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寺廟
寺廟
“……親你妹啊!”
走下摩天輪,游鳴擡手就給了起哄的黎書衍後腦勺一巴掌。
“鳴哥,我沒有妹妹只有一個表弟,沒想到鳴哥你口味這麽重啊。”
戲精上身,黎書衍裝模作樣地捂着腦袋還不忘繼續犯個賤。
“鳴哥野哥,你們剛剛到底在裏頭幹嘛呢?”
“是啊……我還以為自己在考場上還沒睡醒,還在做夢呢。”
“你當你盜夢空間啊?不過鳴哥野哥你倆呃……咋整的那麽像咱們學校每次課間在樓梯間裏摟摟抱抱的膩歪小情侶呢?”
“反正咱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love is love,不搞那些什麽歧視不歧視的。”
“尊重祝福。”
“都給老子滾蛋!當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游鳴翻了個白眼。
“他恐高,剛剛坐摩天輪犯病了,我就給了他一個兄弟間愛的抱抱,這很難理解嗎?”
“不要用你們龌龊的思想來玷污我們純潔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還有。”
話鋒一轉,游鳴神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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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剛剛搞什麽飛機,也不提前問問清楚,恐高還把他搞上摩天輪,萬一真出事了怎麽辦?”
“怪不得他之前那幾個刺激的項目都沒去玩,一直待在VR館裏。”
“……可我們也不知道野哥他有恐高症啊。”
游鳴聲臉色一沉。
“你們給人家說話的時間了嗎?”
“鳴哥,我算是看出來了。”
黎書衍上前拍拍游鳴肩膀。
“你這樣真得很像護妻狂魔,每次我爸對我媽就是這麽護着的。”
“你們是不知道,他倆感情可好了,都四十來歲的人了,我每次放學回家還經常看他們完全無視我膩歪在一起互相喂食。我就一整個充話費送的,天天在家裏被迫看他倆秀恩愛撒狗糧。”
“去你丫的。”
游鳴擡手給了黎書衍胸口一拳。
“老子是和你們說認真的,玩歸玩鬧歸鬧,弄出事來就不好玩了。”
見遲野坐在長椅上喝着宋時宜遞來的礦泉水歇息,游鳴上前詢問。
“你沒事了吧?”
“……沒事。”
見遲野臉色好了不少,原本慘白的臉頰重新恢複了血色,游鳴也放下心來。
因為出了這一茬意外,其他人也不敢再繼續鬧騰擔心再發什麽事,于是坐在長椅上聊了聊天又吹了會風,觀察一番确定遲野沒事後,便拎着奶茶出了游樂園,嘻嘻哈哈地道別各回各家。
*
坐公家到家沖完澡,遲野正用毛巾擦頭發,手機發出震動,遲野單手從桌上拿起手機,面部識別解鎖。
【社會主義接班人:你應該到家了吧,确定沒事了吧?】
【三分星野:沒事】
【社會主義接班人:我今天原本只是想讓你放松下,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我替黎書衍他們給你道個歉。】
【三分星野:沒事】
【社會主義接班人:小希這周狀況怎麽樣?
【三分星野:她狀态不錯,白細胞計數升上5,一周前輸的血小板和升板針也起效了,上了80,達到手術指标了,還說想再見你。】
【社會主義接班人:不愧是我家妹子,心裏果然惦記着我這個哥哥。】
游鳴喜滋滋,發了個大笑的表情。
【三分星野:……】
【社會主義接班人:哈哈……開個玩笑,我可不敢越庖代俎。】
【社會主義接班人:轉院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辦完手續就可以轉過去了,具體事項……你現在有事不,要不然我打視頻和你說?】
【三分星野:好】
視頻電話被接通,遲野那張幹淨冷冽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看着遲野順着烏黑發梢滴到鎖骨上的水珠,游鳴好奇。
“你剛洗澡了?”
“嗯。”
遲野淡淡,眼底還蒙着層剛剛洗澡留下的水霧。
“說正事。”
“哦對。”
游鳴拿出一張拟好的合同,對着攝像頭展示給遲野看。
“侯醫生的專家號已經排到小希的了,他的助理今天也把蓋好章的合同跟其他注意事項寄給我了,我剛剛幫你看了下應該沒什麽問題,我拍個照發給你,你看下有沒有什麽覺得不妥當需要改的地方。”
遲野點頭。
“好。”
“喏……我給你發過去了,你現在看下,可以的話我給對方回複,你明天找個時間月約個地點,我們錄視頻把這個合同簽了再給人家寄回去。”
“謝謝。”
“害。”
游鳴擺擺手。
“謝什麽謝啊?小希是你妹妹也是我幹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沒有理會游鳴的打诨插科,遲野問:
“你加了多少錢?”
“什麽?”
見對方眨了眨眼面露迷茫,遲野直截了當:
“我上官網咨詢過了,侯醫生的預約已經排到明年下半年了,你加了多少錢能夠讓小希這麽快就排上號。”
“呃……哈哈哈,沒多少沒多少,小錢而已,小錢……”
被遲野那雙黝黑而深邃的眼睛盯得心裏發毛,游鳴打了個哈哈,伸手撓了撓頭,以此掩飾心虛。
“……哎呀,你就別問了。”
游鳴一揮手,身體往靠背上一仰,擺出一江城闊少的氣派。
“反正錢這種死東西存在那裏不用也是閑着,現在央行降息,銀行年利率越來越低了,還不如花在有意義的事情上呢。”
盯着游鳴心虛的神色看了片刻,遲野收回目光,緩緩:
“謝謝。”
“無論如何謝謝你,這些錢我今後會想辦法還給你的,你別删我的聯系方式,可能等小希轉院後我就不去學校了。”
游鳴疑惑。
“你不去學校了……什麽意思?”
“我打算休學。”
“休學——!?”
“為什麽?你不打算參加今年的高考了?”
游鳴瞠目結舌,視頻那頭的遲野卻神色淡然。
“小希轉院去北京之後就沒有人能夠照顧她了,我需要跟去照顧她。”
“不行,我不同意!”
想都沒想,游鳴一口回絕。
“你不同意也沒用,這事與你無關。”
遲野神色淡淡,聲音卻森冷。
游鳴輕咳一聲,放緩了聲音。
“咳……我剛剛的意思是,如果小希知道你這麽做的話,她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
視頻那頭的遲野聞言面露猶豫,但眼神卻在片刻後再度恢複堅定。
“在我這裏,沒有任何事情能比她的病情重要,包括我自己。”
“哎呀。”
正苦思冥想的游鳴一拍腦袋。
“你傻啊,為什麽一定非要咱們去北京而不讓侯醫生出差來咱們江城呢?而且這樣還可以和我們江城的醫生會診,我們江城的醫療硬件又不差,頂頭的幾家三甲醫院在全國也是能排得上號的啊。”
“人家憑什麽大老遠過來就為了一個病人?”
“诶,這你就不懂了。”
游鳴雙手抱臂,湊近鏡頭故作諱莫。
“開臺會診而已的事兒。何況只要錢給得夠多,這世界上大部分事都不是事,有錢能使鬼推磨聽過沒?”
“而且,我覺得吧,就因為小希要轉院,所以你才更要參加今年的高考。如果你順利考上清華北大,那不是剛好今後都能留在北京照顧她了?”
見視頻那頭的遲野還是沉默着不說話,游鳴皺眉。
“你這人咋這麽別扭?就當我助人為樂做慈善積陰德不就行了。”
“……”
“行,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游鳴攤手。
“就這麽說定了,我等下就再去想辦法聯系侯醫生去。”
就在游鳴打算挂斷電話的時候,遲野皺眉開口:
“……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游鳴第一次在對方那張很少有情緒波動的臉上看到了困惑與茫然。
“都說了爺好心,做善事積陰德了,你怎麽就不信呢?”
游鳴大大咧咧。
“你這點小錢算個啥啊?你是不知道,我爸為了立慈善企業家儒商的身份,每年不知道拿多少錢去做慈善炒作,你就當我也是同一類貨色呗。”
“有這麽難做心理建設的嗎?”
見對方依舊一言不發,顯然不接受自己的這個回答,游鳴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讓你以身相許。
“……”
遲野臉色微變,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游鳴便已提前丢下一句話挂斷了視頻。
“我滾我滾,這就自覺麻溜地圓潤離開您個兒的視線~”
挂斷視頻,游鳴低頭朝下看,出現在黑色屏幕上的是他那張傻笑的臉。
*
翌日,游鳴按照遲野發來的地點,坐地鐵來到了寺廟。
2號線人滿為患,游鳴好不容易擠出地鐵站後,便見遲野已經站在寺廟門口黃牆的樹蔭下等着他了。
游鳴走上前,對剛剛的肩摩毂擊還心有餘悸,忍不住抱怨:
“……你怎麽簽合同要選這麽遠的地兒,這離你家也不近啊,還是說看不出來你這位大學霸居然也還是個唯心主義者啊?”
“我來給小希祈福。”
遲野淡淡。
“她明天要做手術,切除腫瘤和淋巴,我國慶收假後後面再補兩天的假也已經向李老師請好了。”
“……”
聽到遲野的回答,剛剛原本還想繼續抱怨幾句的游鳴瞬間閉嘴,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像是想要安慰幾句,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合同在我包裏,那等會我們出來再說吧……我先去掃碼買門票。”
花二十塊錢塊錢買了兩張門票,二人一同進了寺廟。
寺廟主殿是明末皇家建的重檐龐殿頂,紅瓦黃牆綠檐,供了三位主尊,釋迦牟尼居中,身後左右為文殊、普賢兩位菩薩,川渟岳峙,寶相莊嚴,兩間耳室廂房內還有十八羅漢。
遲野在主殿的每一位神像前都誠心叩了三拜,之後又走到藥師殿的藥師佛面前長叩了十分鐘,直到身後響起催促聲時,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見遲野跪太久腿腳有些麻木,步履有些踉跄,游鳴上前扶住他坐到外面的木凳上休息。
“喏。”
游鳴從懷中拿出剛剛趁着遲野叩拜時去門口買的祈福帶,他買了兩根,把其中一根連同黑筆一道遞給遲野。
“你寫吧,等會我們一塊綁上去。”
“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游鳴沒忘補了句。
“你看也沒關系。”
遲野提筆,擡手便在那條紅絲帶上寫下了“祝妹妹遲晨希戰勝病魔早日康複”幾個漂亮的大字。
“那你別看我的。”
游鳴說着轉過身,但作為一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他對這些亂離怪神的東西一向不感冒,因此他沉吟良久其實壓根都還沒動筆。
遲野低低笑了聲。
“誰稀罕。”
遲野提前系完紅絲帶又回到木凳上坐着,廟裏有和尚主持正在敲木魚誦經,鐘聲夾雜着梵音,猶如黃鐘大呂,雖不似當頭棒喝般直截,卻如梳篦清泉般緩緩洗濯心靈。
“你不去拜拜嗎?”
見游鳴終于也寫完祈福條挂完回來,遲野朝他昂昂下巴,示意他往身側的姻緣殿看。
“我聽說這裏求桃花和姻緣很靈。”
“小爺我英俊潇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哪裏需要去拜這個?”
游鳴嗤之以鼻。
“不過我倒是看出來了,剛剛我們路過財神殿的時候外頭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這裏比起來倒顯得清靜。這年頭還真是姻緣廟我看都不看,財神殿錢我長跪不起。”
“你這所有的菩薩和彌勒都拜了個遍,這下咱可以回去了吧?”
遲野搖搖頭。
“還沒完。”
“還有?”
游鳴驚詫。
“呼……累死人了,求神拜佛就求神拜佛,怎麽還帶爬山的?”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爬到半山腰游鳴便已經開始用手撐着膝蓋氣喘籲籲。
“心誠則靈,寶塔在山頂上,你不想上去的話也可以現在下去。”
“你這話說的……呼呼……我這他媽都爬到半山腰了,怎麽回去啊?不都說了在寺廟裏不能走回頭路嗎?你這是想咒我下半年諸事不順啊。”
遲野睨他一眼。
“你剛剛不是還說自己是唯物主義戰神。”
游鳴叉腰,白眼翻上天。
“不是你說的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子可不想功虧一篑。”
又爬了二十多分鐘,就當游鳴感覺自己骨頭快要累散架的時候,遲野低聲。
“到了。”
仰頭看着面前巍峨入雲的七層八角仿木構磚塔,以及寶塔前的銅仙鶴與石獅子,嗅着撲面而來的濃厚檀香和香火味,在頭頂微黃的梧桐葉随風搖曳發出的簌簌濤聲中,游鳴只覺胸懷開闊,心中也生出幾分悠遠的敬意。
游鳴收回被震撼到的目光。
“接下來怎麽搞?”
遲野搖頭。
“不知道。”
“……”
掏出手機當場查了下攻略,片刻後游鳴道:
“……我剛剛搜了下,網上說這個塔上是能上去的,但是裏頭基本上是空的,而且又破又髒,不推薦進去,而且還要多花兩塊錢。想要祈福的話直接在外頭買三炷香敬一敬,然後圍着寶塔右繞三圈就行。”
“……嗯?為什麽是右繞三圈,這有什麽由來嗎?”
山上信號不好,游鳴原本想再搜一搜,但搜了半天也沒搜着,只得作罷,嘴裏喃喃。
“無量壽經上曰:‘稽首佛足,右繞三匝。’”
遲野淡淡。
“右繞代表随順法性,随順如來教誨,左繞就是違背法性。”
“……原來如此。”
游鳴恍然,一拍雙手。
敬了三炷香又右繞塔走了三圈,遲野和游鳴便朝山下走去。
剛向下山走了兩步,見剛剛和自己一路懷抱着孩子跪着用膝蓋上山的女人竟然也出現在了視野裏,她這麽一步一磕竟然也快走到了山頂的寶塔前。
看着石階上因跪拜而留下的斑斑血跡,游鳴心中驚駭,拿手肘撞了撞身側的遲野。
“……哎。”
游鳴側耳,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耳語極小聲道:
“她懷裏抱着的是她的孩子嗎?看起來還好小啊,可惜腦袋上有那麽大一個瘤子……還有她的膝蓋,居然穿着褲子都磨破了。”
“醫院聽過的祈禱比寺廟更真誠。”
遲野神色依舊淡淡,但游鳴卻瞧見他在看到那位虔誠叩拜,嘴裏還念念有詞的母親後,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憐憫與哀傷。
心情因目睹了那位母親的行為而變得沉重,下山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言。
出了寺廟後,踟蹰半晌,游鳴猶豫着開口:
“她……不知道這其實沒有用嗎……”
“知道啊,怎麽會不知道。”
遲野輕輕。
“我曾經為小希加過一個抗癌群,裏面有一位媽媽她尋醫問藥,為了自己患病的兒子幾乎試遍了每一種療法甚至偏方,她甚至會每天都會把他兒子吃剩的藥渣倒在自己回家的路上,認為只要自己不停地在兒子吃過的藥渣上走,孩子的病氣也能随之過到自己身上。”
停下腳步,遲野頓了頓。
“可是一年後,她的兒子還是過世了。”
側過頭,遲野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語氣緩緩。
“……如果不是真的山窮水盡,誰又會寄希望于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
*
快走到地鐵站,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遲野忽而神色一緊,轉身撥開人群就往回走。
游鳴追上去:
“哎哎……地鐵站馬上就要到了,你去幹什麽?”
“我手繩不見了。”
游鳴皺眉。
“一條紅繩而已,不見了就不見了,你不會真以為它能逢兇化吉驅邪轉運吧?”
“那是小希親手給我編的,我必須要把它找回來。”
留下這句話,遲野便頭也不回地轉身沖進人群。
游鳴覺得自己并沒有義務等遲野回來,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不知為何,在随口罵了對方兩句後,他還是選擇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口等遲野回來。
就在游鳴倚着電線杆,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時,一聲百靈鳥似的清脆童聲從他面前響起。
“哥哥,你買一束花送給女朋友吧,我的花是家裏自己種的,很新鮮的~”
游鳴放下手機低頭,便看見一個綁着羊角辮的可愛小姑娘提着花籃,正眨巴着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滿臉期待地看着自己。
“可是哥哥沒有女朋友。”
怕吓到小朋友,游鳴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啊……”
顯然沒有想到游鳴會是回答,小女孩瞬間換了副神色,胖乎乎的小臉上露出幾分憐憫。
“哥哥好可憐啊……都沒人愛。”
游鳴:“……”
游鳴額角的青筋抽了抽,小女孩顯然也像是看出了他的不開心,從花籃中挑出一束最好看的玫瑰遞給游鳴。
“那哥哥買一束花送給自己吧,媽媽說,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好,你嘴巴這麽甜,哥哥肯定買你的花。”
接過小女孩遞給自己的花,游鳴一邊掃她脖子上挂着的二維碼,一邊随口問道:
“小妹妹你年紀這麽小就在外面賣花,你爸爸媽媽不怕你被壞人拐跑了嗎?”
“我今年六歲了,都已經換牙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小女孩仰起脖子,龇了龇嘴巴,驕傲地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
“不過我的爸爸媽媽……”
賣花小女孩說着神色一黯。
“我媽媽生病了,所以她沒法出來工作,只能在家裏種種花做做手工活,至于我爸爸……我媽媽說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其實我知道我知道我爸爸已經去世了,我媽媽是為了不讓我傷心才不告訴我的……”
小姑娘說着眼神一黯,游鳴剛想出言安慰她兩句,卻見小姑娘遽然擡頭,眼睛彎彎,露出一口雪白的豁牙。
“……不過我看童話故事裏面說,人死了之後會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我想我爸爸就像辛巴的爸爸一樣,變成星星正在天上守護着我呢。”
“……真乖。”
看着小女孩燦爛的笑臉和堅毅的眼神,游鳴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多付了兩百塊錢後從她手中接過了花籃,并扯下一張作業紙,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電話。
“你剩下的所有花哥哥都買了,只是你今天回去之後記着把哥哥的電話給媽媽,讓她給我打電話。”
“你小小年紀就這麽能幹真得很棒,但你年紀還是太小了,今後還是不要再一個人在外面賣花了不安全。而且你也到了學齡期的年紀了,該去接受九年義務教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咯。”
“……九年義務教育是什麽啊?”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眼中滿是懵懂。
“就是你有至少九年的時間,要在學校裏和其他同齡的孩子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一起進步。”
“哇——那我豈不是要有很多好朋友啦!”
小女孩瞬間興奮了起來。
“嗯。”
游鳴點點頭,雙手叉腰得意洋洋。
“不過更正一下,哥哥并不是沒人愛哈,哥哥的愛馬上就要來了。”
“……是嘛?”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
撿回了手繩,遲野重新小跑回了地鐵站,見游鳴正與一個小姑娘搭讪,上前詢問。
“你在幹什麽呢?”
“哦——原來這就是哥哥你說的愛呀~”
小姑娘拉長了語調笑嘻嘻。
“小孩子不懂不要瞎說話,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怎麽可能?”
游鳴正色。
“都是男孩子為什麽就不行?”
小姑娘噘了噘嘴。
“我媽媽說兩個人只要是真心喜歡的就好,愛本來就與年齡性別國籍都無關呀。”
“……”
“送給你。”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哼着童謠離開後,被對方盯得臉頰發燙,游鳴眼睛一閉心一橫,把手中拎着的花籃遞向遲野。
“……喏,我這就當借花獻佛,當感謝你這段時間輔導我學習的報酬好了。”
“其實在昨天宋時宜說那句話之前,我一直覺得鮮花這種東西很俗氣,也沒有任何意義。畢竟鮮花就算再美,也逃不過凋零的命運。”
“而且我那個人渣爹當年追求我媽的時候不也送了她象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999朵玫瑰花,現在……呵,不提了,簡直可笑,所以我從來都不信這些花架子……”
出言打斷了游鳴全然自顧自的絮絮叨叨,注視着一直盯着自己腳尖做賊似的游鳴,遲野緩緩:
“所以你在追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