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天

第三十三天

風華霁月的帝輝世子在人界徹底露出了他的本性,随性不羁,這三日在太滄的依依不舍中即将結束,又要回到仙界那個冰冷冷的籠子裏。

不過好在太玄還在他身邊。

最後一日,太陽西下,太玄拎起快要成為泥猴的太滄跟大伯們告別,大伯們也依依不舍地目送帝輝世子離開。

回仙界之前不能就這麽帶着一身泥土回去,他看着已經玩嗨了的太滄一陣頭痛,最後找了一處林中小溪,把太滄扔進去洗洗刷刷。

太滄光着身子縮在河水中,沖着太玄道:“哥哥,以後我們一起來人界生活吧,這裏比仙界快樂多了。”

太玄洗了把臉,随口回應道:“好啊,你以後好好修煉,争取早日當個神官,讓神帝派你到人界駐紮喽。”

“我會的!”

忽而一陣喧嚣聲從樹林外傳來,刀劍聲不絕于耳。

太玄起身側耳,太滄也立刻爬上岸穿起衣服。

“你在這等我,我去看看什麽情況。”太玄往外走去。

太滄卻率先走在他面前,偏頭對他說:“你還沒恢複法術,讓我去。”

真把他當成柔弱好欺的人了,太玄失笑。

出了林子才發現一群黑衣人包圍了一隊車馬,馬車上的轎子雍容奢華,非常人能夠使用的。

一看就知道是群劫匪見這隊人非常富貴想搶些錢財。

太滄失了興趣,沒想管這些閑事,便想着離開。

但太玄聞到空氣中一陣血腥味,他走到另一邊,看到馬車後面躺着幾具屍體,地上散落着金銀珠寶,便明白這些人不只謀財還要害命。

“把東西全部交出來,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為首的一個黑衣人揚聲對着馬車內的人喊。

但馬車內沒有任何聲音傳出,饒是太玄都覺得那人也太沉得住氣了。

“兄弟們上!”

黑衣人一沖而上,守在外面的随從們很快就受不住了紛紛被殺死,眼看黑衣人就要靠近馬車,太滄率先沉不住氣,當即就要出手,但太玄還是制止住了他。

他道:“神仙不能随意插手凡人之間的事務。”

“可是——”

接着他們就看見馬車內的人終于被拽了出來,是一位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老人。

他被扔在地上,身上金絲綢緞的衣服被刮亂也顧不得整理,只懷中緊緊抱着一方烏檀木的四方盒子。

他嘶啞着聲音開口:“各位大俠,不求你們饒我一命,只希望能讓老朽将此木盒送到寺廟,到時候黃金百兩必然奉上。”

他這一番話說得可謂真誠至極,但是那些黑衣人卻認為這檀木盒子定然比那黃金百兩更要貴重,便前去搶奪,可那老者卻始終抱死了木盒,半點也不松手。

黑衣人惱怒,狠狠踹了一腳老者,直将他踹出去幾丈遠。

争執間太滄看見老者懷中掉出一塊青龍玉,竟然與太玄随身攜帶那塊一般無二,他猛地去看他哥哥。

只見太玄也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塊玉佩。

卻見這時,黑衣人見老者仍不配合,掏出劍便要将他刺死。

千鈞一發之際,太玄撿起地上一根樹枝向前擲出,将那劍打飛了出去,黑衣人捂着受傷的手腕,看了過來。

太玄上前幾步,笑着道:“諸位不必趕盡殺絕吧?撿起地上的財寶離開就是,這只是一位老人,何至于此,不如留下他的性命當作為家人積福?”

黑衣人哪管你來人是誰,一擁而上打算将這個強出頭的年輕人打趴下。

根本不用太玄出手,身後的太滄不過喝杯茶的功夫便将一群人盡數解決,一夥人眨眼功夫落荒而逃,錢財也顧不上拿了。

太玄扶起那老人,那老人受了頓毒打,已是強弩之末,吐出一口鮮血。

“老人家,沒聽過財不外露嗎?你這就等于抱着金子在招搖過市,下次出來不要那麽張揚,低調點活得更久,不然可不是次次都有人救你。”他嘆息。

“好的好的,多謝兩位少俠出手相助。”他撐起身子,将木盒妥善放在地上,從一旁捧起財寶雙手奉上。

“這些錢財兩位可以随意取用。”

“我們不需要這些,您能告訴我您的這塊玉從何而來嗎?”太玄指指地上的青龍玉。

老人愣了一下,伸手将那玉拿起,道:“我兒出生時天降神石,石中有玉,我名人将玉一分為二,打造而成。”

“世間僅有?”太玄追問。

“是的,我朝最好的畫師設計,最好的匠人用最精湛的工藝打造,世間唯二。”

太玄後退一步:“那麽另一塊玉何在?”

老人苦笑一聲:“不是老朽自誇,我兒出生時天地異象,許是身體受不住這天地垂憐,出生後便夭折,另一塊玉便為他陪葬于皇陵之中了。”

“這樣啊……”太玄喃喃道。

他多次在人界輾轉,卻從未得見這位人界的帝王,竟沒想到……;

他心神大震,似乎有什麽疑惑就在這一刻解開。他想解開臉上用來遮掩仙人身份的迷霧,對方如果看到他的面容說不定會覺得熟悉。

但太滄按住了他的手,太玄太過于激動,以至于差點忘了一旦事情真相暴露,那麽最先受到危害的一定是眼前這個可能是他父親的人。

“您是人界帝王玄桢。”

“是的。”

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襲來,玄桢忽然問:“不知二位少俠如何稱呼,改日我上門致謝。”

太滄微笑:“不用,我們兄弟二人不過游歷一番,能遇到皇帝也十分幸運,至于姓名就不便相告了。”

玄桢了然點頭。

太滄反倒好奇問道:“您這盒子中裝了何物?命都不要了也要護着。”

玄桢沉默片刻,緩緩道:“是為我兒刻的碑,打算送到寺廟供奉。”

太玄此時低垂着頭,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但太滄極了解他似的,又問帝王桢:“孩子母親呢?”

“在長子去世後不久勞神傷身便也随着去了。”

無盡的悲傷籠罩在三個人之中,太玄握緊了手。

“我們送您去寺廟吧?”他微笑看着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帝王桢非常欣喜,連聲道謝,一點不像個帝王的樣子,他寶貴地抱起檀木盒,跟上二人。

太玄牽着太滄站在山腳,看帝王桢與前來護駕的侍衛會和,并向他們笑着揮了揮手告別。

太滄擦了擦太玄臉上不知何時奪框而出的眼淚,他道:“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誰也沒想到,一向端莊的帝輝世子此時哭的淚流滿面,太滄踮起腳将他的頭靠在自己肩頭,不一會就感到潤濕了衣衫。

這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下去了,夕陽的餘光落在太玄晶瑩的眼中,那些無法言說的情緒都蘊在其中。

“真的沒想到,”太玄掏出自己的那塊青龍玉,“這塊自我幼時便存在的玉竟誤打誤撞讓我遇到生父,神帝是否太過于自信了,竟然能讓它留在我身邊。”

太玄冷笑一聲。

相比于太玄的喜悅與憤怒交織,太滄卻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加微妙,一方面是他與哥哥的羁絆減弱,一方面卻想着他不是我的親哥哥,那我是不是可以……與他更親近些了?比祝堯和子應更加親密。

“這件事暫時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太滄你明白嗎?”太玄用凝重的語氣道。他要看神帝到底在圖謀什麽。

太滄鄭重點頭,這是一個秘密,他與他共同的。

回到仙界的日子還是按部就班,落差最大的莫過于太滄,的确沒人在意他消失了三天,這正合他意,但是太玄每天早出晚歸,他很少能見到他。

還要時常忍受子應的欺辱,他便在壓抑中變态起來,漸漸他的法力比子應更加高深,打架時常占據上風。

倆人針鋒相對,能和太玄見面的時候,基本上都被用來調節他倆的冤仇,于是積怨越來越深。

太玄是最焦頭爛額的那個。

帝輝世子在長久的調查中發現了神帝的古怪之處,神帝如今甚少讓他離開仙界,往往會交給他一些仙界比較繁瑣的耗費精力的事情,自己反而時常離開仙界四處游歷。

直到他發現神帝在憤怒時眼睛中竟會出現一絲紅光,極其微弱,他立刻聯想到太滄的眼睛。

魔界有一上古魔眼,孕育魔界,是魔界命脈,神帝身上時常會沾染魔氣,在太玄詢問時,他坦然道:“最近魔界不太安生,我便前往鎮壓一番。”

他所謂的鎮壓就是鎮壓出了一位即将出世的魔神!太玄借助天眼看到魔界那沖天魔氣時簡直要氣笑了。

他悍然自請前往魔界除“魔”,看着太玄那張凜然的臉,神帝眼神淩厲的掃視良久,但他的神色依然堅毅。

神帝忽然欣慰笑道:“我兒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去吧!為父期待你凱旋。”

太玄懸着一口氣離開神殿,出去後沉沉吐氣,眼神極冷地瞥了眼身後的神殿,揮袖大步離開。

當時太滄已經被貶入魔界,他進入魔界後發現太滄身體居然與魔眼相連,而魔眼中那個正在孕育的魔物身上有神帝的氣息。

他一瞬間便明白神帝到底所圖為何了,他想将魔界的力量吞噬掉,利用魔眼孕育的能力創造出與自己血脈相承的魔物,恐怕當初太滄就是這般孕育而來,神帝居然還為太滄找個母親弄了個幌子。

“你真是無惡不作,機關算盡啊……可惜,你已經死了,神帝。”太玄緩緩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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