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天

第二十三天

不止魔界衆人在憂愁,此時的許無期也同樣不明白領導為什麽又發脾氣。

他老神在在地站在神殿的角落裏看着仙帝在衆仙面前氣得要将頭上的玉冠摔下來。

一旁的仙友同他一樣抱着膀子看,傳音道:“不知道今個怎麽了,上來就發脾氣。”

在場的諸位仙友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雖然表面上都唯唯諾諾,實則壓根沒放在心上,早神游虛空去了。

“可能是仙後又把他踹下床了。”許無期說。

“……”

他們在這肆無忌憚地讨論,仙帝矛頭一轉就指了過來,點名許無期,極具壓迫性地問,

“許無期,野原之戰為何不見起色?你率領仙界精英,向我交出的答卷就是打個平手?”

許無期朝仙友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轉瞬又收斂,絲毫看不出破綻:“仙帝,人界狡猾,擅長配合,又前仆後繼,一時難以徹底擊退。而魔界一群妖魔最是讓人頭疼,他們陰損招數不斷,善于變換形态,打法百變不成章法。”

仙帝冷着臉:“那你率領仙兵是去野原給他們的表演鼓掌歡呼的嗎?”

作為一個在職場征戰多年的老油子,許無期深知多說多錯,尤其是在仙帝心氣不順的時候,于是他立刻向仙帝保證:“仙帝放心,數日後的一場戰争無期必定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不管行不行,預期目标先定下,當下哄老板開心是最主要的。

果然,仙帝不再向他發難,轉而向其他仙友展現領導風範。

旁邊的仙友湊過來捅了捅許無期,擠眉弄眼道:“真這麽有把握?”

許無期翻個白眼:“把握什麽?我就是個臭打工的,指望我拼命啊?我死了仙帝又不給我養妻兒,傻子才拼命。”

“你有妻兒了?!”

“沒啊。”許無期眨眨眼,“我就那麽一形容。”

仙界動員大會結束,衆仙友相繼從神殿離開,猶如脫缰野馬。

許無期抄着懷走得慢慢悠悠,他作為仙界最英俊的将領,本身是有無數男仙女仙愛慕的,奈何他本質卻是一個有點小帥的屌絲社畜,導致他的市場大幅度縮水。

溜達着走到仙宮前,那棵梅花樹依然開着豔麗的花,只是主人家不在。

他摸摸樹幹,嘆息:“帝輝世子啊,何時才能歸來呢?”

思念帝輝世子的不止受壓迫的許無期一人,文衡仙帝站在後殿的穹頂之下,執拗地注視着躺在玉床上的太玄,那只龍頭還在源源不斷地吐息,只是其上的人仍沒有聲息。

鲛珠的光芒照在太玄臉上,陰影浮動間,文衡仿佛看見太玄眼睫微動,他連忙撲上前,細細觀察,過了片刻,才确定只是自己的錯覺。

“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為什麽還不醒來,不要我了嗎?”文衡仙帝那張本來成熟穩重的臉神色固執的猶如孩童,那個曾在哥哥們膝下笑鬧的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他将臉頰貼在太玄身側的手上,“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的帝王,如果是你,一定做的比我好。”

“快點回來吧哥哥。”

魂魄猶如在外迷散的鳥在外面游蕩,需要指引才能回歸巢穴,但文衡仙帝遍尋不到那只迷散的鳥,只能在巢穴邊一遍遍呼喚。

太滄鼓起勇氣數次,終于還是邁進那座白色宮殿,它的外表雖然飽經風霜,但內部還留着以前的模樣,實際上自從太玄離開魔界重返仙界之後這裏就被擱置了。

他當初進入魔界是為了淨化魔眼,本來魔眼等于是魔界自身呼吸的一個出入口,但因為一位魔王借助魔眼的力量進行修煉,使魔眼瘋狂聚集魔界力量歸于己用,龐大的力量波動驚動三界。

帝輝世子與他苦戰數天,終于斬魔王于劍下,甚至收繳了他的一衆財物和法寶,全被帝輝世子留在魔界宮殿裏,沒有上繳仙界。

太滄走入其中一間房,裏面十分雜亂,金銀與寶物交疊堆放在地上,旁邊是一堆破破爛爛的泛黃書籍。

他仿佛能看見太玄将這些東西扔在這裏的嫌棄神情,不由得笑了一聲。

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委身在那故紙堆裏翻找起來。

只見他拿起一本封面殘破的羊皮書,小心翻開來,上面用魔界的文字寫着無數秘法,這些東西被那老魔王壟斷,早已經失傳于魔界。

讓太滄聚精會神查看的是一段極其詳盡的秘法,上面寫着,以身聚魂,以命代命。

需要施法者的全部力量進行召喚,能強行将消散于世間的魂魄重聚于己身,只是一身不能容兩魂,對方的魂魄進來自己的魂魄就要讓出□□,魂魄離身久了自然就會消散。

這個代價極大,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幾乎沒有人願意做出這種完全等于犧牲的事情。

他摩挲那段文字,“只要能再見你一面就好,想告訴你我很想你。”

——

漫漫黃沙路,一支隊伍穿行其中,正是人界的軍隊。

從金臺前往野原需要穿過大半個人界,呂然坐在一匹紅色駿馬之上,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用披風兜住頭,防止風沙侵擾。

十皇子也在馬上,勒住缰繩在一旁嘲笑他:“你這樣特別像大街上賣菜的阿婆。”

呂然從披風中露出圓溜溜的眼來,惡狠狠地瞪他。

十皇子卻老臉一紅,一溜煙跑到前面去了。

由于當初宴席上十皇子玩的那招借花獻佛,雖然沒對呂然造成實質傷害,但侮辱性極強,倆人就此結仇。

不過是呂然單方面結仇,十皇子顏控,即使呂然對他,沒有好臉色他也經常湊上前來。

二十三在宮中就沒騎過馬,因為在路途中學習騎馬,導致大腿磨出血泡,現在不得不坐在馬車中。他時不時看着騎在高馬上的呂然,一臉豔羨。

“哥哥,你不是說你也沒騎過馬嗎,為什麽第一次就能騎得那麽好?”

呂然不無得意地說:“這就是天賦異禀,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是不會懂天才的。”

路途尚且遙遠,皇子們哪受過這種苦,怨聲載道,擾得軍心大亂。

大将軍最煩,他這是給皇帝帶孩子來了,心中怨念頗大,面上依然喜笑晏晏,沖着皇子們道:“各位殿下再堅持堅持,前方五公裏便到驿站了。”

問為什麽大将軍那麽能忍,當然因為他們是皇子啊!而且皇子們的親爹給了他大批兵馬和充足軍費!

就沖這個也得伺候好這群大爺,他一路上不是給這個大爺遞水,就是給那個大爺扇風,反觀以侍從混進來的呂然姿态比皇子們還要嚣張。

一路上走走停停,終于抵達人界軍隊駐紮地。

呂然縱馬在山谷眺望,翻過這座山就是野原,再遠一點就是魔界的地盤,望着那邊呂然總有種淡淡地憂愁,初見還是魔界中人,再見已經加入敵方陣營,魔界的小夥伴得怎麽看他啊!

想念趙大寶。

夜深,山谷裏的風漸漸大起來,呼嘯的風聲在山谷中回蕩,像無數厲鬼哀嚎,二十三擠到呂然帳篷裏,緊緊貼着他,神情緊張。

“別怕,只是風。”

“我不怕!只是擔心你害怕。”二十三緊張地咽口水。

外面空地上有火堆在閃爍,被二十三擾得也睡不着,呂然幹脆帶着他一塊出來烤火,同樣烤火的還有呂然路上從別人地裏拔出來的玉米。

他用幾根樹枝搭了個簡易烤火架,将玉米放在上面,時不時翻動一下。

“其實山裏也挺好玩的,這邊有許多野雞野兔子,可以抓來烤,不過一定要小心,千萬別抓到妖魔。”

“那我要怎麽辨別他們是不是妖魔呢?”二十三真誠發問。

“不用辨別,你這小身板遇到他們直接躺平任抓就好了,心善的會放了你,壞的會吃了你。”呂然又張牙舞爪地吓唬他,他的影子在火光照拂下像只抓狂的猴子。

二十三被他逗笑起來。

“我以前看門累了就躺在地上看星星,想星星離我到底有多遠。”呂然仰頭說。

山谷中的夜星影迢迢,幽藍的天空是一塊幕布,明月與星星在上面追逐。

二十三躺下去,側頭看坐着的呂然問:“你以前給誰看門啊?”

呂然:“我是妖怪,當然是給大妖怪看門,大妖怪長得可兇狠殘暴,一口一個小妖怪。”

二十三:“那你好慘,還要擔心被大妖怪吃掉。”他又以為呂然是逗他開心。

呂然想起魔王那張英俊的臉龐,心中發笑。

“——來人!”守夜的士兵高呼。

一時間火把紛紛亮起來,向聲音處聚攏,在咧咧風聲裏火把的火焰被拉長扭曲。

呂然不枉他湊熱鬧的本質,拉着二十三飛一般跑過去。

“這裏怎麽會突然出現女人?”

“不會是奸細吧。”

“去你媽的,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奸細。”

“魔界的妖魔會幻化成女人來吃人的,而且看她來的方向明明就是魔界。”

“是的,人怎麽可能在那邊能活下來。”

“等将軍過來定奪!”衆士兵圍成一圈議論紛紛。

呂然硬生生擠進去,伸出一個頭,嘴裏嚷着:“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怎麽個事?”

忽然他一愣。

在火光跳動中,地上那人一身紅衣被照應地如同鮮紅的血,那張臉也暴露在衆目睽睽下,美豔無比。

“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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