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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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尴尬：“剛剛丁妍打電話來，說你交的最後那版稿件，至想那邊還是不太滿意，具體反饋她發你郵箱了，那邊要求今天要把稿子改好發過去。”
“我知道了。”
待郭巷離開後，唐星呼出一口氣，給嚴煦發了信息：【抱歉，晚上臨時要加班，可能會比較晚。】
嚴煦很快回了一句：【沒關系，工作要緊。】
唐星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同事們陸陸續續下班離開。
唐星還在改稿，實在餓得不行，在外賣平臺點了一碗粥應付了兩口。
中途，丁妍禮節性地打來電話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唐星婉拒了，繼續埋頭趕工。
靜谧的樓道裏，只剩她敲擊鍵盤的清脆響聲。
稿件完成時，時鐘的時針已經指向了11。
她将稿件發送到江翊的郵箱後，捶了捶酸痛的腰背，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大樓裏的人都走光了，只剩走廊亮着昏暗的燈光。
她強作鎮定下了樓。
這個點已經沒有公交了，但打車還是要到街邊的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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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靜得可怕，從大樓到公交站要經過一塊停車場，那裏只有零星的幾盞路燈，每次晚上獨自從那兒經過，唐星腦中總會不自覺地腦補一場懸疑驚悚大戲。
她剛走沒兩步，就感覺到身後有一個人跟着自己。
她不敢往身後看，将手伸到包裏，摸索着找到了防狼噴霧，緊握在手中，走得更快了一些。
身後那人卻似乎感應到了似的，也加快了腳步。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越走越快，幾乎小跑起來，快到轉角的地方，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唐星幾乎要失聲尖叫。
不等她将防狼噴霧舉起來，那人先一步發出了聲音：“唐星？”
熟悉的聲音似鎮定劑，在片刻間安撫了她高度緊繃的神經。
回過頭看到嚴煦的瞬間，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
“是你啊……”
剛問出這話的同時，她下意識想到，自己光和他說了要加班，卻沒說要加到幾點，他該不會……
“你不會到現在還在等我……一直沒吃晚飯吧？”
嚴煦愣了一瞬，随口應道：“我已經吃了，晚上正好朝陽他們在這附近聚餐，就一塊兒了。剛剛結束，路過這邊。”
“哦……那就好。”
嚴煦四下張望：“現在這個點怕是沒有公交了，我送你回去吧。”
唐星當然求之不得，但一想到自己剛放了人家鴿子，就蹭人家的車，心中未免不好意思：“我自己打車就可以，時間已經這麽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嚴煦看出她的心思：“我們順路，送你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你家樓下那裏比較黑，這麽晚了，你一個人走也不太安全……”
于是，獨自走夜路的恐懼徹底戰勝了不好意思，唐星讷讷地道：“那就麻煩你了。”
上車後，兩人默契地陷入沉默。
唐星總覺得，嚴煦今天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具體是什麽，她又說不上來。
她打開微信朋友圈，百無聊賴地上下滑動，試圖找一找适合打破尴尬的話題，無意中卻看見宋朝陽發了一條朋友圈。內容是“終于搞定了，（吐血表情）。”配圖是夜晚的秀江檢察院大樓。
她暗暗瞄了嚴煦一眼，他正專注開車，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她立馬給宋朝陽發了信息：【你今晚加班？】
宋朝陽秒回：【對啊，天殺的2.0系統一個晚上崩潰了三次，我一份文書愣是重寫了三遍。】
唐星：【你們的文書……不能在系統外寫好，再複制進去嗎？】
宋朝陽：【好吧，我承認是我懶惰的鍋。但是誰能想到這系統更新後一個晚上能崩三回……】
唐星：【所以，你今晚一直在加班？】
宋朝陽：【（表情：嘆氣）對啊，現在才吃上晚飯呢……】
唐星：【那你早點休息。】
回複完最後一句，唐星的心情有些複雜。宋朝陽一晚上都在加班，所以，嚴煦所說的什麽聚餐是騙她的。
他為什麽扯謊，原因顯而易見。
她轉頭望向嚴煦，沉默了兩秒，突然開口：“嚴煦，我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嚴煦放緩了車速，側目看她：“現在嗎？”
唐星鄭重點頭。
嚴煦：“那你想吃什麽？”
唐星：“都行。”
因為時間不早了，街上的許多餐館都關了門，只剩一些街邊的大排檔和燒烤攤。
唐星想起上次和嚴煦一起吃燒烤的時候，他吃的并不多，看起來并不習慣，合理推測，他應該是個飲食習慣非常克制的人。
車輛經過夜市區時，唐星突然眼尖地發現一家餃子店。
“等等！就那家吧。”
一進店，唐星就很娴熟地掃碼點餐：“原本說好請你吃晚餐，現在只能湊合吃個夜宵了。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
“都可以。芹菜肉餡餃吧。”
“好，那我吃蝦仁的。”
因為餐廳人少，剛點好沒多久，前臺就叫了號提示兩人取餐。
“我去吧。”
嚴煦徑直起身，取餐回來的時候唐星意外發現他還帶回了一碟調料，一碟加了芥末的醋。
“你也喜歡吃芥末？”
唐星将蝦仁餃子蘸了一下芥末醋後，咬了一口：“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和我一樣重口味的人。”
嚴煦不置可否，看着她道：“不過，我記得你說過，你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東西。”
“芥末的辣和辣椒的辣還是不太一樣的。”唐星将剩下的半個餃子塞進嘴裏，似是被芥末刺激的味道沖到，她捂着嘴輕咳了兩聲。
“可能我就是人們常說的……人菜瘾大吧。”
嚴煦忍俊不禁，将調料碟往離她更近的方向挪了挪。
一頓t夜宵，兩個人都吃得心滿意足。
将唐星送回家後，嚴煦回到家中，從書房的櫃子裏取出一個黑色的紙盒，打開盒蓋，裏面是厚厚的一沓信封。
他取出其中一封打開，指腹輕輕滑過上面用娟秀字體寫的文字：
“學校後街的蝦仁水餃特別好吃，只可惜他們家不提供芥末，有空你可以試試，芥末加醋真是完美搭配……”
端詳良久，他微微抿唇，小心翼翼地把信塞回信封，又将盒子蓋好，放回了原位。
***
專訪稿交稿之後，唐星的工作恢複了短暫的平靜。
至想團隊沒有提出新的改稿要求，丁妍也沒有再交給她新的寫稿任務。
不僅如此，周五的時候，丁妍還代表策劃部給她送了一張電影票。
“之前稿件的事麻煩你了。這個是至想那邊包場的一個電影，給策劃部每人都送了票，我也給你留了一張，我們都是同一個場次，位置也是挨着的，電影結束了，我們還可以一起聚餐。”
唐星看了一眼手中的票，懸疑愛情片《四月九日》，據說，講的是一個女生穿越時空，尋找兇手，拯救愛人的故事。星期天下午的場次。
她在微博上刷到過，這片子很火，幾乎場場爆滿。
“我周日上午有個采訪，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我會去的。”
影片本身挺吸引她，但她和策劃部的同事并不熟，江翊的一番操作更是将她與策劃部的關系推到了非常尴尬的境地。
她不好直接拒絕，只能先答應下來。
到了周日這天，唐星在家糾結半天，最終還是去了電影院。
影院門口滿是候場的觀衆，已經快到開場時間，唐星四下掃了一圈，沒看見同公司的人，徑直走進了檢票口。
《四月九號》在離出口最近的1號杜比音效巨幕廳，唐星走進去時，影廳的燈已經熄了，她的位置在6排8號，正好是最中間。
兩旁的人都坐滿了，屏幕上還在播放廣告，她輕輕蹙了眉，和邊上的人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貓着腰走了進去。
快到自己的位置時，她停了下來。她看見9號座椅上，江翊正側身在接電話。
一股被人欺騙的無名火驟然升騰起來，她幾乎是立馬轉身就走。
江翊一個餘光掃見，急忙挂了電話，追了出去。
唐星在通道口被堵了下來，心底被煩躁和不耐填滿，她轉向他：“江翊，我以為我之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擾我的工作和生活？”
江翊扳住她的肩膀，執拗道：“我知道你在生氣以前的事，但那時我也有苦衷，你為什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呢？”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什麽彌補！”唐星掙開他的手，眉眼冷冽，“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說完這句，唐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然心中不快，她還是憋着氣給丁妍發了一條短信，只說自己下午臨時有事，就不去看電影和聚餐了。
這一天被江翊攪得心煩意亂，她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了一會兒，回到家裏，敷着面膜就在沙發上躺屍。
等到9點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晚飯還沒吃，翻出外賣軟件準備随便點一個。
這時候，手機裏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那頭的背景音嘈雜，像是在某個酒吧，一個男聲扯着嗓子在電話那頭喊：“是江總監的助理嗎？他喝多了，趕緊接他回去吧。”
“你打錯了，我不是他助理！”唐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直接挂斷了電話，把號碼拉黑了。
很快手機又響了，換了另一個陌生號碼。
講電話的還是原來那個人，态度比之前更禮貌了些，聲音仔細聽來還有幾分莫名的熟悉：“不好意思，是唐小姐吧？這電話是江總監自己撥出來的，您應該是他的熟人吧？我們實在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兒，您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他的家裏人？”
唐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無語地扯掉面膜：“你們和他在一塊兒喝酒，難道不是他的朋友嗎？”
“真抱歉，唐小姐，我是江總監公司的法務，今天只是意外碰見，見面時他已經喝多了。我們想帶他去賓館休息，可他非要聯系您……您看……您是不是方便過來一趟？”
江翊公司的法務？
唐星想起那個下午在金誠的照面，一下子意識過來這熟悉的聲音的來源：“你是唐勉？”
電話那頭的唐勉還沒弄清狀況：“您認識我？”
這下不管也不行了。
唐星揉了揉發疼的額頭：“你們現在在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