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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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濱河廣場這邊的夜色酒吧!”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軟下來, 唐勉格外地雀躍。

“知道了!”唐星挂了電話,忍不住抓狂,“濱河的酒吧街怎麽還不倒閉……”

她先是給郭巷打了個電話, 但一直是忙音狀态。腦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她最終沒能硬下心腸,從沙發上拿了手機和包就出門了。

唐星趕到夜色酒吧時,唐勉看清來人,心底一片哇涼。

完了,剛撥電話的時候,江翊的手機備注上只有一個唐字, 他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是唐星。

要是嚴煦知道, 他大半夜的把唐星喊來這兒送江翊回家……他那睚眦必報的師弟非把他生吞活剝了不可。

“小唐星,你和江翊……”

“合作關系,他現在算是我的甲方。”

合作個鬼哦, 唐勉想起之前江翊嚷嚷着要給唐星打電話的樣子,就恨不得抽自己倆耳刮子,這分明是嚴煦的情敵啊。

江翊醉眼惺忪間見到唐星, 跌跌撞撞撲上前。

唐勉眼疾手快, 擋在了跟前,被江翊抱了個滿懷。

唐星在兩步開外, 皺了皺眉:“江翊, 你家住哪兒?”

江翊趴在唐勉的肩頭, 無聲搖頭。

“唐律師, 我去買醒酒藥, 你喂他喝點水,他這樣……我們什麽都問不出來。”唐星拉着臉倒了一杯熱水, 轉身就走了。

唐勉一見唐星離開,立馬給嚴煦發去了定位和信息:【大哥,趕緊過來,再不來你家白菜就要被人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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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在唐勉生硬地托着江翊的下巴喂水,唐星幫忙扶着江翊的腦袋時,嚴煦來了。

嚴煦穿了一套深灰色的運動服,小臂上還搭了一件白色外套,和他平素的衣着風格不同,很是閑适好看。

昏暗的包廂中,他的輪廓凜冽,目光沉默地望向唐星的一瞬,整個空間的氣壓都變低了

唐星下意識就撒開了手,心裏生出一種古怪的心虛,像是做什麽壞事被人抓包一樣。

被江翊折騰了許久的唐勉也一下子失了手,将半杯水灑了出去。

嚴煦垂眸看唐星身上單薄的着裝,克制目光,低聲說了句:“唐星,過來。”

唐星不知所措地上前。

他将手臂上的白色外套打開将她整個人罩住,原本的短款,到了她身上,直接遮到了大腿。

嚴煦俯下身地仔細地替她拉好拉鏈,突然拉近的距離,令唐星緊張地紅了臉。

嚴煦做完這些,沒有再說什麽,徑直越過她,将唐勉手中的玻璃杯擱到一旁茶幾上,拉過江翊的一條胳膊架起他就往外走。

唐星和唐勉錯愕地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上前。

将江翊扶到車後座,嚴煦關上車門,對唐勉囑咐:“你送唐星回家,她那幢樓路燈不靈,記得送到家門口。”

唐勉瞠大了眼,指着車後座的江翊:“那……那他怎麽辦?”

嚴煦走到了車前:“他這樣到明天都醒不了,先去我家,我那兒有空的房間。”

一旁的唐星突然醒過神來,江翊之前見過嚴煦,還誤以為嚴煦是她的男朋友。要是他醒來一定會找嚴煦的麻煩。

“不行!他不能住你家。”她張開手就擋在了車門前。

這番舉動落在嚴煦眼中卻成了另一種意味。

“為什麽不行?”

嚴煦直視她的眼睛,試圖看清楚裏面的情緒。

“太……麻煩你了。我還是和唐律師一塊兒給他找家賓館吧。”

“沒什麽麻煩的,時間也不早了。”嚴煦的目光再次落向她,語氣更冷了一些。

“那我和他一起去!”說完,唐星不管不顧地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啊,這樣最好了!那就交給你們了!”唐勉連忙将嚴煦推上駕駛座,趁機找了個理由開溜。

一路飛馳,街旁的路燈打在嚴煦的側臉,将他的下颌斂出了一條幹脆而又溫柔的線條。

唐星幾次側目,最終低下頭,:“今天,你怎麽會……”

前方紅燈,車子堵了半條馬路,嚴煦輕點了下剎車,微微地側過頭來打量了唐星一眼,在女生心虛且閃爍的目光中沉默半晌,平靜地說:“唐勉說你遇到了麻煩。”

前方紅燈閃爍了幾秒後,變成了t綠燈。

唐星從後視鏡看了江翊一眼,手指不自然地絞弄着白色外套上的拉鏈鎖扣:“我今天原本沒打算管這事兒,但唐律師是你的朋友……所以我……”

話沒說完,唐星就懊惱的捂住額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嚴煦解釋這個,他們分明什麽關系都不是。

車子約莫行駛了三十分鐘,駛入了一個幽靜的住宅小區,大門外牌匾寫着“年華小鎮”四個鎏金大字。

唐星好奇地望着四周,原來這就是嚴煦住的地方。

這個小區的房子樓層普遍不高,目測最高的也只有9層。房屋之間的綠化整體風格活潑跳躍,間或有籃球場、網球場、便利店等,倒真像封閉的小鎮一般。

嚴煦将車開進小區地下室停穩後,轉過身看向唐星,眼眸漾開越來越深的意味:“所以,你是因為唐勉才去酒吧的?”

唐星沒想到他還在想這件事,一時噎住了。

嚴煦沒有在意:“下次碰到這樣的事,不用管他。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

唐星還在車轱辘地解釋:“這不是因為時間很晚了嘛……”

“什麽時候都可以。”

男人清晰的聲音透過夜風直抵耳廓,語調平靜,卻令聽的人險些心律不齊。

唐星手心疊着手背,感覺到溫熱的暖流在血液中湧動起來,從掌心流向身體四處,連脊背都微微發熱。

“熱……”後座的江翊發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嘟囔。

嚴煦解開安全帶,将江翊扶了出來。

唐星想幫忙搭把手,嚴煦沒給她這個機會。

嚴煦家在六樓,一打開門,唐星就被室內極盡簡約的陳設和一塵不染的環境所震撼。

家居是意式輕奢風格,線條簡潔流暢,入眼只有黑、灰、白三種不同深淺的配色。

冷靜到極致的氛圍與嚴煦的氣質倒是融洽的很。

将江翊扶到客房後,唐星在衣帽間外的陳列櫃裏發現了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一張嚴煦拉小提琴的照片。

唐星正想上前看,嚴煦擡手将相框翻了個面收進抽屜裏:“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多,沒來得及收拾。”

唐星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櫃面,心情複雜地說:“你這……還需要收拾嗎?”

将江翊安頓好後,唐星松了口氣,但很快發現了一個尴尬的問題,嚴煦家只有兩間卧室。

現在江翊占了客房,就只剩下一間主卧了。

唐星将目光投向了客廳的沙發。

正胡思亂想之間,嚴煦已經從房間搬來了一床被褥和枕頭,唐星很自然地伸手去接,他卻沒給她,直接在沙發上鋪起來。

“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唐星連忙跟過去。

嚴煦沒有搭腔,從櫃子裏取出一個洗漱包,遞給她:“這裏是新的洗漱用品,你先将就用,今天我睡沙發,你睡我房間。”

唐星手上接着洗漱包,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嚴煦轉過身,很尋常地接過話。

“哪有借宿讓主人睡沙發的。”

唐星的聲音很低,嚴煦還是聽到了,他輕聲道:“那也沒有讓女孩子睡沙發的。”

唐星最終還是妥協了。

熄了燈,拉上了窗簾,整個房間裏漆黑一片,只窗簾間留的一條縫偶有路燈的光影随着夜風顫動,斜映在牆壁和天花板上。

作為一個需要天南地北到處跑的記者,唐星有個非常要命的毛病,認床。

這次回到秀江,她幾乎是一比一複刻了自己的床上用品,就這樣還适應了好一段時間。上次去東源,更是直接失眠到天亮。

現在突然換了環境,還是嚴煦的家,完全睡不着。

她縮在被窩裏,起先是平躺着,只覺得床墊有點硬,背上硬邦邦的硌得慌,她忍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子,改成側卧。這會兒背上是不硌了,可又覺得右肩抵得難受。

翻來覆去折騰了幾次,她索性坐了起來。

她思忖着,這會兒嚴煦應該睡着了,去廚房倒杯水應該不會吵到他吧。

于是,她蹑手蹑腳地走到了餐廳。

屋裏黑漆漆的,看不清水壺的位置,她将手機的電筒打開,試圖看清楚些,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和緩的男聲。

“怎麽不開燈?”

唐星正全神貫注着,忽地聽見這麽一聲,手機險些沒拿穩。

她摸黑扶着門把手站直,對着黑暗裏嚴煦模模糊糊的人影說:“不好意思,我想倒點水,怕吵到你……”

“啪”一聲,沙發一側的落地燈被打開,昏黃的燈光霎時環抱着整個空間。

嚴煦穿着一身亞麻色的休閑家居衣向她走來,俊朗的面容被暖色的燈光勾勒出了柔和美好的輪廓。

空氣裏充斥着難以言說的暧昧氣氛。

“是不是換了環境,不習慣?”嚴煦拎起恒溫水壺,取出一個玻璃杯,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唐星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有點認床……”

嚴煦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不如,我們聊會兒天,累了可能會好睡一點。”

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唐星讷讷地點頭,表示同意。

嚴煦将沙發上的被褥搬到一旁,找來一條薄毯遞給她。

唐星裹着毯子,局促地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不過,我也不知道,聊些什麽。”

“江翊……以前也是秀江中學的吧?”

嚴煦将落地燈的燈光調到最暗的檔,似是不經意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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