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天

第七天

很少有人知道帝輝世子的名字,神帝為他起名為太玄。

呂然搖頭,魔王說的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魔王右手用力抓住了石案,青筋暴露出來。

直到風鳥的到來,才結束了室內萎靡的氣氛。

風鳥先是表達對魔王蘇醒的驚喜,接着便恭敬的立在下位,而魔王垂着頭坐在石案上,肩膀塌陷下來,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呂然站在一邊走神。他在想自己應該去哪裏,魔王既然醒了,說明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風鳥與魔王在斷斷續續地交流,大腦放空的呂然聽到風鳥說:“當年神魔大戰時,兩界死傷無數,戰争導致野原血流成河,您奄奄一息躺在斷崖邊,我便将您帶了回來。等到重返戰場,戰亂已經結束,其他神魔皆死,唯您一人幸存。”

魔王依然垂着頭,卻不知為何啞了聲音:“我對你沒什麽印象。”

風鳥苦笑一聲,“當年您身邊都是有本領的大魔,而我不過是魔界一個無名小卒,遠遠見過您的尊榮而已。只因神魔大戰,兩界死傷慘烈,我這種小妖才得以嶄露頭角如今站在您的面前。”

呂然揪手指發呆,沒想到風鳥也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那當年魔界鼎盛時期絕不會像如今這般落魄。

看來神魔大戰真是砍到大動脈了。

“……”

“大人,我一直想知道,當年……神魔戰争到底是因何爆發的?神界與魔界據我所知并沒有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啊?”風鳥終于問出了這個困惑他百年的問題。

他在戰後問了幸存的人,無一能回答上來這個問題,只說看打起架來便都上了。每個人都非常迷茫。他以為魔王可以為他解惑。

魔王卻說:“我也不知道。”

一場不知為何而發生的群架,竟不死不休到了如此地步,讓人啼笑皆非。

其實當年魔王雖身居高位,但年歲尚小,對人世間還有很多的困惑,他不過是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才堅定地跟了過去。

呂然将瓶瓶罐罐收集起來放在魔王曾躺的石案上,林林總總有一大框。

比如護發油啦,護手膏啦,香膏之類的,全是他自掏腰包在人類市集上買回來給魔王用的。不知為何,看着乖乖躺着的魔王他居然母愛泛濫。

這幾日魔王皆不在魔洞,風鳥說魔王去閉關修煉争取早日恢複實力帶他們沖上九重雲霄打仙界一個落花流水。

但呂然對這話存疑,他看魔王那一副已經生無可戀的模樣可不像是有鬥志的人。

魔王确實在野原發呆……

風鳥不知為何溜溜噠噠的又過來了,自從魔王醒來,他的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呦,老驢,收拾東西準備去擺攤啊?”

呂然轉頭,随即露出谄媚的笑:“大人好,這不是魔王醒了嗎,我就打算收拾收拾回家去侍奉養父了。”

風鳥一愣,他喃喃的說:“哦哦……這倒是,這突然間的,還真有點不舍得你,魔王大人也一定會想念你的。”

聽到這話呂然真是滿腦門子黑線,無語之情溢于言表。魔王哪将他這小喽啰放在眼裏,看他也只是看最低級的仆人,甚至這個仆人連魔氣都沒有,嚴格意義上來說還不一定是魔界的。

呂然算是看清楚了,自己如果到人界說不定還能當個凡人體驗一下,他不說誰知道他是從魔界來的啊!

下定主意,呂然用自己曾經看門時候用的長槍挑了一個小包袱,甩一把将槍抗在肩膀上,這樣看像一個乞讨的流浪漢了啊,縱容呂然并不想貶低自己,可事實如此。

風鳥目送呂然離開,像傷心的雞媽媽一樣輕拍翅膀,呂然不糾結這裏面有幾分真情實意,如今他也算自由了!

“老驢,出去溜達啊?能不能給兄弟幾個帶點人間的燒餅,好久不吃饞的慌……”

“帶着包袱幹嘛啊,出去乞讨要錢?我試過了,好心人沒幾個!嘿這世道。”

……

路過的小妖們沖呂然打招呼。

呂然打着哈哈就走出去了,人最開心的時候絕對有離職這一天,他腳步都輕盈起來。

到了洞口,旺財捧着一片樹葉吹水玩,眼睛瞪的鬥雞眼一般,呂然猛地一拍他腦袋。

樹葉掉地上,水也撒了。

旺財先是呆滞地看地上傾覆的葉子,随即擡頭怒目而視,一身肌肉膨起來,站起身擡起胳膊要開打。

一擡頭對上呂然那張皺巴巴的臉,他瞬間憨笑起來。乖乖喊了聲“驢哥好。”

“好孩子。”呂然一臉慈愛的摸摸旺財的頭,随即苦口婆心地說道:“旺財啊,腦子本來就不靈光,就別玩這些弱智小東西了,看門是項技術,你要有職業道德感和基本的責任感,萬一壞人趁你不注意進去了怎麽辦?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呂然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直到旺財面露愧色,舉手發誓一定愛崗敬業,為魔界服務才罷休。

殊不知呂然看門的時候永遠在摸魚第一線。

“好好幹!”千言萬語化成這一句話,呂然還是不擅長告別,最後他将自己的財産分出一半給了旺財,如今他還只剩三張餅子。

離開魔洞,呂然吹着口哨向魔田出發,他唯一的弟兄趙大寶在田裏澆水。

陽光照在稻田裏,黑色的稻穗迎風招展。趙大寶赤膊揮着鐮刀收割魔稻,汗水在肩胛流下性感的痕跡。孟枝便站在一側為他擦拭身上和額頭上的汗水。

她脫去了以往紮眼的紅色,穿着普通的棉麻衣物将姣好的身材隐藏,頭上紮着素色頭巾,地頭上還有一個藤條籃子。

兩人像人間地頭裏辛苦勞作的普通夫妻。

呂然飄到趙大寶身邊,羨慕且嫉妒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想當年魔洞裏就咱倆最弱,如今你脫胎換骨,從白切雞轉成健壯小夥。讓兄弟我情何以堪呢!”

趙大寶一把掃開他:“菜就多鍛煉,我上戰場時你在哪?我種地時你又在哪?”

孟枝在一旁捂嘴笑。

“兄弟你紮刀挺準,”呂然捧心做傷心狀。“你知道的,我從小體弱多病……”

還沒等他把剩下的臺詞說完,孟枝指了指他肩上的包袱問:“呂公子提着包袱是要去哪?”

趙大寶聞言也狐疑地盯着他。

那眼光像盯賊,好似呂然要卷款跑路一般。

“小爺去浪跡江湖。”呂然甩甩包袱。

趙大寶眼神更加炙熱,他丢開鋤頭,猛地撲過來鉗住呂然。

“好啊!老驢,兄弟還在魔界水深火熱,你都膽敢叛逃了,我要向大總管揭發你!”

“停停停,”呂然投降般舉起雙手求饒,他努努嘴:“我也沒看出來你水深火熱啊,以前跟我探讨生命意義,現在美人在懷,早樂不思蜀了吧。”

接着跟他說了大總管答應他魔王醒後就放自己離開。

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趙大寶聽了之後頹喪地坐在田埂上,孟枝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呂然看着他們,只能安慰說:“雖然魔王醒了,但是你們兩個情投意合,他不一定會棒打鴛鴦的。”

顯而易見并沒有安慰到。趙大寶道:“老驢,不然讓孟枝和你一起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孟枝俯身抱住趙大寶,倆人含情脈脈的對視,都有些哽咽。

這場景真的很像一對苦命鴛鴦被魔王這個心狠手辣的boss狠心拆散一般。雖然魔王可能還不知道他有這麽個紅顏被自己手下的小弟拐走。

呂然真是無力吐槽,但看在趙大寶跟自己算是兄弟的份上,他還是決定在離開前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其實當初孟枝被掠來當魔王夫人是風鳥的意思,他可能是擔心這麽一個女子被其它妖魔欺負了去,才以此為借口。

呂然便打算跟風鳥商量一下,擋天擋地不能擋人家姑娘自由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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