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陳澤蘭這才好受了些,好歹自己生的兒子争氣。
江蓠院。
周懷寧吃過午飯,青墨帶着幾個丫鬟指揮着在院子裏晾曬鋪蓋被褥,讓玉竹等天擦黑悄悄的去栖霞苑找人辦事,盯上兩日雲鬓。
她坐在廳內的小凳子上,圍着爐子,拿着手中的書準備翻上一翻,就聽到院子中吵鬧。
周懷寧看了一眼旁邊的玉竹。
玉竹心領神會的掀開門簾就出了堂內,站在廊下皺着眉頭看過去,開口大聲斥責。
“吵什麽,鬧什麽。”
青墨原是在院內帶着幾個小丫鬟晾曬完,甘草說是提議把丫鬟房內也是拿出來晾曬一番,這樣晚上睡覺也舒服一些,別是得了病耽誤照顧姑娘,誰知就在鋪蓋中掉落了一枚如意海棠金絲簪,另外還有兩只通體棉白玉手镯,看着就十分貴重。
甘草看了鋪蓋就知道是誰的,當下強硬的拉着人給拉到了院子裏。
“玉竹姑娘,就是紫蘇的鋪蓋,咱們幾個都是見證,這麽貴重的東西想當然的肯定不是她自己個的,所以才來問問,是不是姑娘賞的,若不是,那就該報了官府,偷盜主家財物不是要被判了流放。”
紫蘇被吓得竟然有些失語,正晌午的太陽本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可現下她只覺得額頭冒了冷汗,身體不住的在發抖,匍匐在地上,她不想被流放。
青墨站在一旁看着紫蘇并不敢言語。
玉竹看了一眼就轉身到屋裏去請姑娘。
周懷寧簡單的聽完也不意外,但那些東西應該不是偷盜的自己,是姨娘賞她的吧。
“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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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的事情她記得有些都不怎麽真切了,只那一日知道紫蘇背叛自己的時刻心如刀絞。
玉竹帶了紫蘇進到屋裏來,自己則到門口守着。
屋裏靜的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到,外面起了一陣風,枯樹葉被吹落,沙沙作響。
紫蘇跪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啪嗒啪嗒的滴在地板上。
周懷寧就靜靜的坐着看了她兩眼,放下手中的書,她并不在意的。
“主仆一場的份上,我會去回禀了大伯娘,拿了你的身契把你發賣了出去,不會送到官府,不過你以後就跟我再也沒任何關系。”
紫蘇并非家生子,只是被典賣進府的,那時她不過八九歲的年紀。
紫蘇聽到這話咽了咽唾沫,猛地往地上磕頭,那人牙子若是知道她是偷盜了主家的錢財才被賣了出去,以後哪有什麽好的人家願意要她去做丫鬟,到最後不過是在外院做苦差事的,怎麽不過短短數十日,她竟然就到了這般地步。
“求求姑娘了,看在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奴婢一條活路吧,那首飾真不是奴婢偷的,是,是沈姨娘賞賜的。”
周懷寧沒再看她,也沒聽下去,玉竹從門外進來把人拽了出去,叫了祁媽媽綁上繩子塞上嘴巴,給大夫人送去。
祁媽媽手頭勁大,綁人更是一把好手,幹的自是爽利,院子的下人都被這動靜吓到了。
周懷寧今日穿的很是素淨,內裏是一件白色金絲喇叭花的比甲,外面一件淡青色的批襖,發髻上只有一只素銀雲簪,她從屋裏出來站在廊下看着衆人,半晌才緩緩開口。
“上次我就說過,我屋裏還是缺了二等丫鬟的缺,這次是甘草發現的,立了功的,那就讓甘草補上二等,你們的忠心我都是看着的,院子裏的其他人我也都是信任的,大家夥的好好做事,咱們在一個院子裏過日子,總是要好好相處的。”
其他人聽完也都是恭敬的齊聲應是,來江蓠院才不過幾天,五姑娘看着不像是個事多的主子,眼下有着甘草的例子,大家也都想鉚足勁的幹。
青墨看着紫蘇被生生捆的結結實實的,還堵上了嘴,發髻也在拉扯間松散了下來,往日那個在姑娘面前得臉的大丫鬟已經連外面做粗活的婆子都不如。
她警覺地發現五姑娘早已經不是往日的那個五姑娘了,沈姨娘也并不會管她們的死活,就如同今日,紫蘇的下場就是她的以後,想到這裏,不禁想起過去那些事情,是五姑娘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下人的命如草芥罷了。
周懷寧坐在鏡臺前面,讓玉竹收拾一下首飾,把剛剛搜過的紫蘇那裏的另外放置。
青墨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伏在地上,頭深深的埋了下去,雙手放在頭頂。
周懷寧看她這樣并未起身,她今日的殺雞儆猴是有用的,事情剛剛好就差這一步了。
“青墨,這是做什麽?”
青墨不敢擡頭,只全部都招了出來。
“姨娘讓奴婢和紫蘇盡心盡力的盯着姑娘,并且引誘姑娘做些出格的事情,随時把江蓠院的事情通報給她,奴婢知錯了,求姑娘責罰。”
玉竹在旁邊也沒什麽驚訝的,沉默着。
周懷寧把妝奁合上,發出清脆當的一聲,聽着外面的丫鬟灑掃的腳步聲,今日日頭也好,透過窗戶照在身上,十分暖和。
“紫蘇是個沒腦子的,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沈姨娘幫不了你們,所以幹脆過來求我,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若是你能辦好,我既往不咎,還會找個由頭放了你的身契,給了你銀子,讓你好好的回去過日子。”
青墨良久不做聲,才擡起頭,無論是什麽事情她都得答應,沒有後路。
大夫人正在跟馮嬷嬷看禮物單子,明日是個大日子,可不能出半點錯,她是母親唯一的女兒,更是要有樣子。
水安掀開門簾進來先屈膝行禮。
“夫人,三院的祁媽媽過來,還捆了紫蘇那丫頭,說是今日人贓并獲,被抓到她偷了主子的首飾,五姑娘讓帶過來給找了人牙子發賣了。”
陳澤蘭放下手中的單子,“那你就去處置吧,不必過來回我。”
“那還用不用知會一聲栖霞苑的?”水安又多問上一句。
陳澤蘭輕呵一聲,“不必,等哪日她真的做了三房的正房大娘子再讓她過問吧。”
水安這才下去。
陳澤蘭又拿起來單子看了沒一會才想起,“你說這五姑娘到底年紀小,她上次就該一起給處理了,還拖拉到今日,非要等自己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做出這偷盜之事才處理。”
馮嬷嬷站在一旁适當開口,“到底是沒個長輩對她教導,且三房的那位又有意的捧殺着,老夫人也不管,身邊也沒個忠仆幫襯着,沒犯下滔天大禍就已然不錯了。”
正兒八經的官宦的嫡女怎麽會養的這麽松散,要識字算賬禮儀,需好好教養出的大家閨秀,這樣出嫁以後才不會丢了娘家的臉,京中關系盤枝錯節,姻親更是需要在官場守望相助的,保住自家的地位,可周家顯然并未打算把她嫁到這些家裏,也自然不會為她細細謀劃,所以于管教上t也就無所謂了。
陳澤蘭聽聞又嘆了聲氣,仔細想來也是可憐。
“當年三弟妹入府,我是跟着老爺去了任上,也不在家中,等到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老夫人是個心狠的,手裏現下又緊緊的握着嫁妝,要不是趙家為了這唯一一個外孫女忍下來,早就上門來鬧了。”
馮嬷嬷點了點頭,“到底是商戶,咱們這樣的人家是要臉面的。”
陳澤蘭也不會多管三房的事情,随她們怎麽鬧去,只要不犯到她的跟前,一切都好說。
晚間去立雪堂請安,周懷寧是跟周雲寧在三院碰到,一同到的。
老夫人讓下人奉上茶,留着幾位姑娘坐下來說話,她坐在大炕上,捧着手爐。
周海寧帶着妹妹們坐在堂內的兩側。
老夫人笑着看她們幾個。
“明日要去你們陳外祖母家祝壽,你們幾個都要守着規矩,萬不能丢了咱們家的臉面。”
幾人又一起起身行禮應是才又坐下。
老夫人又看向周懷寧。
“五丫頭,你院裏今日的事情我知曉了,對下人管教要嚴格些,上次就該把人趕出去了,有什麽缺的用的就去禀了你大伯娘。”
周懷寧起身,“多謝祖母教導,孫女記下了。”
老夫人看她這幾日算是收斂了很多,趙氏縱有太多缺點,但也有一點,長的實在好看,五丫頭好皮囊。
“嗯,都下去吧。”
這兩日雪都化了好些,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出了立雪堂,各自的丫鬟都給主子披上鬥篷,又把手爐忙遞上。
周海寧原本是走在最前頭,但突然猛地停住,轉過身子。
“四妹妹,聽聞今個午後,祖母單叫了你來了立雪堂啊。”
忽而一陣風吹過來,丫鬟手裏提着的燈籠也都随風飄了起來,燭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人的臉上。
周溪寧抿抿唇,捏了捏手爐外面的布料,“二姐姐,祖母讓我來抄寫佛經。”
周海寧冷哼一聲,“我看倒未必吧,祖母是為了讓你明日在我外祖母的壽宴上好好打扮一下,給你賞了不少首飾,可我告訴你,那是我的外祖母,你這樣的庶女再好看又如何。”她語氣實在諷刺,說完就誰也不顧的轉身大步就走。
巧意都沒反應過來,連忙小跑了兩步才跟上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