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周懷寧默默行禮。

“祖母安好。”

老夫人聽到聲音才睜開眼睛, 悠悠開口,“五丫頭坐吧。

“謝過祖母。”周懷寧才坐在下首的凳子上。

老夫人這些日子是十分疲憊,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 這會子說話就有些有氣無力的, “懷寧, 祖母找你來, 是想問t問你手中你母親的嫁妝是作何打算的?”

周懷寧聽見這話立刻就又站了起來, 然後登的跪了下去。

“祖母,孫女不敢欺瞞, 那嫁妝,趙家人都盡數要了去。”

老夫人有些不可置信。

“什麽?”手緊緊抓在大炕上的四方小桌。

鄭嬷嬷忙上前給老夫人順了順背,“老夫人注意自己個的身體。”

周懷寧低垂着頭,盯着地板。

老夫人順過口氣,才又開口,“你細細說來。”

周懷寧有些不知所措,“祖母,是外祖母說趙家人善經營, 店鋪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到時候還會還給孫女的, 而且孫女覺得要商戶人家身份低微,我們這樣的官宦人家,豈能要他們的東西。”她說完又擡起頭看着對面坐着的老太太, 目光灼灼, “您說,是吧, 祖母。”

老夫人從她稀松平常的語氣裏像是聽到了戲谑,難堪。

最終老夫人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她擡手指着周懷寧指了半天,賤人,跟她母親一般都是讨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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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堂內瞬間兵荒馬亂。

周懷寧默默起身站在一旁。

未時,立雪堂東閣間內,老夫人床榻邊上,站滿了人。

大老爺等人也都是着急的等着,其餘的孫子孫女也都讓他們回去了。

周大老爺跟大夫詢問了病情,陳澤蘭急的來回踱步,老太太可不能有些差錯,不然就要丁憂,與全家仕途都無益的。

大夫坐下來開方子。

“大人不必驚慌,老太太年紀大了,這幾日又郁結于心,我開個方子好好養着就是。”

周大老爺才拱手深拜大夫。

“醫者父母心,大人客氣。”大夫把方子寫好就遞過去。

陳澤蘭招呼着馮嬷嬷去抓藥,夫婦兩人又把大夫畢恭畢敬的送了出去。

周大老爺從角門回立雪堂的路上緊皺着眉頭。

“所為何事?不是說趙家人來?”這幾日他事物繁忙,從未過問趙家的事情。

陳澤蘭對此事是不敢隐瞞的,就把嫁妝一事和盤托出,末了才說出一句,“母親也是為了咱們家好。”

周大老爺面有不滿,但又不能責怪母親。

“就此作罷,萬不能再提起,你侍奉左右,讓母親養好身體,外面的什麽事都不能再擾了母親清淨。”

陳澤蘭也是後悔不已,之前老太太身子骨一直都好的,“是。”

翌日,周京墨得知消息,趕緊就讓下人套了馬車要回來。

蔣聞階今日進宮面見聖上,有意讓他入錦衣衛,但還未最後定下,正巧碰到。

“嬸嬸,這麽着急是為何?”

周京墨剛剛已在內室哭過,這會眼睛還有些腫脹。

“聞階,我母親病了,現下忙回去探望。”

蔣府雖然是侯府,但蔣大爺是個行伍之人,本朝武将的官職都比較低,他本人也是個少規矩的人。

蔣聞階的性子更是如此,早些年他父親在臺州擔任總兵,母親自然也陪着過去,他獨自一人留在京中,早就養成的這般看似散漫的樣子。

“那我與嬸嬸一同前去吧。”

周京墨看着熱切的這位侯府嫡長子,因着他獨自在京中長大的緣故,性子格外的冷清,鮮少把誰放在心上,就連他親爹娘都沒什麽特殊待遇,這幾次倒是有些蹊跷。

周府。

周懷寧被禁足,她随手拿起一本書翻了兩頁放下,又自顧自的盤腿在窗戶旁開始下棋,父親大人說全因為老太太吐血時她口出狂言,她也樂的清淨,正巧趁着事多人忙,渾水摸魚。

“玉竹,把青墨叫過來。”

吳媽媽現如今已經是江蓠院最得力的嬷嬷,她是故去三夫人的貼身嬷嬷,在主子面前比她們親近的多,所以也沒什麽人敢挑釁,到底是老人,說話辦事都讓玉竹跟甘草看的一愣一愣的,訓斥下人三言兩語的就給鎮住了。

青墨這些日子一直都惴惴不安,但眼看着事情越來越亂,她心反而也定了,進到廳內就跪了下來。

“姑娘。”

“吳媽媽,跟大伯娘說,青墨做事不用心,幾次三番燙壞我的衣裳,打發出去,你給我提了甘草來做一等丫鬟。”

這是都要報備給周府管事的,要定下下個月的月例銀子是不同的。

吳媽媽颔首,她已經知道姑娘從前做過的事情了。

青墨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可以被送到外院了,她有時候想寧願在外面做的差事苦一些,也不願意再攪和進主子間的争鬥了,這不過數日,三院已經改天換日了。

“多謝姑娘。”

周懷寧知道她是聰明人,“我們始終是一條船的,不過我也不怕你告密,畢竟我到底還是周家的五姑娘,再不濟也有我的外家給我撐腰,你卻是什麽都沒的。”

青墨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是,青墨記下了。”

吳媽媽晚間時候就去了青琅軒,把青墨的事情跟陳澤蘭彙報了。

陳澤蘭倒是不意外,青墨跟紫蘇都是沈清安插的人,紫蘇是自己蠢,而青墨恐怕是吳媽媽看出來端倪了,吳媽媽也是個忠仆,才去江蓠院多久啊,就想辦法把青墨給送了出來。

“就讓青墨去外院漿洗吧。”陳澤蘭跟身邊的馮嬷嬷随口打發了。

馮嬷嬷點頭,“吳媽媽到底是趙家選了又選的人,雖說五姑娘不情願用,但過些日子,指不定五姑娘就願意相信她了。”

陳澤蘭點頭,實在是小瞧趙家人了,來一趟就把老太太氣的吐血。

“那五丫頭也是蠢,說讓她交出去,就交出去了,這麽看着趙家人也不怎麽疼她,三弟親自給她下的令,禁足江蓠院一個月。”

她說完也是伸手捏了捏太陽穴,“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以後事情越來越多了。”

馮嬷嬷忙伸手幫她按了按。

“夫人放寬心。”

陳澤蘭閉着眼睛,“那嫁妝沒了便沒了吧,我雖有些羨慕,但也沒那麽的不要臉皮子的,若是在老太太手裏,她老人家來分,我自然是要為孩子們争一争的,現下是都沒了,我瞧着最難過的是三房的,沈姨娘到周府的時候沈家敗落,她的陪嫁滿打滿算不過三四個店鋪,幾十畝良田,都不如人家嫁妝裏露出的一個指頭縫裏的多,現下少的可是一大筆進項。”

馮嬷嬷也跟着點頭,“自然的,恐怕這會在栖霞苑不知怎麽氣惱呢,而且三爺現如今就寵着那位原姨娘,新姨娘年輕好生養,沈姨娘怕是以後想得子嗣更無望,八哥兒又是個讀書迂腐的,沈姨娘現在估摸着就指望着七姑娘嫁個好人家了。”

陳澤蘭輕笑着點頭。

“且看着吧,不過日後管家鋪平賬面的事,我們可萬萬不能吃虧。”她管家,日後府裏可沒那麽的奢侈了。

外面穿着青綠對襟刻絲圓領的丫鬟進來。

“大夫人,姑娘回府來瞧老太太了。”

陳澤蘭帶着馮嬷嬷忙過去。

周京墨在立雪堂侍候,看着母親這般泣不成聲。

蔣聞階是見過長輩,在外面等了一會,瞧不見旁的人,他側身至自己小厮耳邊。

“去吧。”

小厮叫餘當,聽到小侯爺讓做的事情皺了皺眉頭,“小侯爺,這于禮不合,怎麽能在人家家裏打聽姑娘的事情?”

蔣聞階瞪他一眼,“啰嗦,快去。”

餘當這才是沒辦法,跑遠了找了一丫鬟,先跟人家套近乎,叫幾聲姐姐,才算是打聽到,又跑了回來。

“小侯爺,周五姑娘被禁足了,據說老太太吐血時只有她在立雪堂,她出言不遜,氣的老太太。”他聽完都震驚了,誰家小輩能這般的忤逆尊長啊。

蔣聞階聽完又想起來上次她被罰跪祠堂。

“這小姑娘,怎的比我跪祠堂還要次數多。”他說完就轉身。

餘當跟在後面,“小侯爺,咱們這是去哪啊?”

蔣聞階今日穿着一身碧青刺繡綢段交襟,比平時更顯矜貴,“自然是回家。”

“您不是看望周家老太太嗎?”餘當就瞧見自家小侯爺都幾乎像是沒進去過。

蔣聞階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就出去了。

酉時。

周懷寧給原姨娘傳話,盡可能的挑釁栖霞苑的丫頭,必定要在事事上都壓一頭。

沈姨娘善妒,即便是王姨娘那般人,也會被故意克扣東西,更何況是現在的原姨娘,不過一開始可能她還會因為父親寵愛不敢輕舉妄動,可若是故意挑起争端,那就不一樣了。

“玉竹,你不是在廚房內有相熟的,等明日去取早膳時,如果遇到兩者争吵起來,你要記得在旁煽風點火,最好也能煽動廚房內旁的看熱鬧的丫鬟婆子。”

玉竹點頭是記下了。

“咱們現在就是讓沈姨娘主動犯錯。”

周懷寧笑着點頭,“一定要t把事情鬧大,捅到父親那裏去。”她禁足也是好事,出了任何事,一概都可撇的幹淨。

晚些時候,立雪堂那邊傳來消息,老夫人病情已經穩住,讓各房的媳婦去侍疾。

一大早上,廚房就有了熱鬧來看。

“這是我們栖霞苑的食盒,我說過多少遍了,你這丫頭好沒規矩?”

一名穿着蜜合色蓮花圓領對襟比甲的丫鬟也是不甘示弱。

“可明明栖霞苑的跟我們暖春閣的就是不一樣,怎麽,這姨娘跟姨娘的待遇還不同啊?”

誰知那婆子說到這裏就擡高了聲音,“你們家的也配跟我們沈姨娘比,沈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你們算什麽,莫不是仗着三爺這幾天稀罕你們那狐媚子的樣子,也敢搶我們的東西。”

“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過都是做妾。”小丫頭口齒伶俐,一句話塞一句話的紮心。

玉竹跟李媽媽站在一旁這麽看熱鬧,無不震驚的,這小丫鬟好厲害,滿府的都知道沈姨娘最想的就是扶正室了吧,偏往人家心口子上戳。

“可沈姨娘可跟普通的妾室不一樣,是貴妾嘞。”玉竹碰了一下李媽媽,李媽媽脫口而出,語氣裏帶着不懷好意的戲弄,廚房內人也多,那婆子也不知是誰這麽說的。

那暖春閣的丫鬟可是得勢,捂着嘴笑了起來,“貴妾也是妾啊,有本事啊,快去做正室罷。”她說完就提着食盒蹬蹬的走遠了。

只留下廚房裏的那個氣的不行。

玉竹回到江蓠院把在廚房裏的事情笑着講了一遍,可是熱鬧。

周懷寧想自己多慮了,原姨娘是在揚州養出來的,如果做事情不潑辣,恐怕也不會能給自己争個更好的前程,就連身邊的丫鬟都這麽得厲害。

栖霞苑,沈姨娘氣的把早膳都一掃全部落地上,原先不動這個姨娘,不過是看在三爺對她還有新鮮感的份上,不過進府幾日啊,沒個一子半女傍身,就敢這麽猖狂。

柳嬷嬷伸手倒上一杯茶,使個眼色讓丫鬟出去,自己奉上茶,“姑娘,後日咱們家大夫人就到了,先忍一忍,先瞧着大夫人怎麽說?”

沈姨娘接過來茶,想起來這事情還是沒心情喝,又猛地把茶盞放在桌子上,茶水濺了一些出來。

“不知怎的,事事不順。”

柳嬷嬷也是這麽覺得,“不過江蓠院的那個禁足了,也算是個好事。”

“那個死丫頭,等我扶正,就立馬給她張羅婚事。”沈姨娘現在恨不得把周懷寧打發出去,最好眼不見心不煩。

柳嬷嬷又嘆聲氣,“眼看着老夫人卧病在床,若大夫人這會子過來提扶正,又有前面那主持的胡言亂語,恐怕,老夫人不會應下。”

沈姨娘握緊拳頭,“兄長傳信來,那主持還未抓到,不過像是在滁州出現過。”

翌日又是在廚房,兩者再次吵鬧起來,罵的更是兇狠。

周三爺休沐在家,本是驚動了大夫人,但因是三房的人,就全部交了過去。

原姨娘也被叫到了栖霞苑。

沈姨娘這是第一次見到原姨娘,只一眼就愣住了,弱柳扶風姿态,眉眼間似一湖春水,這樣的人兒怕是欺負一下都不舍得,她一口氣都差點沒上來,怪不得,怪不得三爺幾乎日日都宿在暖春閣。

原姨娘是個很是懂禮的人,進來先是行了禮。

“采薇見過姐姐,見過老爺。”她嗓音更是柔和,語氣裏帶着謙卑。

周旬正随擡起手,“今個叫你過來是有個事的,這是你身邊的丫鬟,滿春,在廚房裏跟沈姨娘的丫鬟發生了口角,你知不知情的?”

原姨娘忙跪下,不過一瞬間,眼眶裏就蓄滿淚水,“老爺,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這丫頭是自幼與我一起長大的,可能是為了冒尖出頭,才口不擇言,千萬別怪罪她。”

周旬正見她這般只心疼,再開口語氣都不自覺的放軟了,“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你身子不好,地板多涼,跪不得。”

跪在一旁的滿春卻是又磕了好幾個頭。

“老爺,這事原姨娘是不知曉的,是我,回回去廚房取飯食,栖霞苑的跟我們院的都不一樣,那紅棗紅糖軟糕,以及蝦仁玉米蒸餃,我們這裏是都沒的,只有些簡單的吃食,原姨娘回回都讓奴婢忍下,可這幾日栖霞苑的越來越過分,奴婢才會想替姨娘說話的,請老爺責罰奴婢一人吧。”

原姨娘聽完忙上前跪下抱着自己的丫鬟,豆大的淚珠掉落下來,一顆顆的砸在地板上。

“滿春,是我對不住你,老爺,要罰就罰我罷,不怪沈姐姐的。”

沈姨娘在旁只氣的握緊手,指甲都戳的肉疼。

“三爺,不是……”

周旬正擡起手不耐煩的打斷她,“好了,到此為止,沈姨娘,三院一直是你管着,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般的事情,也不要再讓我失望。”他說完徑直站了起來走過去把原姨娘扶起來,直接攔腰抱起回了暖春閣。

沈姨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反應過來的,她愣坐了好一會才猛地把茶盞摔了出去。

柳嬷嬷也是恨急,“這個狐媚子,當真是颠倒黑白。”

“查一查原姨娘,這樣的相貌,身段,還有才情,哪裏像是正經人家養出來的,我倒是看着像是那種地方養出來的。”

沈姨娘竟然突然覺得這個原姨娘就是沖自己來的。

柳嬷嬷忙應下。

“老太太醒了,咱們要不要去立雪堂?”總歸老太太是姑娘的姑母,這也是十餘年來,王姨娘不敢冒頭的原因,現下不知哪裏來個原姨娘倒是敢叫嚣了。

沈姨娘點頭,“走,”

眼瞅着沈姨娘帶着柳嬷嬷出了栖霞苑,三等小丫鬟忙跑到江蓠院去了。

周懷寧也得知了消息,這個原姨娘倒是不一般的人物,現在父親已經對沈姨娘的印象改變了,後面再出大招。

“玉竹拿了銀票給原姨娘,讓她自己去找人辦接下來的事情。”找人辦事賄賂總是需要銀子的,她不方便出面。

玉竹應是,接下來就是商定的第二招。

立雪堂內。

沈姨娘經過六合的禀報才進到內室。

老太太就依靠在床榻上,神情恹恹,頭上戴着淺紫抹額。

周京墨剛剛親喂過母親藥,也知道了原由,五丫頭是年輕才被趙家人诓騙了,心下也有些可惜,自己交出來的那些鋪子跟各種首飾。

“表妹。”沈姨娘沒想到周京墨回來了。

周京墨輕聲應下。

“母親身體不好,大夫囑咐要靜心養神。”

沈姨娘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話到嘴邊還是換了,“明日,我大嫂嫂就要到了,她信裏還說哥哥惦記着您,政務也是不敢耽擱的,只希望績效上多多評優,早日能回京來,好一家團圓。”

老夫人皺着眉頭,“讓你大嫂嫂先去安排院子,你哥哥肯上進比什麽都強。”

沈姨娘本想告原姨娘一狀,也不好開口,略坐坐也就走了。

老夫人看她走了才輕哼一聲,“準是來沒什麽好事,鄭嬷嬷,打聽三院發生了什麽?”

鄭嬷嬷趕緊出去。

周京墨在床榻旁坐着嘆氣,“母親還管她做什麽,自己個的身體最重要。”

老夫人拉着自己閨女的手,“我總得撐着,趙家把嫁妝全部拿走,首飾一些的東西還好,那些能生銀子的店鋪是虧了,我得好好盤算着家中的用項,日子不能再跟過去比了。”

府內這些年都養的大手大腳了。

周京墨也知管一家難,更何況這麽大一家人。

“要不母親,您把三哥分出去吧,他本就是有宅子的,這樣也能不從咱們這裏出。”

老夫人搖頭,“這可不能說,傳出去多難聽,本一起過這麽多年,沒了嫁妝就把人分出去,旁的人會多說,你三哥怎麽想?你放心,家中只是過的不如從前,正常開支也是夠得。”

周京墨也不多言語,又伺候了一會,才讓母親睡下,她問小侯爺已經走了,總是覺得不太對。

二月上旬,春光正好。

沈家的大夫人,李雲華走水路,半月有餘就到了京城。

沈姨娘只得在二門處等着,看到陳澤蘭引着大嫂嫂過來,才喜的上前去。

“大嫂嫂。”

李雲華圓臉,富态像,穿着一件對襟淡青松枝馬甲,頭發上只一支銀簪,十分素淨。

“妹妹。”她們姑嫂也是有些年頭未見了。

陳澤蘭在旁笑着打趣,“老太太且在立雪堂等着呢。”

李雲華應下,“先去老太太請安。”

周雲寧已經在立雪堂外候着了,見到人過來,心裏記着母親說過的話,上前乖巧的請安t。

“雲寧見過舅母。”

李雲華忙扶起來她,“我們雲寧都這麽大了,真是越來越水靈。”

這般說着,堂內老太太想起昨個的事,沈姨娘是扶不了正的,她那做派,哪有正頭娘子的氣勢,一個剛剛進府的妾室的吃食都克扣,往日她對王姨娘下手都習以為常,現下想起那位高僧的話更是覺得非常對。

李雲華衆人進了堂內,老夫人已經能由下人攙扶着下床走動,半靠在床榻上,看着人過來笑着伸手。

“雲華來了,真是好些年沒見着,你父親可安好?”

李雲華先是行禮,又坐在丫鬟搬來的小矮凳上,“勞姑母挂念,父親一切都好,就是老爺時刻惦記着您呢,但政務在身,走不開,讓我代他向您告罪。”

老夫人想起娘家人,心裏軟和和的,“那就好,他是為官做宰的人,好好的,早日回到京城來才是好的。”

這邊陪着老太太說了好一會話,不過李雲華是個聰明人,對于小姑子扶正的事情半字未提,反正也要住些日子的。

老夫人用了藥就是要休息的,李雲華就跟着沈清去了栖霞苑。

李雲華一路走來,又打量了一圈栖霞苑,這妾室果真過的比正室還要體面些。

“妹妹,你先把府內的情況先跟我細細說來。”

沈清把自己從流産到主持誣陷,全部和盤托出。

李雲華倒是嗅出一絲不同尋常來,“我來問你,那龍泉寺主持一事才是最緊要的,你扶不了正室,最得意的是三院的嫡女,周懷寧,還有便是王姨娘,你試探的方法從根上就是錯的。”

沈清略略皺眉,“嫂嫂,周懷寧我養她十餘載,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倒是王姨娘平日裏不顯山不漏水的,很有可能。”

李雲華端起一盞茶細細抿上一口,又把茶盞放下,“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兩人試試不就好了,昨日妹夫生你的氣,那你就親自道歉,然後再為周懷寧求情,表示出你作為正室應有的容人的氣量,讓她再去龍泉寺為老夫人祈福,我會買好殺手,出了京,到了房山,就要她性命,若她真是如此心機深沉之人,那肯定會自救,若不是,死了就死了罷,沒了嫁妝,趙家人也不看重,又有誰會在意?”她說完停頓片刻,“正好幫你除了這個眼中釘。”

沈清有些遲疑,殺人的事情她還是不敢,“可那畢竟是三爺的嫡女,好端端的人沒了?”

李雲華看她一眼,“她一無母親,二無人在意,沒了便沒了,妹妹,做事情要手段狠厲,切不可心慈手軟,咱們的開國皇帝,那是殺了多少人才有了如今的盛世,你要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就要下得了手,另外若真是她在背後籌謀,你也恰好能找到真正害你的人,兩全其美。”

沈清心下定了定,“嫂嫂說的對,等三爺下朝,我便去,柳嬷嬷去吩咐廚房炖上一碗滋補的湯。”

至于王姨娘,那就好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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