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高考
高考
六月五。
因為明天,也就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天,一高無論是住校生還是走讀生都放假回家,收拾東西調适狀态準備迎接後天的高考,所以今天便是全體高三學生最後一天聚在一起。
為了讓學生養精蓄銳,一高已經取消了一周的晚自習,當然班級大門沒有上鎖,想要留下來學習的學生學校也不阻止。
十三班的大部分同學這一周仍然選擇留下,上完晚自習再回家。
遲野的晚自習答疑角辦得風生水起,後來因為不少其他班的同學也被吸引了過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沈樂與便又叫了些十二班的同學,大家一起讨論,為此甚至帶動了整層高三的學習氛圍。
但今天答疑角沒開,高三留校上晚自習的同學都站在走廊上,他們吶喊着,歌唱着,手中丢下的書頁如雪片鵝毛般覆蓋了教學樓下的花壇。
“……老大老大。”
看見游鳴跟遲野一道走了過來,正跟着天女散花般抛灑着資料的祁岳湊了上來。
“老大,野哥,後天就高考了,好不容易終于把這可惡的高三熬到頭了,你們不趁着這個機會發洩發洩麽?”
“扔過了。”游鳴說。
“除了這幾天要拿着複習的筆記本和錯題本外,其他沒用的書我都扔到垃圾桶了,懶得背回家。”
“不過,”游鳴看了眼樓下六月飛雪般堆了厚厚一層的廢書,“你要祈禱咱們班待會做考場衛生不會抽到樓下花壇。”
祁岳:“……”
“……咱們應該不會像老大你說的這麽倒黴吧?”祁岳縮了縮脖子,“而且我相信清潔阿姨等會肯定也會幫忙打掃的!”
“那鳴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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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祁岳滿臉好奇地看向自己,遲野聳了聳肩。
“我怕複讀,沒敢撕。”
“……”
“野哥……這話從你一個年級第一嘴裏說出來真的合适嗎?”
祁岳的嘴角抽了又抽。
祁岳腹诽,剛想再張嘴吐槽,走廊上卻響起了一陣歡呼。
“……唱一個,唱一個!”
宋時宜被圍在起哄人群的中央,她穿着白紗裙站在兩棟教學樓連接的樓頂連廊上,衆目睽睽之下,一高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場獨屬于青春狂歡的演唱會。
不知是誰把班主任的擴音器塞到了宋時宜手中,後者握着它清了清嗓子,微微垂眸,真的仿佛如站在鎂光燈照射的舞臺上,開始了清唱。
“一個人走到終點,不小心回到起點,一個新的世界……”
因為輔修播音,宋時宜的聲色很好聽,如燕語莺聲,聲動梁塵,婉轉而清亮。
歌聲袅袅,像正将青春的故事娓娓道來。
不知是誰第一個跟着唱了起來,随後越來越多的學生跟着唱了起來,一個人,一個班,再到一整層樓。
“我看着,沒剩多少時間,能許願好想多一天我們的明天。”
“我問着,還有多少時間,在眼前以為多一天能實現我們的預言——”
沒有熒光棒,晃動的手機手電筒便成了連成了一片天然的星海。
*
最後一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李良俊走進教室。
“今天最後一節晚自習不上,做考場衛生……”
“李老師,您回來了!”
“李老師,我們可想死你了。”
“是啊是啊,我們看您之前幾天都沒回來,但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上課了,還以為你說話不算話,不陪我們一起參加高考了呢。”
“李老師,手術成功,歡迎回來!”
李良俊前腳剛邁進教室,就被十三班教室內雷鳴般久久不息的掌聲與喝彩淹沒。
兩個多月沒有再見,因為住院的緣故,李良俊又瘦了一些,但因為有時間休養生息,他原本帶着蠟黃的面頰卻顯得紅潤了些,精神狀态也看起來更好。
“……安靜,大家安靜一下。”
用手拍了拍講桌,見依舊無果,李良俊扶了扶眼鏡,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你們再這麽吵,老師可要把你們班留着不讓放學了。”
“好啊李老師,我們現在可願意被你留下來了。”侯偉樂道。
“嗯。”祁岳跟着頭點如搗蒜。
黎書衍舉手:
“如果不是留級複讀的方式我也願意留下來。”
轉身看見黑板上寫的請假條,李良俊一怔,坐在講臺邊的黎書衍笑嘻嘻:
“李老師,我們因畢業向你請假,請您批準。”
“……”
握着手裏的粉筆,李良俊沉默着,在十三班學生齊刷刷的殷切目光中,他頓了頓,最終卻仍提筆在簽名處寫下了略帶顫抖的“同意”。
“老師不留你們。”
李良俊轉過身,他看着眼前43張青春年少的臉,像是看到了窗外廣袤遼闊的天。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你們馬上就将迎來更加廣闊的天地,書寫全新的人生篇章。”
*
高考完第二天早上,一高組織全年級拍畢業合照。
“考得怎麽樣,你估分了嗎?”
教室裏,游鳴一面手忙腳亂地打着班服的酒紅色領帶,一面問遲野。
“可以。”遲野應聲。
知道對方說話每次含蓄說的特性,游鳴擡頭。
“那就是清北沒問題咯?”
“嗯。”遲野沉聲。
“你呢?”
“我?”
游鳴仍然低頭,繼續跟自己的領帶相愛相殺。
“……就正常發揮吧,如果度娘上出的答案沒問題的話,五百七八差不多,判卷松點或許能勉強夠個六百?”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懶得對太仔細。”游鳴漫不經心,“不過現在看來,至少比你要低一百來分吧。”
說完這句話後,游鳴便繼續專心系領帶,但他平常壓根不喜歡穿正裝,在家時就算有正式場合需要穿禮服也會有其他傭人幫忙料理,這可以說是他平生第一次自己打領帶。
“你領帶歪了。”
見游鳴忙活了半天,最終勉強打出來的領帶還是亂糟糟,遲野伸手,極其自然地幫他捋正。
“……有麽?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游鳴低頭往下看,便見遲野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翻飛,三下五除二就幫他把原來翹邊的領帶收拾得服服帖帖。
“你手真巧。”游鳴發自內心地稱贊。
“是你太笨手笨腳。”遲野淡淡。
“……”
被對方一如既往的毒舌攻擊到,游鳴本想笑嘻嘻地回擊,但他卻壓低了聲音,故意湊近遲野輕笑:
“以後不是有你麽?”
“嗯。”
遲野點點頭。
“我廢品回收。”
游鳴:“……”
離照相師來的時間還有一會,換完班服,游鳴遲野先慢慢往操場走,沿路游鳴還順手多拍了幾張照片,當做高三最後的紀念。
“你剛剛怼着桌子拍做什麽?”遲野問。
“你沒看出來?”
往操場走的路上,見遲野這麽問,正在拍籃球場的游鳴扭過頭。
“啧……”
見遲野漆黑的眸中仍是疑惑,游鳴咂舌。
“果然,我就不該指望你這個榆木腦袋能開花。”
“我剛剛拍的那些地方,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麽?”
關了攝像頭,游鳴點開相冊,把手機在遲野面前晃了晃。
課桌、主席臺、校門、籃球場、醫務室……
——每一處地方都是那麽的熟悉,朝朝暮暮,點點滴滴,篆刻滿了他們二人的身影。
“這些都是你曾經跟我一起走過的地方。”
翻動着順序相冊,游鳴徐徐,眉睫微顫,他眼底漾着粼粼波光。
“我打算回家之後把這些照片印出來,按照時間順序放在相冊裏,這樣等許多年後再看,我也能第一時間想起與你的相遇。”
*
一路走走停停,游鳴遲野到操場上時,十三班的同學基本也已經到齊,大家今天統一穿着白襯衫、黑下裝跟紅領結或領帶,每個人身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朝氣與蓬勃。
“祁岳?”
見祁岳一行人在操場邊的小樹林不知在捯饬些什麽,游鳴上前,伸手搭住他肩膀。
“你小子偷偷摸摸地在這幹啥呢?”
“老大,鳴哥,你們可算來了!”
祁岳眼睛驀地一亮。
“我們正在咱學校的這棵大古槐邊埋漂流瓶呢!”
“漂流瓶?”游鳴皺眉。
“是啊!”
祁岳興致勃勃。
“就是這個,”祁岳說着,揚起了手裏已經封好口的小型玻璃瓶,“我們現在趁着畢業在這裏埋下裝有夢想的瓶子,等十年之後我們哪天同學聚會挖出來再看,到時候不就像時光機一樣有趣!”
祁岳說着把手抵在下巴,兩眼放光。
游鳴揚眉:“是你想出來的?”
“怎麽可能?”祁岳搖頭,“這麽精妙的想法我當然想不出來。”
雙手抱臂,祁岳揚了揚下巴,指向不遠處圍了一大圈十二班學生的槐樹林。
“是沈樂與提出來的,咱們班學生看十二班這麽弄挺有意思的,也就跟着買了些瓶子跟信箋,打算埋在他們班邊上的另一棵槐樹下。”
“老大,這還剩了最後兩個漂流瓶,你跟野哥一人一個剛剛好。”
祁岳說着,麻利地遞給游鳴遲野二人分別一個小巧的玻璃瓶和一張信箋。
從祁岳手中接過遞來的東西,游鳴點頭致謝。
“好,謝謝。”
“一二三四五六七……咱們十三班是面對教學樓方向正數第七棵槐樹,老大你們別埋錯地方啦!”
把手附在嘴邊,祁岳對着游鳴遲野離去的背影高呼,得來游鳴揮手比了個“ok”。
心裏默數着個數,走到祁岳所說的第七棵古槐前,游鳴從襯衫口袋中摸出一根鋼筆遞給遲野。
游鳴側頭:“寫嗎?”
“寫。”
“好。”
二人心照不宣,分別找了棵相對的香樟,把紙放在樹幹上動筆。
游鳴洋洋灑灑,不一會便收筆入鞘,等遲野也寫完後,二人一道把塞好信箋的玻璃放進了插着“十三班時光機”小旗的土坑裏。
坑裏已經放了三十來個小小的玻璃瓶,夏日草木葳蕤,樹影婆娑,丁達爾效應下,日光照射在瓶身上反射出點點虹光。
“诶。”
埋好漂流瓶,游鳴用手肘輕輕撞了撞遲野。
“你說我們就把漂流瓶埋在這,會不會不肖十年,過個幾天半個月的,就被下一屆的學弟學妹們挖走了?”
遲野擡眸:“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好奇心爆棚麽?”
游鳴:“……”
“別想了。”
看了眼晚上的手表,遲野牽住游鳴的手。
“快到拍畢業照的時候了,我們快去操場。”
說罷,遲野便拉着他一前一後地跑了起來。
“呼……這不還沒開始麽?”
一路狂奔到操場,站在學校事先專門為拍畢業照搭建的階梯鐵架前,游鳴叉腰,氣喘籲籲。
“先別動。”
半分鐘後,游鳴緩過勁,正要支起身,身側遲野卻道:
“你頭上有片花瓣。”
遲野伸手,片刻後,一片邊緣微卷、帶着淡淡幽香的雪白栀子花瓣出現在他掌心。
逆光的晨曦落在遲野肩頭,給他骨肉均亭的身形鍍上一層淺金,恍若天神降臨。
……他果然還是最适合穿白襯衫。
游鳴正想着,他剛要跟遲野說“送你了”,十三班的其他同學卻圍着許紅霞和其他科任老師們走了過來。
“許老師,恭喜您喜得貴子啊!”
“誰說許老師懷的一定是男孩子了?沒準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這也說不準,沒準是對龍鳳胎也很有可能啊。女孩像許老師,男孩像孫哥哥,到時候雙喜臨門,多好!”
“無論男孩女孩最後,十八年後都是要像咱一樣參加高考的,許老師現在是可以正式開始雞娃咯!”
“離高考只差六千多天了!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着的?”
“你們夠了,雞娃從胎教開始是吧?”
面對簇擁着自己道喜的十三班同學,許紅霞笑:
“你們高考考得好,才是老師心裏最大的喜事。”
“許老師。”
李良俊也走了過來,他剛朝許紅霞點頭問好,十三班的學生便又呼啦啦地一下圍了過去,對李良俊噓寒問暖。
“李老師,您現在身體真的沒問題了嗎?”
“是啊李老師,你才出院這兩天又忙着帶我們高考,凡事親力親為,為了收發準考證在校門口站那麽久,不會影響你康複吧?”
“你們李老師可總在辦公室裏提起你們呢。”許紅霞說。
“什麽啊?”
“李老師不會是背着我們悄悄說咱們班的壞話吧?”
許紅霞搖搖頭,素來雷厲風行的她今天臉上卻一直帶着和煦的微笑。
“他說你們十三班高三一年全班平均分提高了一兩百分,說你們是他手上帶過最優秀、最上進的一批孩子。”
“!李老師居然不是說那句老師經典語錄麽?”黎書衍驚詫。
“咳咳……我來模仿一下。”
祁岳握拳把手抵在下巴,清了清嗓子,另一只手叉腰,挺腹,模仿着楊主任的模樣,老氣橫秋: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
“哈哈哈哈……祁靈通你真是要笑死我。”
“真的祁岳,我感覺不光宋時宜,你也蠻有表演天賦的。”
“什麽天賦?諧星嗎哈哈哈……”
被祁岳惟妙惟肖的模仿逗樂了,同學們齊齊捧腹。
“你們別這麽說,畢竟我們李老師就是這麽特別的男人。”
王雨晴一本正經,惹得衆人又是好一陣哄堂大笑。
見向來老式的李良俊被這群活寶學生戲弄得不知所措,甚至臉頰微紅,許紅霞出言解圍:
“好了,你們李老師臉皮薄,快別逗他了。”
“還有,有助于你們李老師最好的康複方式,就是你們這次高考一個個都考出好成績,那你們李老師到時候肯定笑得合不攏嘴。”
“那肯定!不光是李老師高興,要是高考考得好咱們自己也開心,畢竟這樣我爸媽就能給我買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了!”
“是啊,而且徐載明之前不還大放厥詞,說咱們班能上本科的鐵定不超過十個嗎?這次可要狠狠打他的臉!”
“你們這麽讨厭徐老師?”許紅霞皺眉。
“雖然我們剛剛去辦公室拿畢業證,發現許多平日裏看着兇神惡煞的老師也沒那麽壞,可他不一樣!”
“是啊!誰讓他之前那麽針對李老師?”
昂首挺胸,叽叽喳喳,圍在李良俊身側的十三班同學又紛紛變成了“護師寶”。
“你們這些孩子……罷了罷了。”
許紅霞搖搖頭。
“不過誰上學的時候沒幾個讨厭的老師。”
“其實無論半個月後高考結果怎麽樣,你們都永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被學生們七嘴八舌吵得插不進嘴,得了空隙,李良俊這才徐徐。
“其實老師也一直想要謝謝你們,讓老師能有機會跟你們一塊成長。”
“雖然老師跟你們相處只有這短短一年,但老師卻也從你們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可老李師,你不才是老師麽?”
“是啊李老師,你能從我們這群小屁孩身上學到什麽啊。”
“老師并非聖賢,當然做不到全知全能。更何況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老師與你們亦師亦友,當然也能從你們身上學到許多。”
面對十三班同學困惑的眼神,李良俊真誠而緩緩:
“例如真誠、勇敢、無畏,活在當下、愛憎分明,還有一顆誠摯的赤子之心。”
聽到李良俊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十三班衆人沉默良久才啞聲開口。
“……李老師,我感覺我們以後可能遇不到你這麽好的老師了。”
“是啊……李老師你對我們這麽好,這一年來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愛護,我們真的很舍不得你這樣的好老師。”
“別難過。”
看出了同學們眼神中搖曳的依依不舍,李良俊伸手輕輕拍了拍前排兩個男生的頭。
“更加廣闊的天地正等着你們呢,以後你們的生活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單機rpg游戲,而是開放冒險的沙盒游戲了。”
身為住校生,曾淩晨半夜從床上摔下來,被李良俊抱着跑到醫院守了一整晚的侯偉樂濕了眼眶,他摘下眼鏡,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光。
“李老師……我們以後一定會再回來看你的。”
“好啊。”
李良俊爽朗一笑。
“一高的校門随時為你們敞開。”
拍完了年級和班級畢業大合照,高三的同學們四散在操場上,以玩得好的小團體為單位,繼續三三兩兩拍小組合照。
“楚大仙,我們的手機沒電了,能借你的手機繼續拍一下嗎?”
黎書衍走上前。
“還有十二班的宋時宜看你好像已經拍完照了,所以想來找你借拍立得,還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邀請你跟他們班的女生一塊拍幾張。”
“借美女姐姐的拍立得當然沒問題。”
楚一楠抱臂擡頭,眼鋒一沉。
“但是恕我直言,你們男生那邊這種把手機抛到空中的拍攝方式,讓我很擔心我手機的機身安全。”
“放心。”黎書衍把胸口拍得乓乓響。
“我們用毛毯接得可準了,發誓絕對不會把你的手機弄壞的。”
“行。”
“但是事先說好,要是把我手機弄壞了,殺了你們哦。”
楚一楠說着扯了扯嘴角,露出她有些瘆人的招牌恐吓微笑。
黎書衍:“……”
楚一楠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手裏抱着印有燙金六芒星同學錄的她,仍然爽快地把自己的手機跟拍立得遞了出去,任由同學們一次又一次地摁下快門。
在把拍得立借出去後,受到沈樂與熱情的招手邀請,楚一楠便也湊到沈樂與身邊,和十二班的女生一齊拍了幾張合照。
“兄弟姐妹們——”
畢業照拍到尾聲,剪輯完視頻把它發布到學校論壇,站在鐵架最高層,對着萬裏如洗碧空,黎書衍振臂高呼:
“茍富貴,勿相忘啊!”
“茍富貴,勿相忘!”
“茍富貴,勿相忘!!!”
臺下操場上的同學們跟着高喊,此起彼伏的呼喊,像在山巒溪澗間回蕩的回音。
下課鈴響起,高三學生魚貫走出校園。
十三班的同學們結伴而行,離校時他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遲野身側,游鳴趁機吊兒郎當地吹了一口口哨,手中用試卷折成的紙飛機展開滑翔羽翼,依次劃過十三班衆人。
歡聲笑語又起,卻随着落地的紙飛機漸漸隐去。
他們的高三,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