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久不見

第2章 好久不見

【簡檸:你下班了嗎,我還要上晚自習,好像退休退休退休,壓力真的好大,天天都是教案教案教案,煩死了。】

【簡檸:學校天天開什麽科教研讨會,開開開,開個屁!】

【文硯修:準備下班,別煩了,這周約出來吃個飯,我請你。】

【簡檸:你還得送我禮物!】

【文硯修:為什麽?你生日好像還沒到。】

【簡檸:安慰一下我的精神損失跟受傷的心靈,你送我吧,你送我吧,嗚嗚嗚。】

【文硯修:好吧,那你記得吃飯,我先回去了。】

簡檸是他的大學同學,師範畢業之後就職于市裏三中上班,現如今已經是一位頗為成熟的英語老師。

當初文硯修有轉職的想法,還沒有方向,打算去試試應聘高中教師,但最後被簡檸強行勸回去,還配上一句,勸人當高中教師,天打雷劈。

文硯修記得這話是放在醫學上的……

簡檸往嚴重的說,這幾年好多個高中教師心理出問題已經休學,還有一些是被家長鬧的。

更煩的是,作為高中教師心理壓力大,還不能在一群即将高考的孩子們面前透露,甚至要頂住所有的壓力穩定孩子的情緒……不然孩子崩潰了,你自己都快沒命。

種種如此,徹底勸退文硯修去高中的想法,後來在別人的引薦下找了個機會面試初中老師。

按時放學沒有晚自習,這學校也沒有特別多的雜事,有更多的空餘時間來安排自己的生活與工作。

當然壓力也不是沒有的,對着 一群未成年小孩,文硯修的工作大多還是注重在孩子的成績與生活上,不過比簡檸那種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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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內,有學生有老師,放學後時間上更加的寬松,文硯修拿起保溫杯去沖洗,然後放回原位再慢慢收拾自己的東西。

“文老師,要回去遛狗啦。”

文硯修眸中帶笑,輕輕點頭:“是啊。”

這時候有個新來的女老師忽然問:“文老師有養狗嗎?”

文硯修回答:“嗯,是杜賓。”

“啊,大型犬,那豈不是不能住宿舍嗎?”

徐老師擡了擡鏡框,笑道:“人家文老師本來也不住學校。”

新來的女老師臉上貌似劃過一道遺憾的表情。

跟他們道別後,文硯修坐公交車回去,公交車內沒有開空調,每個位置的窗戶司機師傅都開了縫隙通風進來,勉強消散了車內悶熱的空氣。

學校離小區有八個站,文硯修喜歡坐在最後一排,吹吹風,安靜一會兒,偶爾有興致也會拿出耳機聽聽歌。

但他的腦海裏全是剛才那個男人給他打電話的聲音。

像藏着一架管風琴,綿長低沉,仿佛還停留在耳邊,餘音缭繞,哪怕只有一點點相似,也能讓文硯修回味很久。

他大概是沒救了。

沉浸太久,差點坐過站,文硯修下樓時想起那男人提到的事情,走到保安室拿走自己的快遞,果然是岩岩的狗墊子。

上次買的那個還不到一個月,就被岩岩咬爛了,拿去補,又爛了,後面補得太難看,文硯修索性買了個新的。

小區裝修的比較舊,是傳統的紅磚房,沒有電梯,幸好樓層也不高,文硯修往家門口方向走,腳步停了停。

一般來說快遞員會送錯應該是看錯了他的門牌號,他左邊是住着一位老人家 ,右邊是沒人的 ,那就只有斜對門的那一家。

文硯修朝斜對門的窗戶看了眼,沒關嚴實,大門貌似也有被動過的痕跡,應該是住人了。

他緩緩收回眼神,開門進屋,人都還沒完全進來,岩岩直接兩腳撲上來,爪巴幾下,沒抓實,又落在地上轉圈圈,叫了幾聲。

文硯修每次都擔心他會吵着鄰居,只伸了根手指過去,讓岩岩閉嘴。

岩岩嘴巴張開,嘴筒子上的皮膚皺皺的,一看到他這個手勢就合上嘴,舔了舔舌頭。

吃完飯後文硯修才開始拆快遞,狗墊子随意一放,讓岩岩躺上去,尺寸剛好合适,文硯修把快遞袋扔掉:“你要是再拆,以後就睡地板上,我不管你的。”

岩岩仿若未聞,靜靜地躺在上面,張大嘴像是個打了個大哈欠。

文硯修轉頭把碗洗了,算了算時間,便帶上牽引繩跟嘴套子,拎着岩岩出去散步消食。

出門前文硯修看了眼對門的情況 ,安安靜靜的,應該是還沒回來。

這小區比較偏僻,附近有個很大的草坪,還建設了狗狗樂園,到了晚上很多人會帶着自家的狗過來散步。

沒辦法,市中心對大型犬的管理實在太嚴格了,平時管理員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遇到舉報的話,就只能驅趕,沒別的辦法。

文硯修剛回複完一些朋友的消息,一擡頭便看見樓下林阿姨也在遛狗,兩人碰碰面,互相打了聲招呼。

林阿姨養的是一只大金毛,每次跟岩岩見面就互相咬來咬去,玩得很開。

“文老師,好久都沒見你,怪想你的。”

文硯修笑了笑,“林阿姨也是很久沒見了。”

“那邊家裏出了點事,我去處理了一下。”林阿姨打量着他,看着又帥了點,“上次徐老師給你介紹的那個,合适不合适?”

林阿姨在市中心手握幾棟房,來這兒也是因為跟兒媳婦不合,主動退出的。

她性格大大咧咧,跟誰都聊得來,而且特別欣賞文硯修這樣的,不管是職業還是相貌,都特別合她的心意。

以前文硯修還老聽她叨叨要是她女兒找了個像他一樣的就好了。

文硯修搖搖頭:“他看不上我。”

林阿姨為之一振,頻頻搖頭:“你條件這麽好都瞧不上,那人沒眼光。”

文硯修聽着捧他的意思,好笑的搖頭:“ 每個人的眼光都不一樣。”

林阿姨盯着他的臉,越看越喜歡,把早就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

文硯修還是搖頭:“以後再說吧,目前沒打算了。”

林阿姨跟人打交道這麽多年,也做過牽紅繩的活兒,沒那麽容易被打擊掉,而且她看出文老師有點頹喪的意思。

“一次兩次有什麽關系,相親相親,相多了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也老大不小,找個伴兒吧。”

文硯修想起自己相親的次數,場面,歷歷在目。

不是說他古板就是說他好笑,甚至還有看上他臉的,暗戳戳的想要包|養他。

“我試過挺多的……但還是不太行。”

“你才三十歲,這麽年輕說什麽放棄,要不就這樣,聽林阿姨的,再去試試,而且這人住得離你也近,就算我不介紹,你們遲早也會見面的。”

說這些,文硯修倒有些好奇,他們那棟樓,都是大爺大媽,極少年輕人入住,因為離市中心遠,通勤不便,也不好找工作。

“住哪一層?”文硯修問。

“就你那一層,斜對門,前幾天才搬進來的,你見過沒?”

文硯修心裏頓了一下,“沒有。”

林阿姨疑惑,随即嘀咕着:“不過也是,那孩子早出晚歸的,天天都不知道在忙什麽,這個點估計還沒回去呢。”

原來已經搬過來好幾天了,文硯修從來都沒碰到過他。

林阿姨打開了話閘口,停都停不下來:“我前幾天去市區辦事遇到他,也問過了,反正他沒什麽意見,你要不試試見個面,吃個飯,不合适,交個朋友嘛。”

文硯修輕輕一笑:“林阿姨跟他好像很熟。”

“熟,我小時候還抱過他,他肯定不會拒絕我的。”

文硯修敏感的猜測,斜對門的鄰居大概也像他一樣沒辦法反抗林阿姨的攻勢,才勉強答應的吧。

文硯修輕輕撕開一小口:“是個什麽樣的人?”

林阿姨眼見有戲了,拼了命的給對方說好話:“高高帥帥的,好像是什麽計算機……工程師之類的,外形比你高點,跟你很相稱。”

文硯修不知為何感覺心裏空落落的,自從接了那個電話後,他一直都是這麽的狀态,此刻這種狀态更明顯了。

林阿姨問:“約這個周末吧。”

文硯修嘴角一彎:“好。”

*

“什麽?我還打算讓你陪我逛街的,你居然放我鴿子!”簡檸的沖沖怒火幾乎要從電話裏迸發出來。

文硯修稍稍離遠點,簡檸放聲大嚎:“你知道我為了你,拒絕了多少男人的約會,你知道嗎!”

文硯修好半天才把手機重新舉到耳邊:“我去相親。”

簡檸一下子停止嚎叫,愣住了:“你不是說不打算相了嗎?”

文硯修措詞半真半假,掩掩藏藏的:“林阿姨盛情邀卻,我不好拒絕。”

簡檸多了解他,撇嘴:“鬼信你,肯定是你也想看看對方,搞不好這次有戲哦!”

文硯修解開 牽引繩,裝了點水在狗盆裏,失笑:“一點吧。”

他對那個聲音念念不忘。

“帥嗎?”

“林阿姨說很帥。”

“做什麽的?”

“林阿姨說做工程師的。”

“……”簡檸發現不對勁了,“你倆沒加微信?”

文硯修起身把礦泉水瓶扔到一邊的麻袋裏,“……沒。”

“你不會連對方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文硯修自己說着都心虛。

“我服了。”

“汪汪汪——”

簡檸大叫:“哦——是岩岩吧,好久沒見到他。好想摸好想摸,文硯修要不你開直播得了,現在寵物博主很火的。”

文硯修将手機開免提,去洗手:“我哪有時間。”

簡檸冷哼哼的說:“我跟你說,要是你相親對象不喜歡狗的話,他條件再好都不要答應。不然我就把岩岩搶走。”

文硯修擦幹淨手,又沒忍住摸了摸岩岩的頭,輕聲溫柔:“怎麽會,沒人不喜歡他的。”

*

周六那天,文硯修挑了件平時穿習慣的襯衫休閑褲,換完後他對着鏡子笑了一下,随即收斂嘴角。

相親相成面試的感覺,大概只有他了。

只是這次稍顯緊張些 ,還暗含着一點點的期待,能再一次聽見那副嗓音。

準備完成,文硯修出門了。

他們約在一家音樂餐吧,中午開着稍顯冷清,不過林阿姨說這樣比較容易認出來。

文硯修來得早了,也沒什麽事做,想起簡檸前幾天吐槽他的話,順便給林阿姨發信息問問對方叫什麽名字。

不然待會兒見面得多尴尬。

“你好,請問是文老師嗎?”

是那一道熟悉的聲音。

幻境裏的餘音環繞,恍惚掉進實質中,穩穩當當的傳入他耳邊裏。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阿姨發來信息,文硯修沒在意,他擡頭看清來人面孔,瞬間呼吸一滞。

來人高大挺拔,穿了件休閑的淺灰色襯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額前只有幾絲沒來得及打理的黑發垂落,遮蓋不住深邃的眉眼,看起來像是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的模樣。

沈讓坐在他對面,已經确定對方是他今天要見的人,也是那天他拿錯快遞的主人。

“你好?”

文硯修雙手緩緩交叉相握,關節處隐隐發白,臉上保持鎮定。

“你好,我是文硯修。”

“我知道。”沈讓只是看了他幾秒,便移開視線,“想喝點什麽?”

文硯修抿唇:“都行。”

沈讓看着他,文硯修鎮定了一瞬,擡頭跟侍者說明:“你好,一杯薄荷水,放多點冰。”

沈讓點完後,侍者拿着餐盤離開,目光跟話題又重新放回彼此身上。

文硯修還處于腦袋空白的情況下,動作跟感官的鈍感很重。

“我們大概是在哪裏見過。”沈讓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斟酌着語氣:“高三七班,文班長?”

文硯修就像被接入電源那樣慢慢的有了反應,遲緩的擡頭。

“是,沈同學。”

沈讓嘴角彎了一下:“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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