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周懷寧只是笑笑沒說話就先拐彎徑直往江蓠院去,這下以後的覺可只會越睡越安穩。
栖霞苑裏,老太太大夫人都在廳內坐着,餘海桐看着嬷嬷端出去的一盆盆的血水,她本就膽小,現在正是吓的閉上眼睛,手裏攥着帕子捂緊了胸口。
謝慕荷冷着臉站在一旁,雲鬓跪在旁邊的蒲團上。
老太太閉着眼睛不說話,只手上的佛珠轉的愈發快了起來,顯然是氣急了。
陳澤蘭一到看這情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二弟也真是的,萬般好商量,估摸着老夫人像是也不知曉,不過這到底讓沈清輪上這無妄之災了,特地的詢問過柳嬷嬷,原本她是已經扶穩了沈清,誰知沒站穩就直直的摔倒了,她剛剛去查看過,顯然是一片沒打掃幹淨得,結了一大片冰。
“大夫,如何?”
大夫坐下來提筆寫藥方,未開口就先嘆氣。
“孩子是保不住的,本就沒坐穩,先是情緒起伏較大,後又受到撞擊。”
陳澤蘭也只好囑咐大夫多多費心,然後就讓身邊的馮嬷嬷親自送人出去。
因着是臘八,家裏的幾位爺今日休沐,但都是在前院處理外院的事務,另外還有些客人上門來,需要迎來送往,這會才通知到周三爺。
老太太看着栖霞苑裏人已經安穩,便帶着人去到立雪堂,這事情總是要分說清楚的。
周懷寧坐在廳內,青墨跪在下面。
“姑娘,我并未出現,是雲鬓慌不擇路,撞了沈姨娘,本是不礙事的,但一腳就踩在地上的冰,柳嬷嬷也跟着摔下,所以沈姨娘當場就見紅了。”
周懷寧輕點下頭。
“你下去吧,這些日子對外說你病了,風寒嚴重,在屋裏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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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姑娘。”青墨現下手腳還是發軟的,她看到沈姨娘的下場,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選對了的,這整件事情如何發生她并不可知,只知道二夫人果然帶着丫鬟怒氣沖沖的到了栖霞苑,剩下的發生的過程竟然就跟五姑娘說的一模一樣。
周懷寧早膳用的很香,就廚房做的水晶蒸餃一口氣吃了四個,還另外一碗紫米蓮子粥,配上一碟色澤濃郁的酸辣蘿蔔絲,讓人胃口大開,吃過飯躺下就睡了過去。
立雪堂內争吵不斷。
“是他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這讓我如何見人。”謝慕荷雖然自覺理虧,但也是雲鬓這丫頭造成的,她沒有動手。
周品正站在她的面前,又看到一旁一直在哭泣的雲鬓,擡起手掌。
謝慕荷眼看着他竟然要動手打自己,半點不躲,就站在原地憤憤不平的看着他。
“夠了,笑話還沒鬧夠嗎?”
老太太氣的胸口都是堵着的,一個茶盞就摔到了地上,看着這站着的滿屋子的人。
鄭嬷嬷忙上前給她順氣。
老太太伸手撥開,看了一眼周品正,她早就知曉這件事情,特意找個由頭把雲鬓支開,沒曾想還是防不勝防,緩了一會才又開口。
“雲鬓既然有了身孕就進了二房做姨娘罷。”
老太太說完又看向周旬正,沉聲開口,“這事原是你二哥屋裏的禍端,偏讓你丢了孩子,是你二哥的錯。”
周品正面有愧色,他也不曾想過,會如此陰差陽錯,向着周旬正作揖道歉。
“三弟,對不住啊。”
周旬正雖然痛心,但到底事情已然發生,雙手回禮,“二哥不必過分自責,時也命也。”
謝慕荷知道事已成定局,她站在一旁實在忍不住,拿起帕子捂着嘴哭了起來,好好,這一家子都是親人,偏她是個外人。
周品正今日是面子裏子全都丢完了,見她當着母親跟三弟的面還敢哭出來,瞬間更是火冒三丈,直接大聲對着她斥責。
“大好的日子,你看看你做下的禍事。”
謝慕荷可不是被吓大的,哽着脖子不願意服軟,臉上全是淚水,怒不可遏,旁的尤媽媽上來勸說她也是一把把人推到一邊去。
“我做下的禍事?周品正,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有了人帶回家來,若是家世清白,我不會容不下她,你呢,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暗通曲款,跟這個小賤人有了孩子,今日我們就和離罷,我這就回娘家去。”她說完誰也不顧,大步轉身就出了立雪堂。
謝家是伯爵,且她父兄仕途順遂,她斷斷忍不下這口氣的。
尤媽媽一聽這話就知道要壞事,自幼就在她身邊伺候着,平時脾氣最為爽利,但也不是這般沒有城府,不過是今日t被傷的有些深了,匆忙的向着老太太行個禮。
“老夫人,我這就去勸勸二夫人。”她這邊說完就帶着倆丫鬟追了出去,如此跟老太太和二爺定然心裏是有了嫌隙的。
周懷寧醒來已經是午時。
玉竹進來服侍她起身,又把打聽到的立雪堂的情況講了一遍,立雪堂當時把丫鬟婆子都清了出來,只聽得裏面高一聲低一聲的。
“二夫人現下已經叫人套了馬車回娘家去了,還說要跟二爺和離。”
周懷寧輕點了下頭,等到除夕當天二伯娘才會回來,“那雲鬓已經進了二房?”
玉竹嗯了聲,“老太太本就嫌家裏子嗣不善,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自然留下,可是姑娘,你說栖霞苑的會因為孩子沒了,就不會扶正了嗎?”這才是她們的目的。“還有咱們故意讓傳出去老夫人知曉此事,但我瞧着老夫人像是不知?”
周懷寧坐下來,甘草倒上一杯熱茶,她捧着一口氣喝完才開口。
“起碼年前不會,她小産要坐月子,但咱們安排的人也馬上也來了,再加上年後外祖父家應該也會來人了罷。”說完又停頓一下,“至于老夫人,你覺得她會不知曉?雲鬓可是立雪堂她身邊伺候的人啊,咱們家這位堂祖母,心思深着呢。”
玉竹想起來在龍泉寺辦下的事,姑娘是心有成算的,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帶着些笑意。
“姑娘,元宵節是你的生辰,也該定下及笄禮的日子來。”
女子過了十五歲生辰直至出嫁之前完成及笄禮就可。
周懷寧想起上輩子及笄禮辦的委屈又憋悶,她的及笄禮是在十七歲時辦的,正賓是請的大伯娘,因她沒手帕交,贊者便是二姐姐,可那日父親未到場,還給七妹妹從外面帶了吃食回來,所以她便去到栖霞苑鬧了一場,父親狠狠斥責了她一番。
“不辦了,我會跟祖母說,或者一切從簡。”
女子及笄禮是對親朋好友對女子最大的祝福,但她現在也不太需要了。
玉竹理解姑娘在周家的處境,可及笄禮是大事啊。
“姑娘,若是夫人還在,定會為姑娘好好操辦的。”
周懷寧是覺得這事情并不重要,她既然要在周家渾水摸魚,最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或許還能一舉多得,“走,去栖霞苑看看姨娘。”
玉竹跟甘草分別給她披上鬥篷,拿着湯婆子。
玉竹跟在一側。
她們主仆二人到栖霞苑內,正巧看到周佑川站在門口,神情沮喪。
周懷寧上前伸手幫他拍打落肩膀處的落雪,“八弟。”
周佑川作揖跟周懷寧行禮。
“見過五姐姐。”
周懷寧向裏面看了一眼,只聽到隐隐約約的哭聲,“八弟也勿要特別難過,還是多注意自己身體,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在此站的時刻太久,萬一得了風寒,再誤了讀書,豈不是得不償失,況姨娘以後還會有機會要孩子的。”這位八弟做官做學問都像極了他外祖父。
周佑川聽完這話,很是動容,雙手放在兩側,身子微微躬着,“是,五姐姐快些進去吧。”
廊下的丫鬟掀開厚厚的藏青色鍛稠門簾,周懷寧徑直進去拐到內室,周三爺側坐在床邊,半摟着沈姨娘,周雲寧則是坐在床尾,上半個身子趴在床上,顯然是哭過好大一陣,眼睛紅腫的厲害,除了姨娘的啜泣聲,屋內靜悄悄的,她屈膝行禮。
“父親,憂思也要注意自個的身子。”語氣關切。
周旬正未回話只點了下頭。
周雲寧眼看着周懷寧還打扮的如此精致,臉上更無半分傷心,一股怒氣襲來。
“五姐姐是特意來看笑話的罷,我娘這般躺着,可是正如了你的意。”
周懷寧略皺了皺眉頭,“七妹妹如果罵到姐姐身上,心裏能好受些,姐姐甘願受着。”
周雲寧只覺得周懷寧惺惺作态,一時被噎的也說不出什麽來,半晌才才開口就被打斷,“你……”
“雲兒,住嘴。”周三爺已經難受至極,被她這樣吵鬧更是頭疼,“這事與你姐姐有何關系。”
周雲寧還想辯解。
沈姨娘見雲寧這一會就要挨罵,三爺是最喜女子柔和謙讓的,伸手拽着了一下她的衣袖,她臉色蒼白,還勉強撐着,“五姑娘別怪她,這孩子只是太難過,才會口出狂言。”說完皺了皺眉頭略帶嚴厲的看向周雲寧,“快跟你姐姐道歉。”
周雲寧才勉勉強強的道了歉。
周懷寧自然是大度不在乎的,還親自侍奉沈姨娘吃了藥,直到她昏昏睡去,才跟周三爺一同出了栖霞苑。
父女倆并排走在廊下,丫鬟們跟在後面。
周三爺看這個女兒現在乖巧懂事,做事也算得上穩重,又足夠謙卑,言語間倒也沒有那麽的針鋒相對。
周懷寧輕聲開口,“父親,女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三爺側目看她欲言又止,雙手背立。
“但說無妨。”
周懷寧蹙着眉頭,似乎是想了好一大會才開口。
“父親,前些日子是我掉進湖內,後來七妹妹也遭了殃,現在就連姨娘也,我想還是要盡快讓主持進府來誦經祈福,興許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