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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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樂抿了抿唇角, 沒說話。
唐星看他模樣就知道問不出什麽，嘆了口氣：“你班主任電話多少？”
嚴樂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鋒利起來，仍是一句話不說。
唐星扶着額頭思考了片段, 再三權衡之下，撥通了嚴煦的電話。
“嚴煦，你現在忙嗎？”
嚴樂一聽電話是打給嚴煦的，頓時慌了，想要出手制止，卻又不敢。
唐星将他那緊張模樣看在眼底，對電話那頭的語氣更謹慎了：“我在路上碰到了嚴樂, 具體電話裏說不太清楚，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嚴煦很快就到了, 遠遠就看見唐星和嚴樂并排站在路邊，嚴樂低着頭t，唐星不住地找他說話, 還遞給他一一瓶可樂。
見嚴煦到了，唐星小聲向嚴樂交代了一聲：“你在這兒等我一下。”說着，走上前将嚴煦拉到了一旁。
“所以, 現在是什麽情況？”嚴煦本就不茍言笑, 因着唐星在電話裏語焉不詳，一放下工作就匆匆趕來, 面上更添了幾分焦灼, 看起來更嚴肅了。
唐星斟酌着把自己在路上遇到嚴樂的事敘述了一遍。
“在路上的時候, 我看他一直被那幾個孩子催着, 到了網吧也是他付的錢……”說着唐星憂忡地向嚴樂的方向看了一眼, 壓低聲音道，“我擔心……他是被學校的同學變相霸淩了。”
說着, 唐星長嘆了口氣：“他今天從學校逃出來應該是和老師撒了謊的……”
“我知道，這事兒找你其實也不合适……但他這情況……”
“別瞎想。”嚴煦的聲音輕輕柔柔落在耳畔，平素冷冽的目光這會兒變得和煦，“就算是陌生的孩子，遇到這樣的事，也是要管的，何況他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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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樂在一旁忐忑了許久，見嚴煦過來，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哥。”
嚴煦微微颔首：“學校請假了嗎？”
嚴樂面露難色：“哥，能不能……別告訴家裏。”
嚴煦不知可否：“你班主任電話給我。”
嚴樂求助似的看了唐星一眼，然而并沒什麽幫助，唐星默默轉過了身子，只裝作沒看見。嚴樂無奈，小聲地念出了號碼。
嚴煦轉身就撥通了電話。
“老師好，我是嚴樂的哥哥。今天家裏有些急事，所以想給他請一天假……嗯，對，他人已經先回來了。”
“嗯，好的。落下的課，我會讓他抓緊補起來……”
“好……好的，謝謝老師。”
挂斷電話，嚴煦對嚴樂道：“已經和你老師請好假了，今天先去我那兒吧。”
唐星驚訝地看向嚴煦。
“哥……”嚴樂太過難以置信，話都說不上來了。
嚴煦沒有再說什麽，轉而想起了唐星：“你今天不是看房嗎？看的怎麽樣了？”
唐星看了一眼嚴樂，擠出個尴尬的笑來：“今天中介有事，我跟中介另約了時間。”
正說着話，嚴煦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唐星無意掃見屏幕正中閃爍着“王宇”的名字，斟酌地問道：“是單位的電話嗎？如果你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帶嚴樂回家。”
嚴煦遲疑地看了手機一眼：“那……麻煩你了。”
——
回到家中，唐星将嚴樂暫時安置在客廳，又從自己的房間抱來了一大堆零食給他。雖說，嚴樂和嚴煦的關系有點尴尬，但憑她和嚴樂的兩次相處，能感受到，他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許是之前和嚴煦都比較生疏，嚴樂這會兒坐在家裏，也是十分拘謹。
“你看看喜歡吃什麽？感覺男孩子是不是不喜歡吃甜食，這裏有薯片，還有可樂……”
“對了，你要不要看電視？或是有沒有什麽網課作業需要完成的？我筆記本可以借給你。”
對于唐星的殷勤，嚴樂有些無奈：“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唐星大咧咧地笑着，“你們兄弟倆性格挺像的，有事兒都喜歡悶在心裏，嚴煦也一樣。他其實……還是挺關心你的。”
嚴樂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上次的事，我哥應該很生氣吧？你們現在和好了嗎？”
唐星思考了一下：“他那應該不叫生氣，他只是……對你的出現有點意外。”
“那就好！”嚴樂像是松了一口氣，“我爸經常在家裏發愁，我哥他年紀也不小了，身邊一個交往對象都沒有。難得現在找了個女朋友，要是因為我的原因禍禍了，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诶，等……等會兒，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唐星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嗯……他是我的房東，我們只是普通的同學兼朋友。僅此而已。剛剛網吧裏就想跟你解釋來着……而且我也很快就要搬走了。”
正說着話，唐星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中介傳來了一條信息。
中介：【不好意思，唐小姐，之前和您介紹的那套房子，今天剛租出去了，我這邊會繼續幫您留意其他合适的房源。】
唐星立刻站了起來，回撥了電話。
“夏經理，真不好意思，下午我臨時有事，但那套房我們不是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嗎？或者，我可以今天直接付租金，反正之前也看過圖片了。”
中介無奈地說：“真的非常抱歉，今天那位客戶已經簽好合約了。”
“嗯，好吧。謝謝你，我知道了。”
“不過，我們店裏又多了一些合适的新房源，您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再過來看看。”
“好的，等稍晚一些，我再來吧……”
唐星喪着臉挂掉電話，回過頭，發現嚴樂正關切地看着她。
收拾好情緒，她若無其事将手機放回包裏，坐到他身邊：“怎麽了？這麽看着我？”
嚴樂思索了好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姐姐，你能教我英語嗎？”
“啊哈？”
嚴樂從包裏掏出一本英語習題冊遞給她。
唐星接過一看，字跡潦草，卷面雜亂，每一頁都是觸目驚心的紅叉叉。這和嚴樂白白淨淨的長相，實在是……不相符。
但她沒有将自己的詫異表現出來，反而耐心問到：“你哪裏不懂？”
嚴樂定定地看着她，語氣十分冷靜：“都不懂。"
就像說“我都會”一樣理直氣壯。
唐星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也沒關系，我們從第一頁開始看吧。”
嚴樂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了手表。
四點三十八分，距離嚴煦的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不到。
——
嚴煦回到家的時候，唐星正在給嚴樂講題。
聽到玄關處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唐星起身走到廊道上，向外探了探腦袋，遠遠看見嚴煦正彎着腰換鞋。
“嚴樂要補作業，客廳的茶幾太矮了，所以我讓他先在我房間寫一會兒。”她湊上前，小聲解釋。
嚴煦下意識道：“怎麽不去書房？”
“……”唐星愣了一下，她一直覺得，書房是嚴煦非常私密的個人空間，上次嚴煦對嚴樂的反應，她還歷歷在目。
但也不能明說。
“我以為書房會有你比較重要的資料……”她掩飾着笑道，“那我讓他去書房。”
“唐星。”嚴煦突然叫住她。
他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也覺察出了她這段時間的不對勁，追根溯源，還是因為那天的事。
唐星：“嗯？”
嚴煦在心中反複組織了幾遍措辭：“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是性格原因分開的。”
“我從小跟着母親，母親過世後就跟着外婆……”
“嚴樂的媽媽……和我父親是……合理合法的再婚關系。客觀來說，嚴樂和他媽媽都對我很好。我不怨恨他們，我也不讨厭嚴樂。我只是……不太習慣與他們相處。”
唐星愕然萬分，沒想到嚴煦會突然和她說這些。
“所以，你不用對我這麽小心翼翼，即使是與嚴樂有關的事。”
眼底有熱意翻湧，唐星微微側過頭，垂下眼睑，輕輕地深呼吸了一下，抿出了一個笑來：“你這麽說，我就放心啦。”
轉頭的瞬間，笑容隐沒不見。
嚴煦的剖白沒有讓她變得輕松，只覺得更難過了。
明明是心底的傷口，卻為了考慮她的情緒，自己親手生生撕開。
嚴煦颔首：“你先休息會兒，我和他聊聊。”
進到房間的時候，嚴樂坐得端端正正，在書桌前看書。
嚴煦将落地燈旁的沙發椅随手拉了過來，順勢坐到了他身邊。
他往嚴樂手中的單詞書上瞥了一眼：“在背單詞？”
嚴樂把腰脊挺了挺，強做鎮定地“嗯”了一聲。
“說吧，今天怎麽回事？”
嚴樂放下手中的書，聲音發虛：“就……和同學出去玩。”
嚴煦平靜地看着他：“你不是會主動翹課的人。”
嚴樂只是低頭不語。
“你不想說也沒有關系。可以等到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嚴煦起了身，想了想，又對他道：“有些人會為了融入某個圈子逼迫自己跟從他人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但這樣的交情是不長久的。享受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才能吸引到和你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
嚴樂眼睫微顫，顯出一絲被戳中心事的心虛。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那外面的姐姐是你志同道合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