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沒有別的花樣嗎
第10章 就沒有別的花樣嗎
林雲傾居住的紫薇院十分雅致,院中的紫薇花正在時節,累累垂垂,開得豔麗奪目,一片熱鬧景象。
晚風拂過枝頭,花枝搖曳着探到窗底下,簌簌落着,似一蓬花雨。
林雲傾病恹恹靠在榻上,滿頭青絲散落下來,襯着一張巴掌大的蒼白小臉,十分惹人憐愛,幾片花瓣落在她烏發間,極美也極脆弱,輕易就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護欲。
可惜,來的是沈青黎。
沒看到蕭宴玄,林雲傾的臉上寫滿了失望。
她輕咳了兩聲,孱弱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似的:“雲傾身子不适,不能給王妃見禮,還望王妃見諒。”
“無妨。”
屋子裏充斥着濃濃的藥味,沈青黎坐在窗下,輕輕拉下一枝紫薇花。
林雲傾櫻唇微揚,柔柔笑道:“紫薇花富貴濃麗,王妃喜歡,折些回去插在瓶子裏,東園那邊的花圃裏也栽了不少花,等我身子好些了,帶王妃去看看。”
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竟在她這個王妃面前端女主人的姿态。
沈青黎嘲諷地勾起了唇角,眼睛都沒擡一下:“淡竹壞了規矩,被王爺逐出府了。”
難怪淡竹遲遲沒有回來,王爺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王爺不是厭惡沈青黎嗎?
為什麽要給沈青黎撐腰?
林雲傾想不通,心裏湧起巨大的難堪,對沈青黎更加憎惡怨恨。
她捂着胸口,連着咳着好幾下,哀哀戚戚地說道:“淡竹一個弱女子,若是被逐出王府,她活不下去的,王妃能不能高擡貴手,放過淡竹。”
沈青黎含笑看着她,溫溫柔柔地地說道:“林姑娘真是病糊塗了,王爺的決定,旁人誰敢置喙?”
“王妃,雲傾求求你了,淡竹自小陪在我身邊,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林雲傾滿臉的慌亂急切,因為咳嗽而發紅的眼角,氤氲着淡淡的水光,更加我見猶憐。
“啪”地一聲輕響。
沈青黎折下了花枝,放在手心把玩着:“都說女兒肖父,林将軍鐵骨铮铮,你除了裝柔弱,就沒有別的花樣嗎?”
林父是玄甲軍老将,曾跟随蕭宴玄的父兄征戰沙場,後受家族牽連,卸甲回鄉。
蕭宴玄父兄被北燕大軍圍困時,是他聚集了在戰場上退下來的玄甲軍趕去支援,雖然還是遲了,但他護住了蕭宴玄父兄的屍體,并帶回了長安。
之後,他幫着蕭宴玄重建玄甲軍,一年前,戰死沙場,臨死前,将林雲傾托付給蕭宴玄,希望能得他照拂庇佑。
屋裏靜了一靜。
沈青黎從袖中拿出一顆珠子。
珠子不複之前的瑩潤無暇,上面布滿了裂紋。
林雲傾眼眸微微睜大,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赤珠怎麽會變成這樣?你做了什麽?”
“林姑娘身處錦繡之中,心大了,惦記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其實無妨的,天下繁花盛景,本王妃也愛看,但是,人啊,得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能不能要得起。”
沈青黎掌心合攏。
林雲傾的眼皮狠狠一顫,見她掌心一點點的收緊,神情逐漸變得僵硬,最後唰地一下,煞白得有些可怕。
“不要!”
沈青黎微微一笑,赤珠在她掌心碎成了齑粉。
她将手伸出窗外。
林雲傾死死地盯着,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連呼吸都在顫抖。
“不可以!沈青黎......你不能......不能!”
沈青黎打開手心。
晚風輕拂而過,卷着那些粉末如薄紗淺霧,在林雲傾的面前,一點一點的,飛揚消散。
“沈青黎!”
林雲傾抖得更厲害。
不知是太過崩潰,還是已近癫狂。
她目光發狠地盯着沈青黎,猩紅得有些駭人:“終有一日,我想要的,誰都奪不了!”
“林姑娘好生将養,本王妃等着。”沈青黎溫婉笑道。
她從未想過要打壓林雲傾,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打算,等她治好蕭宴玄的手,解了他身上的毒,就與他和離。
前世,她查到幫容家僞造書信,構陷葉家謀逆的,是青州的一個舉人。
她得離開長安。
蕭宴玄的處境已經很難了,她不能再将他牽扯進來。
可林雲傾實在不夠聰明,還十分煩人。
她起身走出紫薇院。
一身紅裙,像夏日最熱烈的花,灼灼飛揚,連帶着袖籠裏的珠子也來回滾動着。
這才是真正的赤珠,她要給蕭宴玄t入藥。
......
書房。
蕭宴玄換下鎏金黑袍,冷不防看到腰封背面繡着的小狗,額角青筋跳了兩跳。
“王爺,”
溟一端着一碗藥進來,也看到了,決定以後都不得罪沈青黎。
這女人連王爺都敢報複,太可怕了。
蕭宴玄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溟一道:“這次太驚險了,王爺日後莫要再以身犯險。”
“本王心中有數,”蕭宴玄問,“可有葉黎的消息?”
溟一搖頭:“這些年,我們的人遍布整個大晉,可始終探查不到葉大小姐的蹤跡。”
連玄甲軍都找不到的人,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但這話他不敢對蕭宴玄說。
蕭宴玄屈指輕叩書案:“想來是有人暗中抹去了她的痕跡,繼續找。”
“是。”
蕭宴玄提起在沈家找到的線索,道:“林家的案子,或許另有隐情,你派人去一趟臨州。”
林父的兄長曾是戶部侍郎,勾結臨州官員,不僅倒賣糧食,還私吞赈災糧,害得臨州餓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這件事情,當年鬧得極大,若非先帝仁德寬厚,林父怕是也要一起流放。
林侍郎獲罪後,戶部由沈崇一人獨大。
“王爺懷疑林侍郎是替罪羊?”
“是不是,查了便知。”
“屬下這就去安排。”
“本王答應沈氏,借個管事給她,你去跟蕭伯說一聲。”
一場定親宴,不但讓沈家和容家成了笑話,更讓景昭失了帝心,還打了皇族的臉面。
這一份謀略手段,多少男子都比不上,還需要借王爺的勢,去震懾那些刁奴惡仆?
溟一說出心中疑慮:“王妃無論是心計,還是城府,皆非一般,屬下擔心她有更深的謀算。”
蕭宴玄卻想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