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欺辱寡婦
第032章 欺辱寡婦
蘭苕跨進門, 見蒙炎掀開杏黃軟簾從卧房出來,行禮後就忙道:“西客院的侍女來禀報,說棠十娘子的洗臉水被荔三娘子投了毒, 臉被毀了,棠十娘子身邊的曹媽媽把荔三娘子打了, 讓壯仆婦把人捆了, 還要見娘子揭發荔三娘子的侍女牡丹偷藏娘子的七寶金镯, 這會兒坊門開了,那曹媽媽就吵鬧的更兇了, 要捆着荔三娘子回家去問罪。”
說着話,蘭苕從袖袋裏掏出一個用錦帕包着的東西, 打開裏面就是一對鑲嵌七種寶石的掐絲金镯。
蒙炎把金镯拿在手裏,記起來了,這是他在庫房裏親手挑的, 只因上面用金絲掐出了蘭草的花紋,他就放在了聘禮裏面, 昨夜宴席上他還瞧見荔水遙戴在手腕上, 彈琵琶的時候取下了。
她的姐妹之間鬧事,他不好夾在裏面, 更不好越俎代庖, 聽起來事情又緊急, 便讓開一個身位,道:“進去吧。”
蘭苕趕緊進去了。
九畹這會兒已是徹底清醒了,連忙出去叫人打水。
床榻上,荔水遙頂着一頭睡亂了的青絲擁被坐起, 惺忪着聽完,腦子立時就清明了, 隐隐激動。
“快,梳妝更衣。”
她是萬萬沒想到啊,不用她下藥使壞,只是把荔三和棠十弄在一起,她們兩個就亂哄哄鬧起來了。
“怎麽還有偷我金镯子的事兒在裏面?”
蘭苕一面幫着更衣一面道:“奴婢也說不清,娘子快去瞧瞧,奴婢聽着,咱們家三娘子想必是吃了大虧了,十娘子那個奶媽媽,自來便是個強勢護犢子的,幼時您和三娘子都沒少吃那老貨的暗虧。”
天光大亮了,蒙t炎隔着簾子道:“我上朝去了,有你處理不了的事就讓百辟去北衙尋我。”
“郎主慢走。”
蒙炎聽出她聲音裏的歡喜,邁出去的腳稍頓,她那兩個姐妹鬧起來了,她有什麽歡喜的?但也顧不得多想,徑自去了。
荔水遙靸上繡鞋,小跑向窗棂,打開半扇窗目送他走出院門,立馬看向帶着小冬瓜弄了洗臉水進來的九畹,“你回去一趟,先去見大蕭氏,直說荔三把棠十的臉毀了,再去見小蕭氏,就說大蕭氏要毀荔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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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這就去。”
·
西客院,東廂房。
棠靜韞坐在鏡匣前,渾身哆嗦,望着自己長滿紅疙瘩的臉,眼眶通紅,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個不住。
紅疙瘩又癢,她忍不住就上手撓,越撓越癢。
曹媽媽繞過屏風匆匆進來,瞧見她撓急忙阻攔,“快別撓它,撓破了就真沒法兒治了。”
“我快癢死了,讓我撓吧。”棠靜韞嗚嗚哭起來。
曹媽媽使勁抓着她的兩只手,心疼的滿臉橫肉亂晃,咬牙道:“娘子再忍忍,我已經使人給四娘子傳話,咱們是在她府上糟的毒手,必要她給咱們一個說法。”
屏風外,荔紅枝叫嚣起來,“毒是我下的,你們卻想問荔四要說法,要什麽說法,難不成要荔四按頭把你配給魯王?”
說到這裏,荔紅枝頓時哈哈狂笑,“且不說荔四有沒有那個能耐,我只嘲笑你既當婊子,又立牌坊,還不是和我一樣。”
棠靜韞看着銅鏡裏自己醜陋的臉,尖叫,“你怎配和我相提并論!”
曹媽媽沖出來,揚手就又給了荔紅枝一巴掌,“小娼婦,我打死你!”
荔水遙帶着人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荔紅枝主仆三個被捆綁在一張翹頭案的三條腿上,牡丹芍藥被打腫了臉,荔紅枝竟也不例外,一張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妩媚的臉上,頂着兩個巴掌印。
一身橫肉的曹媽媽,才剛打完一巴掌,又去往她胸上掐,待得荔水遙看清她掐的是什麽地方,臉一沉就道:“小豌豆小冬瓜,把這個老虔婆給我放倒,捆起來!”
兩個小侍女當即領命,迅疾如雷,小豌豆猴子一般竄上曹媽媽的後背,兩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小冬瓜飛起兩腳踹她膝蓋,登時曹媽媽來不及呼喊就轟然倒地。
“哎呦——”
小豌豆一屁股坐她肥碩的脖子上,反剪其雙手,小冬瓜左右瞅瞅,将荔紅枝身上的披帛解開、抽出,利索的捆在了曹媽媽身上。
棠靜韞抓起桌上的粉盒就砸了出來,躲在屏風後怒斥,“荔四,你要護着她不成?!”
荔水遙望着撒了一地的香粉,裂成兩半的青玉粉盒,冷笑道:“以前我只當你年紀小,又有嬌寵你的雙親可以倚仗,性情高傲些也難免,可你竟然縱然自己的奶媽打荔三的臉,你縱容一個老奴打你親表姐的臉,原來你不是高傲,更不是目下無塵,是捧高踩低,是勢利眼啊。”
荔紅枝一得了自由,就把曹媽媽翻過來騎在她身上,兩手并用掐她的胸尖子,掐的曹媽媽嗷嗷慘叫,又啪啪啪還了她雙倍的巴掌。
狠出一口氣後,正要去解救自己的兩個侍女,忽聽得荔水遙這麽說,眼眶憋不住的就紅了。
她吸吸鼻子,上前去先給牡丹解繩子,道:“荔四,你的金镯子不是牡丹拿的,宴上牡丹胳膊上一直挎着個香袋,裏頭放的是我的一件披風,宴席散了,我們回到西廂房,牡丹打開一看你的金镯子就在裏頭了,我心道不好,讓牡丹把金镯子給你送回去,在院門口就被曹媽媽堵了,我思忖着定是曹媽媽偷拿了,趁牡丹不注意的時候放進去的,目的也好猜,我勾的魯王下場和我一起跳舞,出了風頭,曹媽媽怕我摘下魯王這顆果子,就先下手為強,污我為賊,斷我前程罷了。”
“知道,我原就不信。”荔水遙在堂下圈椅上坐定,道:“你臉皮那麽厚,若是想要會直接向我開口,而不是偷,那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荔紅枝定定望着荔水遙,不争氣的掉下淚來。
荔水遙嘲笑道:“別人下毒生怕被人知道,你倒好,偏喊破了讓人知道。”
荔紅枝一抹眼,冷冷看向躲在屏風後的棠靜韞,“我是尋仇的,自然正大光明。”
“頭發亂的鳥窩一般,臉也腫起來了,去梳洗更衣吧,我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前往棠荔兩家報信,阿娘和大姨母應該會親自來吧,反正,我是一定要等她們到齊的。”
日已高升,春光争先恐後的闖進室內。
荔紅枝胡亂抓了抓頭發,在荔水遙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就道:“還梳洗什麽,讓阿娘和大姨母都瞧瞧,咱們的小表妹是如何仗着人多勢衆欺辱寡居在娘家,無依無靠,可憐的表姐的。”
棠靜韞呼吸一窒,擡手就撓自己的臉,嗚咽的哭起來,“癢死了,癢死了。”
這時,紫翹帶着侍女提了食盒進來。
荔水遙笑道:“我還沒用早食呢,幹等着也無事可做,一起吃點?”
荔紅枝一挑眉,仿佛才認識荔水遙一般,拿起一個肉餡蒸餅就吃起來。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雖不至于和棠十一般的勢利眼,卻也是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嬌嬌兒。”
荔水遙捧起碗,攪弄裏頭的碎肉香米粥,沒言語。
荔紅枝三兩口吃完一個肉餡蒸餅,擡手一指老老實實躺在地上裝死的曹媽媽,“你瞧,你一來,她滿身的嚣張氣焰就沒了,可見她不是護主心切不知尊卑,而是知道我是個狼狽投奔娘家的寡婦,無依無靠,是能欺辱的,她才敢打我。荔四,倘若你還是荔四,她興許還會像小時候那樣擺出長輩的款兒把你也訓斥兩句,但你現在是鎮國公夫人,你瞧瞧,多服順。”
這時,門外徘徊着一個人,想要進來又不敢進來。
荔紅枝瞧見了,嗤笑一聲,“師父,既是一開始我被打被捆的時候你躲了,這會兒我妹妹來了,你再來就是自讨沒趣,避開吧,本就不是你能管的。”
外頭的楊總教心中有愧,默默退下了。
棠靜韞癢的想死,坐在銅鏡前看着自己臉上的紅疙瘩越長越多,哭着喊娘。
卻說大蕭氏得了消息之後,滿心焦灼痛恨,等不得下人備車,自己牽出一匹馬,騎上就快馬加鞭往鎮國公府來。
隔壁的小蕭氏原本并不急,但是一聽見說大蕭氏騎馬走了,當即牽出一匹馬,緊追而來。
大蕭氏到時,瞧見荔水遙荔紅枝姐妹竟然還有心情在院子裏看海棠花,而她的女兒卻在屋裏哭,頓時氣的臉皮鐵青,手裏捏着馬鞭子,擡手指了指她們,甩袖就進了東廂房。
大蕭氏前腳進了東廂房,小蕭氏後腳就跨進了院門,扶着門框喘氣。
“兩個死丫頭,還不快過來扶我。”
荔紅枝折下一支海棠挽發,裝作沒瞧見。
荔水遙頓了頓,佯裝關心,慌忙過去攙扶,“阿娘和大姨母怎麽都來的這樣快,阿娘也是騎馬來的不成?”
“你們大姨母那人,外頭只看見她雍容賢淑,我卻知道她骨子裏狠着呢,我若不舍命追來,她的心肝毀了容,你三姐還想好,臉都給削了!”
小蕭氏緩過勁,扶鬓整衣,狠狠瞪着荔紅枝,“做都做了就別怕,有我呢。”
“都給我滾進來!”
小蕭氏撇撇嘴,怪聲怪氣道:“長姐,發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小點聲,這裏可是鎮國公府。”
說着話,小蕭氏就帶着荔水遙荔紅枝姐妹進了東廂房。
大蕭氏坐在主位上,手裏握着馬鞭子,棠靜韞坐在旁邊繡墩上,正拿浸了濃鹽水的帕子敷臉,一觸一哆嗦,卻也緩解許多。
大蕭氏死盯住荔水遙,開口道:“門窗打開,服侍人等全都退到院門外,誰都不許進來。”
荔水遙對蘭苕點點頭,蘭苕便帶着人把門窗全都敞開,而後退避了出去。
“紅枝,你把解藥拿出來,這事我不深究。”大蕭氏身子前傾,冷冷看着荔紅枝。
荔紅枝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繃着臉露出一點陰恻恻的笑,道:“大姨母見過花柳病人身上的膿痂沒有?我下的這毒啊,就是用那膿痂曬幹磨粉又摻了一些其他毒藥材制成的,哪裏會有解藥呢。”
棠靜韞不知花柳病,可她一聽沒有解藥,就恐懼的哭起來,“阿娘,沒有解藥我的臉怎麽辦?我的臉就毀了。”
大蕭氏知道花柳病,卻不信荔紅枝的說辭,當即就道:“那t也容易,既然你毀了靜韞的臉,我就把你的臉也毀了,我沒你惡毒,手裏沒有毀容的毒藥,但我手裏有鞭子,你信不信我讓人進來,就用我手裏這根鞭子,活生生把你的臉抽爛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