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漂亮小孩
漂亮小孩
紀銘澤參加了暑期社會實踐，還沒有回家，這個夏天好無聊好漫長。
一個雷雨夜，父母回了老家，家裏只我和葉天澤。
我接到了一個電話：姜阿姨在家裏突然昏倒了。
擔心葉天澤，索性帶着他一起上了醫院。
紀念在急診室門口焦急地走來走去。
看到我的一瞬，許是強撐了太久，她抱着我就開始哭。
她沒哭太大聲，只是低聲嗚咽，肩膀微微顫動，吸着鼻子，眼眶紅紅的。
我摟着她的肩，輕拍她的背，“沒事，沒事……阿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誰是家屬啊？”有個護士打開了急診室門問道。
“我是。”考慮到紀念未成年，紀銘澤還在趕回來的路上，我點頭示意。
“先去把住院費交了吧。”
“情況怎麽樣？”
“病人暫時沒有危險，還需觀察。”
“好的，謝謝。”
紀念打電話跟我說姜阿姨突然昏倒的時候，我心裏總毛毛的。
姜阿姨換到觀察室了，她醒了，只是溫柔地笑笑，“我沒事，瞧紀念把你們吓的。”
紀念還是一臉擔憂，“嫂子，真的沒事嗎？”
姜阿姨揉着紀念的腦袋，“當然啊，放心吧。”
“哈啊～”角落裏默默無言的葉天澤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
不得不說，葉天澤這小子看上去是有點漂亮的。
或許是久病，或許是天生，他的皮膚很白，頭發也總是柔順的，還帶點發黃的金色，長長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瞳，就連鼻子也是小巧挺拔的。
“啊，這個漂亮小孩是誰啊？”
“我弟弟。”我笑着解釋。
“長得好可愛，走近點，讓阿姨看看。”姜阿姨滿臉疼愛的寵溺。
葉天澤從小就比較怕生，此刻他又露出那副怯生生的表情躲在我身後。
紀念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原來是那個小病孩！”
“什麽小病孩！”葉天澤有些惱了。
他惡狠狠地盯着紀念的臉。
但看了一會兒就開始臉紅。
嗯……誰讓…紀念長那麽好看。
她眯着眼睛笑的時候，就像只狐貍。
“你們還真是不對頭。”我捂着嘴偷笑，“念念就是抱着兔子玩偶那小女孩。”
“我知道。”葉天澤低着頭，小聲說，“她右眼角下那個淚痣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觀察的真仔細～”我笑眯眯地吐槽，“你是想說人家和小時候一樣漂亮吧。”
紀念沒鬧了，她拍了拍葉天澤，“喂，小鬼，我漂亮嗎？”
葉天澤只擡頭看了一眼，又飛快低頭，“漂亮……還有，我不是小鬼。”
“不就是個小鬼嘛～”紀念笑嘻嘻地伸手在他頭上比了比。
葉天澤沒生氣，只看着我，伸手指了指手表，“天快亮了，我去買點早飯？”
“好啊，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嗯。”
“喂，小鬼，等等我！”
這對冤家出去後，我很嚴肅地問姜阿姨，“阿姨，您的身體…您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
姜阿姨眼神一滞，嘴唇動了動，最後她說，“我沒事。”
她淺淺笑笑，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我乏了，你們也折騰一夜了，等小天澤和念念回來，你帶他倆回去休息吧。”
“可……”
“沒事，阿姨還沒到不中用的時候，”她閉了眼翻身背對我，“阿澤傍晚就到了。”
“嗯。”我揉了揉眼，“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您打電話。”
紀銘澤是傍晚到的，他一到姜阿姨就鬧着出院，起先大家都不同意。
但看她精神挺好，又執意要回家，拗不過她就接回家了。
姜阿姨看起來極高興，一雙眼都洋溢着幸福。
走在小區裏，鄰居都打招呼，“出院了啊，姜姨，怎麽樣？”
“老毛病了，不礙事不礙事。”
“喲，這是阿澤吧？長這麽大了……這是剛回家吧？”
“是啊，B市上大學呢，暑假參加活動去了。”
她的臉上寫滿了“這是我兒子”的驕傲。
紀銘澤依舊是話不多。
他似乎又長高了不少，上身穿着純色黑T恤衫，左手上一只咖色皮革腕帶的手表，淺藍色牛仔褲，腳上是灰色帆布鞋。
向晚的太陽透過樹枝散落下來，照着他的側臉，愈發顯得他五官深邃，眉目如畫。
紀念和葉天澤一路都在鬥嘴。
“你的暑期實踐活動怎麽樣了？”
“基本完成了，只剩收尾工作。”紀銘澤淡淡說，“這幾天通過線上會議和成員讨論，大概四天。”
他望向我，“剩下的時間全聽葉老板安排。”
“什麽呀？”我甩開他的手。
紀銘澤溫和地笑笑，“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他捧着我的臉，“紀某申請和葉老板約會游玩。”
“沒個正經。”我笑他，“別帶壞孩子。”
紀念眨眨眼，“有被內涵到。”
葉天澤還是一樣的反駁話，低着頭小聲說，“我不是小屁孩。”
然後仰着毛茸茸的腦袋，“但是，确實不要帶壞某人。”
紀念眼皮跳了跳：不會還是內涵我吧？！
姜阿姨一進家門就囑咐紀念出門買菜，然後一股腦兒紮進廚房，也不要我幫忙，不時又煮了一壺茶，切了一盤水果，讓我盡管當自己家。
只是一頓家常飯，她居然炒了五個熱菜，兩個涼菜，一鍋湯。
“嫂子，會不會太豐盛了？”紀念吞了吞口水。
“哪有，”姜阿姨風風火火給大家夾菜，“就普普通通家常飯，別嫌棄。”
“阿澤，你最愛的啤酒鴨。”她夾起一個大鴨腿就要放在紀銘澤碗裏。
紀銘澤推了推碗，“你記錯了，我不喜歡。”
“小紀！”紀念狠狠瞪他一眼。
就連葉天澤也撇撇嘴，小聲嘀咕，“沒禮貌。”
姜阿姨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沒事沒事，大家吃菜，興許……我真的記錯了吧。”
“來！念念，你喜歡的糖醋排骨。”
“謝謝嫂子！”
“漂亮小孩，你喜歡吃什麽呀？阿姨給你夾。”
“謝謝阿姨，我可以自己夾。”
葉天澤這倒不是推辭，雖然不到十三歲，但他已經跟我一般高了，手指纖長，骨節分明。平時吃飯，連我吃的菜都是他幫我夾。
“姐，嘗嘗這個。”
“紀念，湯還要嗎？”
紀銘澤太陽穴跳動：怎麽突然成了“孤家寡人”媳婦被搶了，小姑姑也被搶了。
他有些不悅，放下碗筷，沉聲說，“我吃好了。”
“那哥哥先去忙吧，”葉天澤起身，“我幫阿姨收拾。”
紀銘澤：？？？
……
那一天之後，聽紀念說，姜阿姨還是每天變着法兒給紀銘澤做各種吃食，家裏每頓都搞的像宴席似的。
有的早晨，紀銘澤也會早起做好全家的早飯，叫醒紀念和姜阿姨，然後出門一整天，晚上又一個人泡一杯咖啡在房間裏繼續敲敲寫寫。
偶爾我和葉天澤在姜阿姨盛情難卻下也過去蹭吃蹭喝。
一天下午，回家路上葉天澤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
他說，“不對。”
“什麽不對？”我問他。
他低頭沒說話，“也許……是我想多了。”
晚上，紀念跟我打電話，“嫂子最近話好多，老是逼着我學煮飯什麽的，明明我會……”
“藝多不壓身嘛！”
“她還讓我學學管錢什麽的。”紀念嘆氣，“我才十五歲啊，花季少女學什麽家庭主婦技能……”
一旁寫作業的葉天澤突然說，“早學早當家，不挺好。”
“就你話多！”
“哪有你們女人話多，”葉天澤搖搖頭，“我去給你洗水果，順便熱個牛奶。”
走到房門還探出頭，“吃啥補啥，再加倆核桃吧。”
我一手一個枕頭扔出去，“滾滾滾！”
低頭看了看……嗯，嗯？！
“叮叮叮……”手機震動，紀銘澤發了微信，原來是被葉天澤的毒舌攻擊了，莫名有點爽，回他，“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