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天
第二十四天
那張臉分明就是大美人孟枝，此時一臉驚慌，縮成一團看着圍上來的人群。
“你怎麽在這？”
孟枝也是一愣，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問：“你是呂然呂公子？”
呂然分開人群，趕忙把孟枝拉起來。
最開始發現孟枝的那個士兵道：“呂公子你認識她啊？那就沒事了。”
“朋友，朋友。”呂然将烤的玉米遞給對方當做感謝。
等到将孟枝扶到火堆前，将另一根玉米給了她，見她不顧形象狼吞虎咽才放下心來。
他又拿出兩根玉米架在火上，畢竟二十三還眼巴巴看着。
“你怎麽自己出來，多危險啊”
孟枝咽下嘴裏的食物，看了一眼二十三，才小聲說：“我從……出來原本是想找一些草藥的，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怎麽也找不到來時候的路，就迷路走到這了。”
“呂公子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問。
“哦，體驗生活。”呂然随口說。
“……”你體驗生活就是跑到敵方陣營去嗎？就連人界女子孟枝都有些無言。
“你采草藥拿來賣嗎？不至于窮成這樣吧，我才走多久，他們把田燒了？”
“不是，”孟枝突然埋頭，語氣裏有些哽咽，“是要給大寶用。”
“趙大寶要死了？”呂然震驚。
“沒……大寶他總是受傷，骨折了就拿木棍夾一下，有些傷口會潰爛。”
“我就想着能找到一些草藥給他敷傷口。”孟枝的悲傷都被呂然給哽回去了。
“哦哦。”趙大寶還活着呂然就放心多了，他還是很懷念好兄弟趙大寶的。
他順手把烤好的玉米遞給二十三。
“這是？”孟枝看着二十三。
呂然：“皇帝的兒子，二十三。”
“殿下！”孟枝吓了一跳。
二十三看她一眼沒回答，只認真啃着那根半生不熟的玉米。
呂然擺擺手，他餘光看到十皇子似乎從帳篷裏走出來，連忙遮在孟枝身前，生怕十皇子看上孟枝，又得惹出不少事情。
他沖孟枝道：“晚上野獸多不安全，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
孟枝點頭。
于是呂然的帳篷就給了孟枝，半夜火堆滅了他便去了二十三的帳篷。
夜間無言，第二天天還未大亮，他便帶着孟枝往魔界走，直送到距離魔洞很近的地方。
孟枝臨走時問他：“你不随我一道回去嗎？”
“不了，我都從魔王洞辭職了，回去幹嘛。”呂然道。
孟枝一臉複雜，表情糾結，最後還是沒說其他的，扭身走了。
呂然望着周圍熟悉的路，還是決定要去兔子坡一趟，雖然他養父不在那裏，但好歹還有個墳，也是個寄托。
“你說你長那麽肥幹嘛，死別人嘴裏，雖然說你活着也享不到福，但總比死了的好，活着還能跟我說說話。”呂然在周圍拔了一把最鮮嫩的草放在養父墳上面。
呂然唏噓，接着他掏出從金臺帶出來的青龍玉，讓玉給兔子老爹磕幾個頭。
“這是我親兄弟，這是我養父，你倆就當見個面吧，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你們也說不了。”
呂然将墳周圍的雜草清理幹淨，散開的土堆一堆，最後看一眼就離開了。
很快，三軍對壘。
野原上最整齊一致的是人界軍隊，其次是仙界，最松散的就是魔界的軍隊，他們武器不同意，服裝不統一，長相也千奇百怪。
大将軍站在陣營前方，手持一張大旗揮舞兩下，聲音洪亮高喊：“人界永不屈服！”
此戰皇子們并未上場，大将軍生怕他們有什麽閃失，自己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呂然便帶着二十三登上山崖，在此處可以俯瞰整個戰場。
果然如大将軍之前所說，人界在這場戰争中根本沒有什麽大的優勢，完全靠将領的謀略在堅持，他們的戰車輕易就被仙界的法寶摧毀，他們的人剛靠近魔兵就被撕扯。
殘肢鮮血齊飛，當然主要沖突還是在仙魔兩界，場面混亂到仙兵與魔兵不靠仙術魔力與武器，要靠扯頭發來一決勝負。
二十三看着那場面害怕地要吐出來。
呂然沒有遮擋他的眼，就讓他清晰地看着，并告訴他：“這就是戰争，戰争都是要用生命來付出代價的，人的欲望就是催動戰争的武器。”
“人界想要不受兩界壓迫，仙界想要更多的民衆信奉他們，魔界需要更好的生存環境，當大家的需求沖突就會爆發這種局面。”
“如果你是人界帝王，你會怎麽做呢？”呂然問他。
“我……我還不知道……”二十三看向人群中揮舞大刀的将軍。“也許等我能如他一般厲害我就知道答案了。”
呂然微笑：“是的，如果你想當一個帝王，不僅要有足夠的智慧，還要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保護你的臣民。”
二十三看着呂然微笑的臉問他：“你難道不害怕嗎？”
呂然輕聲說：“怕，沒有人不怕戰争。”
夜晚，大将軍舉着火把站在野原上，戰士們同樣舉着火把在白天那片戰場上搜尋，他們拖出一具具夥伴的屍體，堆成一座小山。
随後大将軍手握着火把來到屍體前，手腕下壓，火焰卷上衣物，很快燃燒起來，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火吞沒，在漆黑的夜裏發出生命最後的餘光，照亮了圍繞着的每張悲傷的臉。
“為什麽要燒他們的屍體？”
大将軍偏頭看去，發出聲音的是魔界的趙大寶，他蹲在一塊凸起的小土坡上，左手支在膝蓋上撐着頭，像農村田頭上蹲着拔草的大爺。
火光照在大将軍臉上，照耀他疲憊的眼睛，幹裂的唇，他靜默地站着，随即無聲一笑。
“他們的屍體運不回家鄉，在這裏堆積會被蠅蟲叮咬，産生疫病，被火燒了也算落個幹淨。”
“你呢？不為他們做點什麽嗎？”他問對方，戰場上同樣有不少魔兵的屍體。
兩個人白天在戰場上如同死敵，這會在這閑适地聊天，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之間沒有血海深仇，即使沒有他們這戰争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不，他們死後魔氣會回歸魔眼，妖魔的身體也不會被蠅蟲叮咬，他們的屍體其實是這片土地上最好的養分，有些妖魔死去的地上會長出更茂盛植物。”
“而且你知道的，我也不能完全算妖魔，我的父母還在人界。”趙大寶笑笑。
“我是來向你道謝的。”他又說。
大将軍問：“為什麽？”
“謝謝你放過我的愛人。”
“那個美麗的女人？”大将軍立刻想起那天晚上發現的紅衣女子，是他任由呂然将對方放走，不然孟枝不可能會安好地走出駐紮地。
“你小子真有福氣。”他大笑起來，又羨慕又嫉妒。
趙大寶得意地笑，悲傷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我有一個朋友在你這，我想去看看他。”
“你是說呂公子吧。”
“嗯——他只是個沒有什麽魔氣和魔力的小妖，對你們沒有傷害。”
大将軍無所謂地擺擺手：“陛下早就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吩咐我也要照顧好他，去吧。”
火還在燃燒，時不時要去翻動得以燒的更加徹底。
趙大寶輕盈地跳下土坡，摸清了呂然的方向。在黑夜中他如同潛行的獵豹，避開巡邏士兵，靠近帳篷悄聲進去，看見地上那道人影，雙手驟然撲上去，狠狠按住口鼻的位置。
“唔！唔——”呂然本來睡的正好，忽然一陣大力襲來，他的呼吸被阻礙，身上有被重物壓着的感覺，他奮力掙紮。
眼睛猛地睜開，外面的火光透過帳篷，他隐約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當即惱怒掙紮的更厲害。
一把撤掉趙大寶的手，把罩在自己面上的薄被扯開，大口呼吸，同時嘴裏大罵：“天殺的趙大寶，你殺死我嗎？！”
趙大寶桀桀桀地陰笑：“是啊老驢，大總管說你背叛了魔界讓我做掉你，以報魔界奇恥大辱。”
“去你媽的，”呂然一拳打向趙大寶的下巴，“你個人界的叛徒還好意思說我。”
“喂喂喂，之前誰說我已經不是人了，是魔界的兵。”大寶叫嚷。
“你确實不是人。”呂然瞪他。
趙大寶指尖一響，竄出一朵小火苗，點亮一邊的燈盞。
“開個玩笑不要生氣嘛！”随着光亮起來，兩個人終于在分別後第一次見面。
趙大寶突然怪叫起來：“老驢，你妹的，孟枝說你變好看了果然是真的。”
“你整容了啊？怎麽比孟枝還好看！”
又是一拳襲來，這次精準的打上了趙大寶的左眼。
趙大寶捂着左眼看呂然，在昏暗的光暈下更顯妍麗，“真是見鬼了。”
呂然打個哈欠，與趙大寶促膝而談。
“你去了金臺還見了皇帝，還突然變那麽好看，怎麽你的人生就突然變成小說主角了？”趙大寶忿忿不平。
呂然哼笑一聲：“認命吧兄弟，我就是天命之人。”
“你幹嘛來這，你手無縛雞之力的多危險。”趙大寶問。
白天的慘況呂然已經親眼見了，他道：“我認識一個小朋友，娘沒了，爹不疼，還得上戰場，我跟他說我認識魔界的大佬，不會讓他死。”
趙大寶了然點頭。
就這樣，呂然與魔界将領密謀放水，趙大寶表示絕對傷不了對方一根毫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