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辭別陳府,回去依舊是周懷寧跟周海寧一輛馬車,下人準備好馬凳,兩個人依次由着身邊的丫鬟扶着上去。
一行車馬算是浩浩蕩蕩的從陳府門前離去。
周海寧心情自然不錯,現下是未時,走在京城內的主街上,依舊是叫賣聲鼎沸。
周懷寧是有些困乏的,馬車內鋪墊的軟墊坐着一點都不覺得颠簸,懷裏抱着的手爐熱乎乎的,靠在一邊閉着眼睛假寐,迷糊間想起剛剛的事情,還是要謝過陳時硯的,他是君子,能知道這樣悄然的幫自己處理這件事情,不然恐怕自己要步上輩子的後塵,至于他另外說的那些話,她上輩子已經聽過無數遍,也沒什麽感受。
周海寧看她這樣,伸手輕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五妹妹今日在花廳內說的我可都記着了,在家中我也不會在你面前提我表哥,你以後也萬不能再跟之前一樣。”
周懷寧并未多語,自然應下。
周海寧又自顧自的說起,“聽到舅母跟母親說,表哥要等三年後才說迎娶的事情,那寧家姑娘要守喪,不過我表哥後年三月也要下場考試了,後面還有會試,是要專心一些。”
只是到半路上,馬車突然停下。
周海寧忙掀開簾子往外面瞧了一眼,“巧意,這是怎麽了?”
巧意探了探頭才上前壓低了聲音回自家姑娘,“是前頭老爺突然從馬車上下來。”
周海寧滿臉不解,不過也沒多管,沒過一盞茶就到了周家,她忙下來去尋了母親。
周懷寧幾人跟大夫人行完禮才從角門進去,只是都看到大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想着剛剛巧意的話,估摸是在馬車上兩位吵嘴了,由頭必然是四姐姐身上的釵環了。
她回到江蓠院廳內坐下喝了口熱茶,泡的是去歲收起來的從嶺南運過來的橘子,玉竹特意收下的桔子皮,這大冬日的喝正是敗火,又把陳時硯遞給自己的信件拿出來,本想直接燒掉,但還是打開抽出裏面薄薄的一張紙,上面自是寫滿了仰慕之情,可這字?
她十四歲時的字雖差些,但這不是她的字跡,瞬間就想了明白,不用猜測,就知道這便是栖霞苑搞得鬼,必然是讓紫竹遞過去的,近身大丫鬟,所以陳時硯已然篤定是自己送的,栖霞苑的也不會想到陳時硯會把信件還了回來,這也是為什麽在字跡上沒有多下功夫的原因,她輕笑一聲,直接把信件放在燭火上,看着一點點的變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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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現在已經是二等丫鬟,院裏都知道她是得了姑娘青眼的,現如今對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也都叫上一聲甘草姑娘。
屋裏就她們主仆三人。
周懷寧剛剛看信的時候就發現甘草晃來晃去的,年紀小一些還是藏不住事的,擡眼細細打量着她,屋內的炭火也是上好的銀骨碳,沒了那嗆鼻的煙火,想起來上輩子兩個人在莊子裏相處的那些日子,看她身上還是沒多少肉,衣服都有些難撐的起來,得多吃點好的,她放下茶杯才開口。
“說吧。”
玉竹本是在收拾衣櫃,被這麽一聲話問的有些摸不着腦袋,疑惑着開口。
“姑娘,你讓誰說呢?”
周懷寧笑着挑眉看向甘草,“甘草,我瞧着她是藏了點事的。”
甘草沒想到姑娘居然能看出來,笑着才趕緊湊上前,倒豆子一般一咕嚕的全說了。
“是栖霞苑的消息,那邊那個小丫鬟來說,雲鬓像是身子不太好,今日午時見着她在角落裏嘔吐,還在小廚房裏熬藥喝,說是治肚子的,那小丫鬟留了個心眼包了藥渣給我,我六歲之前跟着我娘走街串巷,她懂些草藥,我聞了聞,又仔細查驗了好幾遍藥渣,裏面有白術,黃芪,都是安胎的。”
那小丫鬟本在栖霞苑也不顯眼,更沒人在意,她自己也不确定那藥是做什麽的。
玉竹在旁聽着都十分驚訝,臉色都變的不太好看,“這,這怎麽會有身子?清白姑娘怎麽會這樣?”
女子還未出門就有了孩子,簡直是恥辱,別說主子家,就算是自己家裏也是容不下的,最少最少也是要被落胎趕出去的。
甘草在整個內院平日裏都是被随便欺負的,在外面流蕩的時候也經歷過不少,腦子轉的也快,她抿嘴笑着開口。
“玉竹姐姐,我猜既然雲鬓還要保胎,必然這孩子是咱們府裏哪位爺的?而且我看姑娘是不是早就知道罷。”
周懷寧想的果然沒錯,那事情就說的通了,上輩子應當是二伯娘知道了雲鬓跟二伯的事情,依照她的性格首先肯定不會放過雲鬓,恰巧雲鬓就在栖霞苑,然後便是怒闖栖霞苑,争吵拌嘴免不得的,說不得還要動起手來,這不小心的雲鬓當場就流掉了孩子,二伯娘也不願意讓二伯父納了她,所以雲鬓就被打發着離開了陳府,而素來爽利的二伯娘自然連帶着沈姨娘也沒饒過,估摸着難聽話說了一籮筐,才有的沈姨娘胎氣受損,卧床休息了大半個月。
順水推舟這事情辦的就容易很多。
“到垂花門給嬷嬷傳信,找幾個冬夏院愛說嘴的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最好是傳到二伯娘身邊的心腹裏。”。
玉竹颔首,府內的事情她最熟悉,她去辦。
周懷寧自知曉母親的死因,她就籌劃起這件事情,可這還不夠,她跟沈姨娘已是生死對頭。
立雪堂。
周尚正坐在下首,雙合給上了茶後下去,廳內只有老夫人,鄭嬷嬷,他們三人。
“你想說什麽便說t罷,我這邊午睡起來,你跟大夫人鬧了一頓的事情已然傳到我的耳朵裏,是為了四丫頭。”
老夫人又看向自己兒子欲言又止的樣子,早已心知肚明,循循說來,“你怕委屈了四丫頭,我特意又給她了一些來撐場面,可你是個急性子,恐怕是在青琅軒吃了排頭吧,事情經過我已經細細盤查過,是二丫頭為了七丫頭才提的,她自個還是最後一個選的,這件事情說到底是你沒理。”
周尚正未曾想果真如此,他是昨個見四丫頭哭的委屈才問了一問,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