感興趣。”
遲野依舊頭也不擡。
“呵,你們這樣說都沒用。”
在一旁聽着的游鳴一聲嗤笑,旋即擡眸,斜長的眼鋒睨着遲野,含笑吊兒郎當:
“跟他們一班賭錢了,有錢賺去不去?”
遲野頓了頓,放下筷子。
“時間,地址。”
祁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