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周懷寧從不知內情竟然是這般。

四夫人也沒指望她能說些什麽, 自顧自的輕嘆一聲。

“徐潛青那個廢物,只是命好,占了一個嫡出的名聲, 明明事事都不如我夫君的, 憑什麽卻因為他死了。”她說完又突然轉身惡狠狠的看向周懷寧, “自然是負債子償, 你以為我稀罕這徐府的門楣, 沒了我夫君的徐家,算什麽東西。”

周懷寧突然間像是猜到了什麽。

“那四嬸嬸向外當的禦賜之物, 并不是想用此來讓徐家獲罪,畢竟四嬸嬸也清楚,即使被人告發到聖上面前,徐降頂多是一頓斥責,你是真的在換取銀錢,為了雇那些殺手,是嗎?”

四夫人笑着點頭,“沒錯, 我根本不願意花費你們的銀錢, 也不想用你們府中的東西t, 可那些禦賜的都是我夫君的,我用自然是應該的。”

周懷寧不知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無從來勸, 可孩子是無辜的。

“嬸嬸這般做, 可想過如玉妹妹,她今年才及笄, 正是大好年華,她還有一輩子呢, 四嬸嬸當真舍得,就算四嬸嬸你能報仇雪恨,那也會死在今日,那如玉妹妹以後該怎麽自處?”王姨娘為了九弟還能做這樣的盤算,她不信四嬸嬸半點不心疼。

四夫人冷哼一聲,“我有什麽好心疼的,她姓徐,說到底是徐家人,跟我有何幹系。”她說完又開口,“我不會害你,只是拿你的命要換徐降一條命,相反我還挺喜歡你,心智手段,年紀輕輕的,什麽都不缺。”

周懷寧更是确定,上輩子害死徐降的就是四嬸嬸了,只是上輩子她隐藏的太深,無人知道。

“我猜四嬸嬸這次綁架我,是因為徐降已經查到眉目了。”

四夫人确實是因為這件事,這麽多年的籌謀,不可能讓周懷寧壞了事。

“你不必再說了,徐降馬上就到。”

她這邊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不斷逼近的馬蹄聲。

四夫人過去一把拉起被捆綁住的周懷寧,跌跌撞撞的走出這件破敗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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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懷寧出去才發現已經近黃昏,這裏應當是城外,周圍都看不到幾戶人家。

徐降帶着常山幾人騎着馬到了後,看到周懷寧,才緊急勒馬下來,上前走了幾步,面上不嫌半分急切,只是語氣中帶着不少的戾氣。

“四嬸這是做什麽?”

四夫人把周懷寧擋在自己身前,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徐降若是你再往前一步,你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徐降眉目緊擰,聽到她這話一步未動,只開口道,“四叔當年的死,祖父也很痛心。”

四夫人聽聞這話鼻頭都是酸澀的,“什麽叫做痛心,因為我夫君只是他的侄子,還是個庶出的,便是處處看不慣,就是那個二房的蠢貨都比我們在徐府更得臉面,可惜他滿腔抱負,一句痛心就能了得嗎?還有當初我腹中的孩子,你怎麽會懂。”

徐降眼看她情緒激動之下,趕緊擡手。

“四嬸嬸,你要如何才肯放過懷寧。”

周懷寧被匕首逼着只能微微擡起下巴,她腿上已經沒有知覺了,耳旁就聽到四夫人的喘息聲。

“我去,我替懷寧當人質,四嬸嬸可願意,左不過四嬸嬸是想為四叔報仇。”

徐降不知是什麽心情,他往常即使遇到過比這更兇險的境況也沒慌亂過。

四夫人冷笑,她壓根就沒想過要放了周懷寧。

“徐降,你在我面前自刎替你父親謝罪,我自然會放了周懷寧。”

常山跟在後面,恨不得罵死這個瘋婆子,大爺何等人物,怎麽能死?

徐降轉身一把抽過常山的佩劍。

“四嬸嬸,可說到做到?”

四夫人點頭,“當然。”

周懷寧看着徐降,只狠狠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

“不行,我不願意。”

四夫人眼看着大仇得報,只想無比痛快。

周懷寧腦海中過往的都是她與徐降的過往,怎麽重來一世,還是這般嗎?她這麽想着就似乎感受到伸手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身旁的人只有嗚咽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徐降忙放下劍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周懷寧,又把她身上的繩索解開。

周懷寧手腳無力的趴在他的懷裏。

陸炳從後面出現,他早就埋伏在後面,一個婦人還想與他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來鬥,自然是比不上的。

徐降看她頭發淩亂,手腕處被繩子勒的淤痕,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陸炳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摸摸鼻子,“怎麽樣,我可是一箭穿三的箭術,我說不會有事就是不會有事。”

徐降攔腰抱起周懷寧,沒功夫跟他閑扯,他現在心神不寧,只有兩字,“多謝。”

陸炳笑着點頭,知道他有多喜歡這個小嬌妻,當時知道消息時,他正在錦衣衛跟自己商議兵部的事情,那臉色變的可真快。

“快先回去,找太醫來,查看一番。”

徐降只颔首,抱着周懷寧上了馬車,匆忙回府。

玉竹是在後面被叫醒,跟着常山一同回來的。

倒是吳媽媽跟甘草看着自家姑娘這樣,都被吓哭了,趕緊打水給她洗漱一番,又換上幹淨衣裳。

周懷寧已經是累極,半躺在床榻上。

徐降一直陪在她身邊,看着她安安全全的現在在薔薇院裏,心還是沒放下,握着她的手。

“往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放心。”

周懷寧嗯了一聲,四嬸嬸是上輩子害死徐降的人,那往後他也就不會再有威脅了。

“也是我自己沒做好防範,她所出售的禦賜之物得到的銀錢,是為了買通殺手。”

徐降已經查到一些眉目了,只是還沒最後下定論,祖母因為當年之事對四嬸嬸一直覺得有愧,所以事事寬容,才有如今這場禍事的,這會才講起了那場往事。

“當年,四叔深的皇上重用,在外放時政績也卓越,回了京師也算是在朝中頗有名望,只是父親再次酒醉誤了當年從河南山東調糧赈災的差事,四叔為了幫父親,朝堂上求情,還攔下這個差事,四叔連日奔波,又染了時疫,耽誤治療,回到京師沒熬過幾日就去世了,當時四嬸嬸還懷着身孕,一時悲痛,也就小産。”

周懷寧無法評價過去的功過,只嘆了聲氣,“四嬸嬸很可憐,我會照顧好如玉妹妹的。”

徐降即便今日恨四嬸嬸,但也從未因為這件事情遷怒到如玉身上,她是她,她母親是她母親。再怎麽樣,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

“有妻如此,夫之幸事。”

甘草剛剛又去照看了一下玉竹,只是吸入了迷藥,如今也已經清醒過來。

吳媽媽從外面帶了太醫過來。

“大爺,太醫來了。”

徐降還是讓太醫看過才能放心,起身抱拳跟太醫鞠躬。

“有勞。”

太醫哪裏敢受徐大人的禮,側過身子就算是避過,坐下才開始把脈,過了一會才站起身。

“恭喜徐大人了,令夫人已有了身孕,一月有餘,我看令夫人近期有些勞累,多思多慮,孩子并無大礙,開幾副藥吃過就沒什麽大礙。”

屋內的幾人都有些驚訝。

周懷寧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月信雖然不準,也沒多想,竟然不知有了身孕。

徐降倒是不知想到了什麽,愈發控制不住笑意。

吳媽媽去封了一個大紅封給到太醫,接過開的藥方,細細問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又把太醫親自送了出去。

甘草也忙去羌山院報喜。

一時屋內就只有他們夫婦兩人。

徐降掩不住滿臉的喜意,坐在她身旁,“是我們新婚夜那次。”

周懷寧半晌才反應過來,一時不知說些什麽,倒是臉頰滾燙。

老夫人不知孫媳婦還被綁架了,倒是親自來了薔薇院,坐下說了好一會話,又是各種囑咐,才回去的。

晚間,羌山院偏堂。

徐降坐在一旁,這會才得空把四夫人的事情全部說完。

老夫人又驚又是後怕,幸而孫媳婦沒事,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該怎麽辦?她心中是有恨意的,只冷着臉開口。

“就這般處置了吧,對外說突發惡疾,然後把如玉挪到我院子裏來,我親自教導。”

徐降也是這般想的。

老夫人是個看得開的性子,“不提那些事,府中現如今也是沒了旁的,還讓你二嬸嬸管家,讓懷寧好好歇息,萬不能再出事。”

徐降輕點下頭,“也好,二嬸嬸心思簡單。”

老夫人看着孫子這樣,開口打趣,“如今懷寧有了身子,要給你擡個通房妾室不?”

徐降搖搖頭,“孫兒此生只願意有懷寧一人,祖父當初不也是沒有納妾室嗎?就連父親,他即便再如何不成器,也是只鐘情母親一人。”

老夫人早就知道他會這麽答,這種事情她從不插手,一切都讓孩子們自己個去安排。

“好,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往後定然也都會是好日子的。”

陸炳沒過兩日來找徐降議事,才得知他那個小嬌妻有了身孕,看着坐在書案後看起來衣冠楚楚的人,連聲啧啧。

“你真是,走運了,抱得美人歸後,日子過的是愈發滋潤了。”

徐降眼皮都沒擡,只答道,“還是要謝過你的,當日之t事。”

陸炳冷哼一聲,“你要是真有誠意,這樣吧,此次去四川,你替我走一趟,我留在京師。”

徐降直接搖頭,“聖上給你們錦衣衛安排的事,我去算怎麽回事。”

陸炳在朝中深受皇上信任,當今的皇上并非先皇子嗣,先皇沒有兒子,過世後,是朝臣們從親王裏選出來的,當年聖上才十六歲,被朝中官員壓的喘不過來氣,陸炳是皇上奶母的親兒子,自幼就與聖上一同長大,又在皇上親政上做出很多事情。

“行,總是你有理。”

周懷寧有孕,最高興的莫過于徐二夫人,她等啊等,知道四弟妹去世時還有些驚訝,內情除了老夫人跟徐降誰也不知道,她本來想悄悄打聽一下的,結果眼看着如玉被接到了老夫人身邊教養,自己也被敲打過,頓時就沒這番心思,不過幾日後,就讓她又開始管家,自然是喜不自勝。

“懷寧好好養胎,嬸嬸一定好好管着。”

徐二夫人接過賬簿跟鑰匙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周懷寧對這些是不怎麽上心的,她在想,這個孩子她定然會很疼愛的,再也不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日子過的快,過了年元宵節。

徐降在徐府給周懷寧過生辰,府內是好好熱鬧了一番,還特意準備了許多煙火。

周懷寧從未如此感到心安過,披着月牙白的鬥篷,上面圍着一圈狐貍毛,摸起來十分軟和。

徐降站在她身後摟着她。

“懷寧,我希望你餘生無憂,歲歲安康。”

周懷寧聽完後,不知為何落了眼淚。

“我總覺得這話你好像說過。”

徐降不知道怎麽就把她惹哭了,轉過身捧着她的臉,輕吻了上去。

“哭什麽,你要是願意聽,我給你說一輩子。”

周懷寧點頭,抱着他,頭埋進他的肩膀處,悶聲道,“好,那我就聽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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