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江毓夢在家門口的信箱裏收到了一封信。
拆開信封,是一張用打字機打印的信紙,裏面還夾着幾張照片,不小心被她掉落在地。江毓夢撿起照片的一瞬間,全身的血液幾乎停滞了。
照片上是模模糊糊的兩個人影,二人正在街角處旁若無人地接吻,絲毫沒有發現這一切早已被人默默拍攝了下來。
其中的一個五官格外清晰,正是江毓夢自己,而另一個,則是沈碧遙。
江毓夢只感到渾身散發着駭人的冷氣,她竟然沒有一點印象。許是在某個她晚宴歸來醉意朦胧的夜晚,面對沈碧遙身上清冽的幽香,自己又一次情難自抑。
信紙上是幾行冷冰冰的鉛字,刺得江毓夢雙目陣痛。
“不想這幾張照片被公之于衆的話,便将一千兩白銀于明日午時送到福開森路94號門口的信箱內。否則,幾天後的校報上就會出現江小姐的身影了。”
江毓夢一個字一個字讀着信,緊緊地咬住牙關。她當然猜到是誰想要報複她,紀家高門大戶,這封信的目的也并非真的想要勒索她,無非是想讓她難堪。她怒上心頭,将信紙狠狠地攥成了一團,捏在手心裏。
短短一天時間,她到哪裏去找這麽多錢呢?她了解紀承飛,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籌到錢,只是想好好羞辱一番再将所謂的醜聞公布于衆。
醜聞?江毓夢冷笑了一聲,認真婆娑着這張照片。其實沈碧遙的面目并沒有太過清晰,但攔不住華亭夜場早就流傳着各種風言風語,揣測着二人的關系,并作為奇聞異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她不想把沈碧遙牽扯到這件事裏,一想起她,腦海中淩亂不堪的回憶再一次将她的心潮占滿。
“春莺。”“小姐。”“去翻翻我化妝鏡前的抽屜,看看有什麽值錢的首飾可以當掉。”
“可是,”春莺腳步一頓,有些猶豫。
“還不快去按我說的做。”
見到江毓夢臉上逐漸露出煩悶的神色,春莺連忙答應着進屋了。
江毓夢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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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遙換了新的住處,離從前的家遠了很多,卻也更加僻靜些。她習慣于一個人在屋子裏寫東西,待到太陽暖和的日子,淺淺打扮一下,到離家不遠的圓子裏散散步。
這似乎正是她遇見江毓夢以前的生活,從前的她似乎對一切都不在乎,對任何事物都是淡淡的。也有讀者評價她的文字太過淡然,似乎少了一些對塵世的激情。她也不否認,只是淡淡地一笑,繼續寫着她那如水般靜谧淡雅的文字。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沒有人們認為的那樣與世無争,她的鬥争都在骨子裏。從前她把它們斂去了,而遇見江毓夢之後,那些火一樣熱烈的東西一點一點剝離了出來,就像岩石內部滾燙燃燒的心。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陣敲門聲。
“進來吧,門沒鎖。”
門打開了一條縫,門後走出一個身穿翠綠色短衫的姑娘。
“春莺啊,”沈碧遙莞爾一笑,“有什麽事情嗎?”
春莺急急忙忙地把今天的事情和沈碧遙講了,只見那人的面色漸漸凝重。
沈碧遙在離開之前便交代好春莺,叫她避着她主人偷偷把江毓夢近來的情況告訴她。沈碧遙慶幸着自己的決定,否則後果當真難以預料。
“太感謝你了,”沈碧遙笑道,“還要麻煩你幫我找一個人。”
沈碧遙叫春莺找來了華亭夜場最負盛名的暗探方喚,人稱“赤鳶”,接手的案子幾乎沒有辦不成的。只是此人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日裏有半日都是見不到人影的。
春莺将她帶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時了。
“方小姐,可以麻煩您替我探探紀家的底細嗎?”
“簡單得很。”
方喚一身利落打扮,深棕色格紋馬甲配淺棕色長褲,頭戴一頂貝雷帽,模樣竟遠沒有傳聞中那樣令人聞風喪膽。圓潤的臉龐甚至顯得有幾分稚氣未脫,不像偵探,倒有幾分像街上機靈調皮的小少年。
沈碧遙看着她大咧咧的樣子心裏有點打鼓,卻沒想到這人辦事果然十分利落,不出三天便送來了一大包關于紀家的資料。
沈碧遙一點一點細細地翻着,不由得大為驚訝。原來這紀家之所以財富累累,是因為背後竟與當地有名的□□相勾結,做了很多□□的生意。
華亭夜場的暗流之下幫派林立,而當今最有權勢的當屬青雲幫。青雲幫的現幫主是一位叫做蕭天雲的女子,不過三十歲出頭,卻建立了華亭勢力最盛的幫派,運送毒品、□□,無惡不作。
聽說這蕭天雲曾經是經營地下賭場發家的,那時的她不過二十歲左右,一點一點積累財富和人脈走上了今天的位置,當真是個狠角色。華亭的很多大家族暗中都和青雲幫有交易往來,只是如今青雲幫幾乎掌控着半個華亭,也無人敢與他們對峙。
沈碧遙開始覺得事情有些棘手,若是以□□的證據來威脅紀承飛,想必以青雲幫在背後做支撐的勢力,言論也必然會被壓制下來,是毫無勝算的。
可若是挑起青雲幫與紀家的矛盾,事情似乎就容易多了。
雖然這麽想着,沈碧遙仍是覺得這件事難以實現,挑撥青雲幫與紀家的關系需要一個導火索,而紀家與青雲幫的合作少說也有五六年,豈是她一己之力就能把這件事辦到的?
她坐在桌前一邊翻弄着包裹裏的信件與相片,一邊冥思苦想着。
她決定去會一會這個蕭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