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沈碧遙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江毓夢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什麽也想不起來了,身體先于她的頭腦飛奔了過去。
“姐姐!”江毓夢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對面人的臉頰,“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沈碧遙勾了勾嘴角,拉過女孩的手腕,指肚緩緩婆娑着,柔軟而冰涼的觸感。
江毓夢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猛地撲到沈碧遙懷裏,将她狠狠壓入自己的懷中,将殘存的空氣擠壓得一幹二淨。
她的口中喃喃着好像在說些什麽,沈碧遙一開始沒有聽清,就把耳朵湊近了,幾乎能感受到女孩鼻息吞吐的熱意,蓬松的、柔軟的,像片片輕柔的鵝羽。
她說:
“沈碧遙你別躲了。”
“你躲不掉的。”
沈碧遙聽着女孩低低的啜泣,心潮久違地蕩起了巨浪。她幻想過無數相逢的場景,卻依舊在到來的一瞬間縮緊了心竅。
“小夢,”她伏在女孩耳邊,聲音像溫柔的流水,“我們回家吧。”
再次回到江毓夢的家,沈碧遙只覺得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熟悉的褐色地板,有些淩亂的梳妝臺,若隐若現的茉莉花香在空氣裏飄散,鑽入沈碧遙的鼻腔。她坐到沙發上,茶幾上熟悉的擺放位置沒有變,甚至還放着一罐她最愛喝的白茶。
“姐姐累了吧,快進屋休息吧。”江毓夢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甜膩,卻隐隐夾雜着一些寒意。
沈碧遙有些不習慣,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清楚地感覺到女孩語氣中的壓迫意味,數月不見,她似乎更成熟了,也更強勢了。
她也莫名地感到自己的頭腦有些微微發暈,便進屋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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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沈碧遙從混沌中緩緩睜眼,只覺得大腦似是被人攪拌了一番,沉重而疼痛,身體卻仿佛漂浮在雲端,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眼前是一片茫然的白霧,在濃稠的煙雲中,她隐隐約約見到一個人正緩緩朝她走來。倏然,一股苦澀的液體灌入她的口中,沈碧遙無法動彈,只能任憑那人将自己擺弄。
一刻鐘之後,白霧似是慢慢消散了,腦中的混沌也逐漸褪去,這是她才看清原來身旁坐着的人正是江毓夢。
女孩穿着一身寬松的玫紅色絲綢睡袍,手上端着一個白底青花的瓷碗,目光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似乎一直在等着她醒來。見她睜了眼,便把瓷碗放在一邊,将她慢慢扶起,身後拿了個軟墊靠住。
“姐姐身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我這是怎麽了......”沈碧遙只覺得腦中渾噩,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姐姐還問呢,連自己生病都不知道。”江毓夢的語氣似是嗔怪,卻如刀鋒上的霜雪那般凜冽,“你昨天一睡下口中便開始說胡話,似是被夢魇住了,我過來拍拍你才發現你身上竟那麽熱。”沈碧遙不記得了,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她昨晚她都說了些什麽。江毓夢不答,只是緩緩搖了搖頭,為她輕輕掖好被角。
“姐姐不要想了,再休息一會吧。”于是便出去了。
江毓夢關上門,回想起昨夜她在客房收拾,隐約聽到卧室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她走進去,才發現沈碧遙在睡夢中也極不安穩,一直在不安地翻動着身子,嘴裏不停地叨念着什麽。
江毓夢蹑手蹑腳地走近,又怕将她吵醒,輕輕地俯下身,靠近她微微開合的嘴唇。
江、毓、夢。
不斷重複的三個字符,在夢境中無數次呼喚的名字,風暴之海上唯一的稻草。
江毓夢拼命抑制想要流淚的沖動,只是用力地抓住了那雙在虛空中索取的手。每一次呼喚的名字,她就用力一點。
她再也不會讓沈碧遙離開了,江毓夢在心中對自己發誓,永遠不會。
午後,沈碧遙覺得自己身上清爽多了,試探地下床,穩了穩仍有些眩暈的身子,朝門邊走去。旋住把手,卻發現門紋絲不動。她有些疑惑,又嘗試了幾次,依然不行。
“小夢!這個門鎖是不是壞了,我怎麽打不開啊?”
良久的沉默過後,江毓夢的聲音忽然傳來。
“門鎖沒壞,是我鎖上的。姐姐身子還沒有好全,就不要到處亂走了。”冷靜而決斷的聲音響起,近在咫尺,卻仿佛隔着萬重山闕。
門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沈碧遙的大腦嗡地一聲,忽然反應過來江毓夢的所作所為。
江毓夢背對着大門,緩慢而寂靜地平複着自己的呼吸。她終于做了,這個在她腦海中盤旋已久卻從未敢實施的事情。
她想讓沈碧遙永遠無法離開。
一絲陰翳浮上她的眼眸,她的神色黯了黯,攥緊了拳頭。鐵制鑰匙的冰冷質感硌得她掌心發疼,然而她卻不停地加大了力度,直到那金屬物件在她柔軟的皮膚上印下深深的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