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日記
日記
随着門檻外夜色的愈發濃郁靈堂裏卻顯得更加明亮起來,白色的蠟燭上被點燃的燭火微微搖曳着身姿。
‘噼裏啪啦’明明是最輕微的聲響此時卻變得格外清晰。
沈莘和紀勍褚默契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選擇了一個離棺材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們難道就要這樣幹坐着坐一晚上?”沒一會兒紀勍褚就有些難以忍受了。
沈莘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那口棺材問:“你還想在它面前搞些奇葩操作?”
紀勍褚順勢看了一眼果斷搖頭:“我覺得我們還是乖乖坐着比較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個少根筋呢還是心實在是過大了,坐着坐着居然紛紛垂頭打起了瞌睡,直到後半夜被冷醒過來。
“出門在外有時候不需要那麽講究對不對?”沈莘看向一旁的紀勍褚問道。
不明所以的紀勍褚老實點頭。
沈莘沉默了幾秒又道:“我們作為同胞關鍵時刻就應該同甘共苦相互溫暖是不是?”
紀勍褚再次點點頭。
于是沈莘就不客氣地直接開口:“兄弟來報團取暖一下吧!”
靠本事單身了二十多年的紀勍褚還真想也沒多想地就順從了。
“你兩就這樣睡了一整晚?”聽完沈莘的描述沈蒨不知該如何作出評價。
“對啊,睡眠質量還非常好呢!”紀勍褚點着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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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程序員怎麽就死了呢?”一再确認着兩人的的确确真的沒事後王步鵰擰着眉頭怎麽都想不通這一點。
白思笍在腦海中将兩天的情況進行了對比:“有沒有可能是只要在靈堂裏度過一晚就不會出什麽事,但是途中倘若離開的話便會發生意外。”
幾人聞言各自沉思着。
“程序員他跨出了門檻,也就表示離開了靈堂,所以他才會死?”沈蒨順着白思笍的思路考慮着。
白思笍颔首:“目前來看好像只有這個原因。”
王步鵰一陣後怕,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豈不是也差點就和程序員一樣死了。
第一次王步鵰對自己一害怕就容易暈厥的事不那麽讨厭了。
用過早飯幾人決定這一次所有人都一起出去,考慮到之前老太太提醒的話因此今天的分組統一為兩男一女。
沈莘、紀勍褚、王步鵰一組,沈蒨就加入到了白思笍和少年那一組。
與前兩次漫無目的的情況不一樣的是今天他們有目标了,那就是盡可能找到陳家村中的女村民所在。
紀勍褚由于昨天在孩子們身上嘗到了甜頭,因此今日依然打算從此入手。
白思笍他們則是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老人的茅草屋,可是沒想到的是昨天離開時分明還好好的茅草屋此時卻化成了一堆灰燼。
“怎麽被燒成這樣了?”沈蒨望着眼前的一切下意識地問道。
白思笍推着少年進入了早就坍塌的籬笆院內查看着情況,突然一個有些眼熟的東西進入了他的視線中。
“哥哥是婆婆做的那個布偶。”少年也看到了。
白思笍上前将它從廢墟中撿起拍去了上面的塵土,嶄新的娃娃臉變得有些灰撲撲,紅色的碎花小裙子也燒掉了一邊的裙擺。
“裏面好像有人。”沈蒨說着就小跑着踩進了廢墟,接着試圖要将倒扣着的大水缸翻起來:“思笍……”話音未落白思笍已經來到了身邊幫忙。
很快大水缸被翻起了,一個滿臉血跡的老人還在下意識地拍打着什麽。
“婆婆你怎麽樣?”白思笍趕緊将老人半扶了起來讓其倚靠在自己身上:“婆婆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見過的。”
沈蒨檢查了一下老人的狀況,最後朝白思笍輕輕搖了搖頭。
明白她意思的白思笍不再言語,只是扶着老人的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妞妞……我的妞妞回來了啊……”忽然奄奄一息的老人雙眸亮了起來,她朝沈蒨伸手了抖動的雙手叫着:“妞妞……我的妞妞啊……”
沈蒨沒多想便握住了眼前幹癟的雙手回應:“是……是妞妞回來了。”
“啊……”老人長嘆一聲滿是欣慰:“好……回來就好……就好……”
“婆婆村裏的醫院在哪?我們送你去醫院。”白思笍想要抱起老人,老人卻搖了搖頭依舊看着沈蒨舍不得移開目光。
“妞妞罐……罐子裏有……有錢,你拿了趕緊離……離開這裏,別……別再回來了……別再回……回來了……”
老人的雙手自沈蒨手中滑落了下去……
兩人還來不及過多傷感少年的聲音傳了過來:“哥哥有人來了。”
只見出了羊家都不會來搭理他們的村民們此時卻三三兩兩地趕了過來,就連這兩日沒露面的村長都出現了。
村長讓人動作利索地帶走了老人的屍體,面上還客氣地跟白思笍他們打着招呼。
“剩下的五天也還是拜托你們了啊!”
村民們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現場就又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我怎麽覺得村長他話裏有話呢?”沈蒨皺着眉頭道。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守夜想要我們這些外人來?”白思笍問。
沈蒨的眉頭越皺越緊,一種不好的猜測在她心中漸漸形成。
“哥哥我們要找那個罐子嗎?”少年滾動着輪椅想要來到白思笍的身邊,無奈橫在他面前那根燒了大半的木頭擋住了他的去路。
白思笍見狀主動走了過去說:“我想我知道罐子在哪?”
少年和沈蒨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白思笍來到了之前老人被大水缸壓着的地方,接着就從身邊廢墟中拿了把斷了截木柄的鐮刀開始刨地。
沈蒨趕緊也找了個東西前去幫忙。
果不其然很快一個黑色的大肚陶罐就出現了,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包用藍色頭巾嚴嚴實實包裹着的各種面額的零錢和一對已經變了形的銀耳圈。
想來這已經是老人一生的全部積蓄了。
“下面還有東西。”沈蒨提醒。
白思笍低頭看去,在他們剛剛取出陶罐的不遠處隐約可見是一個木質盒子的一角。
“上鎖了。”白思笍又用鐮刀挖了一陣後還真的取出了一個二十多公分的木盒子。
“先帶回去再說吧!”沈蒨表示。
少年卻朝白思笍伸出了手說:“哥哥給我看看。”
白思笍見少年好奇就順手将東西遞了過去,誰知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鎖被打開的聲音。
“打開了哦!”少年仰着頭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阿琰真了不起!”對于少年白思笍從來都是欲給欲求的。
面對兩人的日常互動沈蒨在這幾天已經逐漸麻木了,她幹脆自己動手查看了起來。
意料之外的是裏面竟然是一本日記本,粉紅色帶密碼鎖的。一看就知道是小女生喜歡的樣式,不過因為現在上面的密碼鎖已損毀就方便了幾人的閱讀。
日記是一個女生在步入大學生活後的日常,大到拿了獎學金,小到丢了一枚發卡的事情都被一一進行了記錄。
由此可見日記的主人是個非常熱愛生活的人。
可是在日記本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卻停了,而且還是停在日記主人和友人一起旅游的時候。
一開始白思笍他們還以為日記就到此為止了,可在翻過五六張空白頁後日記本上又出現了字跡,只不過這一次的字跡卻顯得分外淩亂。
‘小珍死了,而我懷孕了。’
‘我想逃,可是我逃不出去。’
‘什麽民風淳樸,這裏根本就是地獄,他們都是惡魔……惡魔……’
光看這些文字就能看出寫下這些話語的人內心是多麽地崩潰與無助,緊接着後面又是空了好幾頁,再看到字跡時卻是對方與這個世界的永別。
‘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對不起……’
看完了整本日記的三人面面相觑,就仿佛手上拿着的不是一本日記本而是一個花季少女從天真無邪到對人生徹底失去希望的一生。
他們帶着日記本回到羊家時并沒有看到紀勍褚幾人,倒是村民給他們領來了另外穿着同款喪葬公司工作服的兩人,也就是少年之前的那兩個離開的同伴。
“你這小鬼竟然也在?”其中一個臉上有着條大刀疤的男人很是驚訝地看着少年說道。
“嗯吶!”少年點頭。
白思笍卻護崽心切地站到了少年跟前。
刀疤男見此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只是和同伴嘀咕了一句:“臉蛋漂亮就是不一樣,哪怕是個殘廢也有人好這口。”
“誰的嘴這麽臭呀,大老遠都能聞到味兒。”紀勍褚痞痞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身後跟着王步鵰和沈莘。
王步鵰沒作聲就是靜靜地活動着雙拳。
刀疤男的同伴見狀忙換上了一臉讨好的笑容說:“口誤,都是口誤。”說完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表示:“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他挺着一個大大的啤酒肚居然有幾分憨态可掬。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沈蒨作為姐姐自然也是個護短厲害的主,她面色不善地看着兩人。
見自己不被待見刀疤臉一臉不悅地正要開口,他的同伴卻制止了他轉移着話題:“你們摸清這裏死人的規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