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隔簾訓妻

第027章隔簾訓妻

月上柳梢頭,通往內院的門陸續關了。

外院書房,虎翼把打聽到的都回禀了一遍。

蒙炎心想,祈求富貴無憂,長命百歲,怎麽不到香火旺盛的國寺國觀大寺大觀去求?反而故意撇下小豌豆偷偷跑去無名野觀去點長明燈,怎麽想都不對勁。

“你問仔細沒有,她在那野觀裏除了點長明燈,應下每月送去五兩銀子的供奉,還說過什麽?”

虎翼連忙道:“仔仔細細問了,可那兩個小道童一問三不知,屬下聲音稍大他們就嗷嗷哭,只說他們供奉的是懲惡揚善的神君,善信只向神君告發壞人做的壞事,他們是堅決不會偷聽的,故此什麽都不知道。郎主,屬下不欺負小孩。”

蒙炎聽了就想踹他兩腳,“老子難道就是欺負小孩的?”

虎翼憨憨一笑。

這時就傳來一陣咕嚕咕嚕肚子叫的聲音。

虎翼窘然,連忙吸腹。

“滾去竈房,讓竈娘給你弄點好吃的。”

“是!”虎翼咧嘴一笑,拱手跑了。

蒙炎也起身離開書房,經穿堂,進了正院。

廳堂上只留了一盞落地蓮花燈,光色明亮。

左邊書房一盞燈都沒有,黑乎乎一片,卧房裏亮堂卻靜悄悄的。

蒙炎掀開紫藤花紋的杏黃軟簾進去一瞧,就見紗帳垂着,荔水遙竟是已經睡了,侍女九畹躺在旁側矮榻上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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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覺怪異,又瞧不出什麽來。

蒙炎皺眉,便走到矮榻邊t上,用腳踢了踢榻腿,“去把小冬瓜叫來。”

他是知道的,他把小豌豆小冬瓜放到她身邊,她就讓她的四個侍女分別帶着,就睡在耳房裏。

九畹忙不疊爬起來,雙膝一軟就跪下了,頃刻間就吓出了一身汗。

“我身子乏,想早些歇着,才讓她們下去了,你又叫上來做什麽,九畹你也下去吧。”

九畹如蒙大赦,一溜煙就退了出去。

荔水遙纖纖素手撩起一角紗簾,嬌聲軟語,“郎主這會兒若睡不着就去前頭喝酒,或是外出,平康坊也去得,只要別吵着我。”

說罷,收回手,鵝黃紗帳便又層層垂下,撩動玉勾微晃。

蒙炎胸口悶了一下,對那紗帳望而卻步,立時轉身走了。

轉臉朝內的荔水遙聽到他離開的腳步上,提着的心一下子墜了下去,大口喘氣。

左耳房裏,一盞燈都沒點,只有透過紗窗鑽進來的朦胧月光,小豌豆和小冬瓜被用披帛捆着手,帕子塞着嘴,藏在被子裏頭,又怕悶死了,給她們把腦袋露了出來。

蘭苕跪在腳踏上,對着兩個小丫頭雙手合十,懇求道:“求你們千萬別吱聲,只待荔枝宴過去,我們娘子就會把你們放了的,你們也別害怕,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

紫翹翻箱倒櫃的弄來一攢盒的小零嘴,擺到她們面前,眼巴巴的小聲哄勸,“小豌豆小冬瓜,只要你們別告訴郎主去,這裏頭的琥珀糖、棗花蜜糖、桂花香膠牙軟糖都給你們吃,這三樣是我們自己琢磨着做出來的,外頭是沒有的,你們定是沒嘗過的。”

九畹墊着腳透過窗紗往外看,眼見着蒙炎從正房出來,大步走到了庭院裏,她在心裏焦急的催促,快走呀快走呀,嚯然,蒙炎鋒利的視線掃了過來。

九畹吓的心髒“噗通”一聲,慌忙蹲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小臉煞白。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兩聲短促的鷹嘯聲。

剎那,小豌豆和小冬瓜同時掙脫捆縛,一躍而起,沖出門外,單膝跪在了蒙炎面前。

耳房內,還跪在腳踏上的蘭苕仍舊做雙手合十狀,一雙眼瞪的溜圓。

紫翹懵然發怔,看看空空如也的被窩,再看看被暴力打開的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

九畹手腳并用爬出門檻,爬起來就往正房去報信。

卧房裏頭,荔水遙以為自己騙過了蒙炎,身子本就乏累,松弛之下便生了睡意,正迷迷糊糊的。

“娘子,郎主知道了。”

九畹撥開紗帳,撲到床邊就着急忙慌的推荔水遙的胳膊。

“點燈!”

荔水遙聽見了,一下子瞌睡蟲全跑了,精神抖擻,急問,“藥呢,藥呢?快給我,我藏起來。”

蒙炎怒喝“點燈”之後,提腳便走了進來,正聽得荔水遙還要把藥藏起來,毫無悔改之意,本來三分的怒變成了十分,也不進卧房,只站在卧房門外,隔着杏黃軟簾,厲聲喝道:“你敢給她,就把你退回荔氏!”

九畹兩手捧着葫蘆藥瓶,遞出去的動作頓住,驚惶的看着荔水遙。

荔水遙頭回生出害人的心思,又被蒙炎發現了,早已吓的渾身發軟,臉發白,“是我、我的主意,不關她們的事兒。”

這時,小豌豆小冬瓜把廳堂上的燈點了起來,杏黃軟簾上映出了蒙炎叉着腰的高大影子。

“把藥拿來給我。”

荔水遙知道這次可能真的觸到了蒙炎的底線,生怕牽連人,連忙推着九畹讓她出去。

九畹實在不敢留,掀簾而出,跪在蒙炎腳邊,低低垂着腦袋,兩手高舉。

蒙炎一把抓在手裏,打開塞子就放在鼻下嗅聞,确定是市面上流通的尋常迷藥,十分的怒意降下稍許,“你們都滾出去,在庭院裏聽差。”

頓時,小豌豆小冬瓜九畹,乃至于跪在房門外的蘭苕紫翹紛紛退避到了庭院中,緊繃着身子站着,服媚只覺不關自己的事兒,又怕事後被問責,就貼牆偷溜過去,躲到了她們身後。

蒙炎入內,便見荔水遙坐在繡被裏垂淚,身上穿着一件碧水色斜襟薄衫子,裏頭穿的海棠紅抹胸若隐若現的往外透。

他咬緊後牙槽,上前去把鵝黃紗帳弄下來塞到錦褥底下壓着,這才厲聲呵道:“說,你弄這迷藥想要對付誰?”

荔水遙仿佛被吓到了,啜泣起來,怯怯道:“魯、魯王。”

蒙炎深吸一口氣,“只因我不幫你,你就想起弄這歪門邪道來?”

荔水遙帶着哭腔道:“十娘自幼明裏暗裏和我攀比,她想高嫁壓過我,大姨母多方打聽認定魯王是東床快婿,知道魯王敬重你,便讓我吹枕頭風,在藥廬你……卻還是不松口,我不知如何同大姨母交待,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心知阿郎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故此瞞着你。”

才怪!那是準備下給棠靜韞的,然後誣陷荔紅枝,以此把大小蕭氏引來,好讓她們反目成仇。

“荔水遙,我鄭重的警告你,你怎麽都行,就是不許走歪門邪道,行鬼蜮巫蠱之事!”蒙炎瞪着紗帳,厲聲怒喝,“聽明白了嗎,回答我!”

荔水遙被吓的惴惴惶惶,心裏卻想到,今夜先安撫下他,明日我再另想法子。

“嗯。”荔水遙撥開一道簾縫,乖順的問,“還要訓嗎?我聽着便是。”

蒙炎見她眼圈紅紅,眼淚汪汪的,又如此乖覺可憐,盤旋在胸腔裏的怒火“噗”的一下子熄了,深深看她一眼,擰着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荔水遙正要欣喜,就聽他在外頭對侍女們吩咐,“去前邊,把我的起居之物全都搬來。”

荔水遙立時撅起嘴,很是不服,見他走回來,立馬就道:“郎主這是何意?”

蒙炎冷笑,不理她,反而把她擠到床裏面去,自己掀被而卧,閉目睡覺。

荔水遙抿唇,瞪了他好一會兒,但今夜實在不好再掀波瀾,只得遠離他,貼裏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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