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寺一片霧 心安即歸處

第44章 青寺一片霧 心安即歸處

元旦前夕,江禾坐高鐵回了老家,楊曉貝知道林姝不回家,主動留在了北京陪她。

“你家裏人同意你過節不回家嗎?”林姝一邊疊衣服一邊同癱在床上敷面膜的楊曉貝講話。

楊曉貝舉着手機,長指甲“噠噠”地敲着鍵盤,直到回完消息才偏過頭來口齒不清地說:“我爸前段時間就去三亞了,我外婆和奶奶都有自己的寶貝孫子,回去也沒意思。”

“你那個男朋友呢?”林姝仔細放好了衣服,盤腿坐在桌子前的沙發椅上,翻出一根皮筋,把頭發攏在後腦勺紮了個高馬尾。

楊曉貝揭了面膜,起身丢在垃圾桶裏,一臉乏味道:“他回學校了呗。”

她笑眯眯地調侃起來:“異國戀真夠耗人的,我看你黑眼圈又出來了。”

“有點。”楊曉貝拿起來鏡子照了一下,看着眼下的細紋嘆了口氣。

林姝倒杯熱水捂在手心,吹着杯口邊冒着的熱氣,時不時吸兩口,感覺渾身暖意。

“齊琰知道你和他朋友在一起了?”

“知道,他發朋友圈了。”

“嗯?”林姝微微一驚,從桌子上摸起來手機,翻開楊曉貝的動态,一如往常,全是她自己的照片,沒找到戀愛的痕跡。

她不禁疑問道:“你屏蔽我了?”

楊曉貝看着她的動作,神态悠然,語氣和緩道:“我屏蔽你幹嘛?有毛病。我是說汪政行發朋友圈了,他和齊琰是朋友,肯定有微信啊,自然看到了。”

“你這次不公開嗎?”林姝關了手機,輕輕放在桌子上。

“你都說了異國戀,不一定能成多久,公開早了沒意思。”

林姝特佩服楊曉貝一點的就是,她這人對待感情上,總是格外清醒,喜歡的時候願意不求回報的主動付出,可是一旦不讨她歡心了,立馬就分手,絕不拖泥帶水,事後跟沒事人一樣繼續自己的生活。

空曠的宿舍裏響起一陣微信提示聲。

林姝拿過手機發現不是她的消息。

過了一會楊曉貝一臉濕漉漉從洗漱間走回來,抽了兩張紙拍在臉上,把椅子拉到林姝一旁坐下:“明天咱們開個酒店出去住呗,在宿舍多沒意思。”

“可以。”林姝把腳底下的垃圾桶拉出來,接過她丢的廢紙。

楊曉貝見她應下了自己的建議,眉開眼笑地哼着曲兒拿過手機,噼裏啪啦地敲字兒回消息,一邊喃喃自語道:“真是正說着呢,曹操就到。”

“怎麽了?”

“吶。”楊曉貝把消息頁面擺在他臉前。

林姝眯着眼往前一湊,看見是齊琰的消息,不免有些驚訝。

自打聽說他确認明年要出國讀書,整個人幾乎就沒信兒了,她都以為齊琰不在北京了,沒想到現在來約她們打麻将。

“會玩敲麻嗎姝姝?”楊曉貝收回手機,看着她。

林姝在玩牌打麻将這方面,屬實沒什麽天賦,也可以說撈偏門財這一塊,她半點運氣都不沾,還不如她玩刮刮樂賺的多,為數不多知道一個川麻,規則也只是一知半解。

她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名字,擡頭問道:“你們上海的麻将?”

“對。”

“現學可以?”

楊曉貝聽到後樂得不行,沒回答她,直接按着語音把她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齊琰,末了又加一句,這是上趕子給咱倆送錢呢。

沒一會齊琰就把時間地點發給了她。

東直門八號,明天晚上。

年底最後一天的氣溫回升了2度,勉強零上,可過了有太陽的時候,走在路邊還是冷凄凄的。

下了出租車,就在小區門口看見齊琰趿了雙涼拖鞋下樓接她們,冷風交錯的天氣裏,他上面裹着一件保暖的橙色羽絨服,下身套了條寬松的白色運動短褲,十分惹眼,黑色鴨舌帽壓在頭頂蓋住消瘦的半張臉。

見她們走過來,齊琰撚起銜在嘴邊的煙,一個抛物線丢在花壇邊。

“不冷啊哥們?”楊曉貝為了美,毛呢大衣套短袖,此刻冷得說話聲音都在顫抖,挽過林姝,自然地把自己的一只手揣在她口袋裏,另一只則縮在袖子裏,用胳膊肘輕碰了一下齊琰。

齊琰慢悠悠地走在前頭,回頭掃了她一眼調侃道:“我不冷,倒是你挺冷吧楊曉貝?”

楊曉貝聽着他陰陽怪氣說話調調,瞬間來氣:“關心一下你不知好歹!”

“得,您留着這份關心給我家汪局吧。”齊琰嬉皮笑臉着朝她擠眉弄眼,一邊紳土的刷了門卡示意她們先進去。

楊曉貝不遺餘力地控訴:“汪政行好好一男生,早晚被你們帶壞。”

“嗯,我小時候還和他睡過一個被窩呢,不都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嗎?”齊琰在電梯裏笑得開懷,說話時的腔調也全是壓不住的笑意。

“你滾啊齊琰,變态?”

齊琰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吐了三個字:“說不定。”說完率先走出了電梯。

林姝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直到進了溫暖的公寓瞬間感覺活過來了,舔了下被風吹成绛紫的下嘴唇。

屋裏坐了五個人,擺了兩臺麻将機,一夥人已經開局了,顧不上和她們寒暄。

“hi。”

林姝聞聲就見,齊琰的發小黃亦染了一頭銀白的長發,潦草地編成一個麻花辮耷拉在右肩,搭着腿坐在沙發邊,慘白無色的嘴角叼着根煙,起開一瓶北冰洋丢了根吸管進去,随後起身走上前遞給林姝。

煙霧缭繞在她精致的面孔上,似有點頹廢。

這是第二面,溫暖的房間內她就穿一個吊帶,露出來的半個肩膀紋滿美式紋身,林姝對黃亦的印象不深,只覺得挺灑脫,現在還多了一分酷,禮貌地接過來道謝。

“你們那邊也放假了嗎?”楊曉貝在上海和她玩過牌,關系處的還不錯,跟着她走到麻将機一旁坐下。

黃亦笑了笑,指尖夾着煙開機器,說話時,青煙順着嘴角呼出:“全球都得過新年吧?”

楊曉貝好奇一問:“倫藝的假期很長嗎,汪政行怎麽不回來?”

齊琰脫下來羽絨服丢在沙發上,便拉開椅子邊說道:“他跟我們黃老板這種天天混跡全世界音樂節的一姐能一樣?人正八經搞學術的好學生,不然我們怎麽叫他汪局?”

“合着這名是誇他呢?”

黃亦扯着嘴角一笑,插嘴:“老幹部一樣。”

自動麻将機将牌洗好了,升上桌面,隔壁桌剛好胡了,在發錢推牌等着重洗。

“坐。”齊琰看了一眼林姝。

林姝順着空位坐下,看了一眼面前的牌,發現有幾張帶花的自己沒見過,猜測估計這就是上海麻将裏的花了,細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牌,發現還不錯。

“老規矩,清一色大吊車算勒子100,清碰算雙勒子,風一色就是double雙勒子。”黃亦說完就丢出一張東。

齊琰接着跟牌,跟她解釋道:“就是打錢的算法,跟封頂一個意思。”

“好。”她仔細回想麻将規則,記得是先把沒用的牌打出去。

麻将室裏的大屏上放着投影,中央一臺的廣告聲穿插在一屋子的語笑喧阗中,來來回回沒多久就齊琰就胡了牌。

重洗牌的功夫,黃亦掐了煙接起電話,起身走去客廳,沒一會就拎着四個紙袋子進來,放在空桌上,一人分了一瓶。

齊琰拿起了看了一眼,撇撇嘴:“有米酸奶啊?”

“有意見別喝。”黃亦把吸管抛給對桌的幾個人,随後撕了包裝,“噗”地一聲插破酸奶紙蓋,吸了一口坐回椅子上。

齊琰對于黃亦這種不耐煩的态度,早習以為常,懶洋洋地繼續玩笑道:“哪敢有意見,倫敦應該也有吧,我之前在悉尼旅游,就看見離唐人街不遠處的銀行對面就開了一家這個。全世界哪都有的東西,來北京了還喝?”

“少管。”黃亦瞄着牌不擡頭。

很快互侃的局面就被打牌的樂趣慢慢蓋過,時間過得很快,房間裏響起來元旦晚會中主持人的聲音

“順子。”

“......”

林姝最後發到一把好牌,清一色,直接三番。

“最不會玩的人,反而贏的錢最多。”楊曉貝在手機計算器上算數,一邊抱怨:“你今年走財運了哦姝姝。”

她笑了笑,收了紅包。

可能真是佛祖顯靈,讓她今年走了財運,年底了還能憑運氣贏不少錢。

收了牌後,陣地轉移到客廳裏,電視上播放着小品,一堆人坐在地毯上喝着啤酒高談論闊,茶幾上的水餃空了一盤。

黃亦嘴裏咬着車鑰匙,抱了一箱仙女棒回來,坐在沙發上拆開箱,遞給幾個女孩子。

“走,去陽臺。”

印象裏,多少年不玩這個了,林姝接過來時還蠻驚訝黃亦這種拽酷的女孩,喜歡玩這個玩意打發時間。

火機輕擦,仙女棒被點燃的瞬間,星光四濺,“呲呲”地炸裂成橘黃色的火花,昏暗的陽臺上被煙火點亮。

林姝握着兩根,靠在陽臺的牆邊,看着手中的煙花,看得入神。

今夜的北京,不同于往常的萬人空巷,高樓林立下,稀疏着馳過幾輛車,些許冷清,只有高樓裏千家燈火。

“快十二點了!”屋內響起一片熱鬧,歡呼聲驟起,在群裏發起跨年紅包。

一個玻璃門之隔,陽臺的風吹到人瑟瑟發抖,煙花燃盡,林姝跟着一旁的人也丢在廢棄紙箱裏,卻沒随着幾個女孩一起進屋,轉了個身看着窗臺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十一點四十八了。

電視上播放的晚會已經進入末尾階段。

她編輯了一條祝福短信發給爸爸,剛發完就看見屏幕上方彈出來兩條消息提醒,點進去發現是沈硯清發來的:

“新的一年平安順遂姝姝。”

下面緊跟着一個66,666.66的轉賬,備注了萬事勝意四個字。

這個人還真是連祝福語都這麽客套,林姝輕笑一聲,冷風灌脖卻感覺一股暖意湧入心底,她将陽臺門拉上,把他的錢退回去,轉手在手機銀行軟件上輸了88,888.88的給他轉回去,備注:希望沈老板新年發大財。

她撥過去電話,響了一會沒接通。

阖家團圓的日子,估計是在陪家人過節,她原本沒想着能在最後這幾分鐘內打通,直接收起手機,深吸了一口靠回牆邊,看着遠處,沒一會卻聽見兜在震動。

電話直接卡在十二點打過來了,可惜她接通時多了一刻,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手機裏很安靜,只聽得見那頭輕輕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姝回頭看了一眼屋子的人,都在猜拳喝酒,開了免提:“看晚會了嗎?”

家族齊聚的祭祖剛結束,空氣中四處漂浮着煙火味,沈硯清披了件風衣,從祠堂走出來站在院內,看着橋面下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邊,紅色錦鯉在底下游的歡暢。

他聲音低柔着說:“看了一點。”

林姝沒想到他還真看了,有些意外,心情格外好地閑聊起來:“現在的節目越來越沒意思了。”

看着祠堂裏魚貫而出的一行人,正往這走,顯然不好避開,他攏了下衣服擡手打招呼示意,莊钰琴路過看了他一眼,沒察覺到什麽,陪着沈降林出去送人。

直到人走遠了才開口:“元旦不比春節,看個熱鬧罷了。”

林姝跟着贊同:“倒也是。”

“在哪呢?”

“和楊曉貝在一個朋友家。”

“她也不回家過節嗎。”

“是啊,陪我一塊。”

沈硯清輕輕一笑:“有個人陪着就行,怕你就一個人,得挺孤獨。”

兩個人就這麽一會句沒一句地閑聊着,剛想說話,玻璃門被推開,林姝轉身看過去,發現黃亦叼了根煙,一臉頹廢地走出來,見她正在打電話,挑了下眉低聲說:“要不我進去抽?”

“沒事,你在這就行。”林姝默默關了免提,跟她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黃亦咬着煙點了火:“成,你聊你的。”

沈硯清耐心的等着,直到她重新淡淡地“喂”了一聲才說話。

“錢怎麽不收?”

“不好意思再收了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記,不一會就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不一樣,這是給你的新年祝福,數額這麽小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心意領了,新年快樂沈硯清!”林姝呼了一口氣,看着對面樓裏一閃一滅的彩虹燈,有點像古早年代的迪廳,看得有些好奇。

“新年快樂姝姝。”聲音恰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

兩個人在電話裏都沉默了一會,望向同一片夜晚的天空,這次沒有煙花,澄澈明亮中只有一輪月亮。

“明天早點去雍和宮,人多香火旺,還是要趕熱鬧的。”沈硯清點了根煙,站在人散消寂的院子裏,聲音悠揚空蕩。

她拿不準這句話什麽意思,試探地問了句:“你呢?”

“我要去香港那邊一段時間。”他頓了一下:“早點起來我陪你過去。”

“好。”

這一瞬,她不開心是假的。

這一年過得有些快了。

水中撈月這個詞很像她和沈硯清。

她是沒有顏色的湖,他是包容萬象的月亮,雖然這一生都難以真實的擁有彼此,夜晚撥開重霧倒映湖中時,是美妙的。

隔日早上淩晨五點,她就起床去洗漱。

外面天還沒亮,校園裏一片漆黑,沈硯清直接将車開到了宿舍樓下接她。

一出門就看見那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長車亮着紅色尾燈停靠在路邊,走近才能看到後座的窗戶半開着露出沈硯清的側臉。

“早。”他輕抿着唇一笑,遞過來一份早餐。

随着車門被揮手感應帶上,司機輕踩油門,一路疾馳駛出學校。

“怎麽還有早餐。”她有些意外地接過:“我基本不怎麽吃早飯的,一盒牛奶就夠了。”

沒有早課的日子,她不吃早餐已經成習慣,打開溫熱的便當盒裏,裏面裝着牛油果三文魚沙拉,混着各種堅果和切半的水果,最上面還覆蓋着一個半熟荷包蛋,研磨成細碎的黑椒粗鹽顆粒鋪散了一層。

一眼便是他家的廚師準備的,沙拉一般配水煮蛋,哪有放荷包蛋的,她心底偷樂了一下。

“早上不能空腹,以後按時吃飯。”他叮囑完,替她打開了一瓶鮮橙汁放在桌板上。

“你不會每天都吃早飯吧?”她叉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裏,細嫩滑口,味道鮮甜,還帶有一絲溫度。

沈硯清抽了張紙放在她身上,不緊不慢道:“在家的話就吃。”

“能把沙拉做這麽好吃,真不愧是你家的大廚。”林姝毫不吝啬地誇贊起來,端起來玻璃杯嘗了一口橙汁,發現也是溫熱的。

沈硯清靜靜地聽她說完:“想吃以後就早起,找人每天給你送。”他垂眼把玩着手裏打火機,嘴角的笑意很淺。

林姝擡起頭,眨了眨眼,既不說好也不拒絕:“那我不在北京的話,怎麽送個送法?”

剛燃起的火光,随着“噠”地一聲扣蓋,輕滅。

他沒回答,她也不追問了。

車子開進安定門東大街時,天際微露白光,元旦來祈福的人擠滿右拐後的雍和宮大街,警察在路口指揮交通,示意身後的停車場沒有位置,繼續直行。

近雍和宮的門口時,林姝看着一條街都排起了長隊,一眼望去人海茫茫,不免感嘆這要排到幾點才能入園。

下車後司機将車開走,沈硯清拉着她過了馬路,時晉正站在門口等着。

走過去沒幾分鐘,裏面出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接他們,直接略過檢票口不需要門票也不用排隊。

林姝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走慢一點,而後踮起腳尖附在他肩側,悄聲說:“原來可以插隊,我本來以為要排隊到天亮。”

“…?”沈硯清擡了一下眉眼,目光含着一絲探究,笑容很淡,讓人難以捉摸:“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這不叫插隊,這叫規則。”

林姝輕囔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畢竟這兩個字用在他的人生,倒也無可厚非。

裏面依舊人滿為患,工作人員已經替他們取了幾份線香過來,詢問沈硯清想去哪個殿拜,還是挨個來,他沒回答,直接看向她。

林姝對這方面不了解,直接說:“一個一個來。”

“按她的來。”他牽過她的手,感覺有些冰,直接替她拿着香:“手放進口袋裏。”

走過高樹林立的辇道,兩處的法物流通處未到營業時間,均緊鎖着大門,熙熙攘攘的香客湧動在兩側,争相湊前,穿過昭泰門,雍和門殿前并列這幾排叩拜的軟墊,香火氤氲,青煙缭繞在寶鼎四周,帶着人們的嗔癡貪念徐徐升入半空。

“你有沒有求佛,然後菩薩顯靈的時候?”林姝看着他光禿禿的手腕,記起來那串佛珠,很少見他再戴過。

沈硯清低頭瞥了她一眼,語氣裏帶了一點嘲諷似的:“你不是不信,還問這些。”

她不客氣的直言道:“我不信,但是你信啊,我早就聞到過你身上經常有一股香火味,猜你家裏供佛吧?”

他不置可否,不參雜任何情緒的一笑。

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是信者會覺得實現不了的事,其實是菩薩在保護你,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得到未必是福,失去也未必是禍,各舟停各口,塞翁失馬,禍福難知。我早就說過了,我求的是心安,不求得到什麽。知道了嗎姝姝?”

她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将他這些話聽進去了。

沈硯清沒指望她聽得懂,便也不再說。

金尊玉口是陸懷琛給他冠名的,因為曾經他旁觀着認識的人栽進兩筆投資裏,愣是看樂子,不肯指點,被指責也只是輕描淡寫的回複人家:握不住的錢早晚都得丢。

今日他自個兒都覺得,跟林姝說這麽多真是難得。

林姝接過點好的香,心念是還願,不打算磕頭,默默拜了三下就丢進了香爐,回過頭看見沈硯清的駝色羊絨外套正挂在時晉手中,而他一襲高領黑色羊毛衫,挺拔的立在人群中,規矩地撚着三根,閉眼朝殿前深深一鞠躬。

恍惚間,似芸芸衆生中,普通的虔誠信徒。

禮畢,他接過外套重新穿上,看着她微癡如戲的眼神,眉梢流瀉出淺淺笑意,随後緊緊地握過她的手,一步一步領着她穿過人山人海,走向下一個殿。

那一刻,她又入了戲,感覺自己好像他全部的世界,回握着他的手,真的好想跟他一輩子,可惜不會讀心術,看不到他心中那張牌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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