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行
同行
晏寧冷淡看向墨淮,道:“何以見得?”
墨淮回答道:“我夜裏說過,以蘇軒的品行,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我也暗中試探過,他下意識拿劍的姿勢很是別扭,不像是擅劍之人,倒像習慣提長戟應敵。”
晏寧面上沉默,其實偷偷傳與孟玄景信息:“孟公子,害你身死之人可是擅用長戟?”
孟玄景想了想道:“他确實不擅用劍,至于是否擅長用戟,倒是不太清楚了。”
晏寧為難道:“只知不擅用劍嗎?”
孟玄景補充道:“從前我與他相識之時,他便極少動手,偶爾動手也只是随意找一把長劍使用,但使得并不好。也問過他擅長什麽,他說他志不在武學,諸武不精。”
還是不知蘇軒是不是孟玄景要尋之人,晏寧對墨淮道:“原來如此,看來此事真的可能并不是大長老所為。星君認為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呢?”
墨淮很快回道:“我們的線索不多,目前只得知蘇軒的劍法與從前不太一樣。他昨日曾對考生出手,定會在那考生身上留下蛛絲馬跡,我們下山尋他去。”
被蘇軒一掌擊飛的考生名為李倫,是家中獨子,千裏迢迢趕來青玹宗參加選拔,不料出此變故。
家中父母聽聞後雙雙病倒,因此還未趕到青玹宗。
屍身由同行好友安置,暫時放在山腳下的梨桦鎮。
晏寧兩人下了山,朝着梨桦鎮的義莊走去。
剛在集市上走了一小段路,晏寧覺得周圍越來越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邊。
于是腳步一頓,順着目光看去,是墨淮那張冷淡的臉。
心中了然,拉起墨淮的衣袖朝着附近的小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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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淮卻拉得一愣,卻也順從地跟着走了。
到了巷中,晏寧對墨淮道:“你等我一會兒。”
說罷,扔下墨淮一人站在巷中,走入了集市。
很快,晏寧便回來了,手裏拿着一頂帷帽。
晏寧将帷帽遞給墨淮,道:“這青玹宗周圍誰不認識上清星君啊,你這張臉太顯眼了,得遮一遮。”
墨淮微微一愣,接過了晏寧手中的帷帽,道了句:“多謝。”
聲音冷淡,語調沒有一點起伏。
晏寧在心中撇了撇嘴,拉着墨淮的衣袖繼續朝義莊走去。
這次沒了上清星君那張招搖的臉,果然沒人再注意兩人。
晏寧兩人順利來到了義莊。
李倫之事牽扯到了青玹宗的大長老,引起的風波自然小不下去。
但大多都是議論蘇軒的嚣張跋扈,沒人想到蘇軒已經不是原本的他了這方面去。
因此在義莊門口徘徊的群衆不少,卻沒有人真正進去查看。
晏寧兩人越過門口看熱鬧的群衆,徑直走了進去。
李倫的屍身擺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很快便找到了。
墨淮一把掀開白布,露出李倫醬紫的面色,脖頸之上一道鮮明的勒痕。
又拉開李倫的衣襟,胸膛之上有一張淡黑的掌印,正是蘇軒所留。
很平常的一掌,看不出出自什麽特殊的門派。
且蘇軒當時并沒有用太多靈力,殘留在掌上的氣息早早的消散了,也不能由此判斷。
線索到這裏好像斷了。
孟玄景也凝神看着李倫,突然出聲道:“晏寧,看他的手腕。”
晏寧依言照做,拉開李倫的衣袖,手腕之上有兩圈極深極細的劃痕。
墨淮看過來,面色凝重,道:“是傀儡線。”
“不錯。”孟玄景在識海裏補充道,“看來這李倫并不是自尋短見,而是有人操控他做了這些事。”
墨淮又拉開李倫另一只手的衣袖,手腕之上依舊有兩道劃痕。
墨淮緊緊抿唇,擡眸看向晏寧,道:“晏小姐,傀儡術是禁術,出現在此說明這件事定不會簡單,強行把你牽扯進來,實在抱歉。”
晏寧淡聲道:“星君不必如此,誰也不能提前預知将來的事,星君既是無意為之,便不用道歉。”
墨淮對着晏寧颔首道:“多謝,但晏小姐已經牽扯進來此事,想必幕後之人也不會再放過你,為了安危着想,晏小姐這幾日還是跟着我行動為好。”
晏寧心中一愣,本以為依墨淮的性格,就算把自己牽扯進此事,最多也不過給予幾張護身符,讓自己在危急時刻多些求救的能力,沒想到是直接将自己帶在身邊。
不過這樣也好。
晏寧想着,本來目的就一致,跟着墨淮行動,自己的确會安全許多。
于是晏寧點了點頭,道:“好。”
墨淮見晏寧點頭,也再不拖沓地說起了接下來的安排:“蘇軒此時正在棕墨峰我的居所中反省,他若是想繼續隐藏身份,就不會違背我留下的命令離開。而他在白渺峰的居所,此時應該無人,正是尋找線索的好機會。”
墨淮安排得很有條理,晏寧也并不反對。
兩人整理好李倫的衣着,再次蒙上白布,對着他暗道了聲“安息”,這才離開義莊。
蘇軒是青玹宗的大長老,在白渺峰的居所自然也是最好的一所。
慕雲軒就坐落在白渺峰地段最好的山腰偏上處。
因蘇軒受罰,門前的弟子都跑去了棕墨峰求情,慕雲軒周圍并無一人。
這也省了解釋的功夫。
房門上設了并不簡單的禁制,除了蘇軒本人,其他人都會被攔在門外。
墨淮伸手推門,禁制還未發揮作用,便被破除。
門開後,屋內是很平常的布置,一張床榻,一套桌椅,還有些書籍,牆壁上挂了幅山水圖。
兩人轉了一圈,最後雙雙停在了山水圖前。
晏寧拿起書桌上的硯臺,将硯臺中還剩下不少的墨水朝畫上潑了過去。
畫上一片狼藉的狀況并沒有出現,墨水在潑上畫的瞬間便被吸收。
之後,畫上憑空出現了幾朵烏雲,下起了綿密的細雨。
墨淮對晏寧點了點頭,率先伸手觸摸畫布,整個人像是被畫吸收了一般,憑空消失了。
随後,晏寧放下硯臺,也觸摸上畫布,被吸收了進去。
面前是綿延不絕t的山峰,身側有一片不小的湖泊。
畫中的場景展示在兩人眼前。
墨淮對晏寧道:“可還記得畫中的房屋在何處?”
山水畫中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只有一處破破爛爛的茅屋坐落在右下方,格外引人注目。
晏寧看了眼挂在頭頂上分的太陽,道:“往東南方向走。”
墨淮點了點頭,率先朝東南方向走去,道:“這畫中世界不知會有何危險,還請晏小姐跟在我後面。”
出乎意料地,兩人一路并沒有遇見什麽,很快看到了茅屋的輪廓。
茅屋前有位白胡子老者,戴着破了好幾個洞的草帽,拿着一支老舊的竹笛把玩着。
老者遙遙望見晏寧兩人,立刻站起身來招手道:“這邊。”
待兩人走至跟前,又摸着胡子故作高深道:“我知你們是來幹什麽的,也知你們想進這間屋子看看。但是,我是這裏的守門人,若想進去,要先贏過我才是。”
墨淮利落喚出“白虹”,道:“來吧。”
老者立刻破了功,連連擺手道:“欸,欸,不興這樣的,一來就動手。”
“我說的贏我,指的是抛骰子。”
“欸?”
晏寧愣了愣,驚疑出聲。
墨淮也明顯一怔,一向冷淡的臉色出現了幾分茫然。
老者把竹笛一收,不知從哪掏出來兩枚骰子,掂了兩下,道:“來抛吧,我先來。”
骰子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兩圈,最後停在了“一個三,一個二”上。
老者面色一喜,道:“好,下面我說下規則,誰大誰就贏啊。”
晏寧兩人又是一怔,懷疑的目光看向老者。
老者被看得一頓,道:“怎,怎麽,還沒開始呢,就想耍賴嗎?”
晏寧搖了搖頭,心想,不是想耍賴,只是覺得有貓膩。
墨淮收起“白虹”,走上前撿起骰子,随意一扔“兩個二”。
老者面色一變,吞吐半晌,把骰子撿起來,塞到晏寧手上,道:“該你了,該你了。”
又小聲嘟囔着:“不該啊,他運氣這麽差嗎?”
晏寧猶豫一二,還是抛出了骰子。
骰子在地上翻滾許久,最後停在了“一個一,一個三”上。
老者面色有些發黑,頓了許久,吐出來一句:“三,三局兩勝啊,再來,再來。”
說罷,就要去把骰子撿起來。
剛想彎下腰,“白虹”便刷地一下插在老者面前,堪堪削掉老者兩根沒來得及飄回去的胡須。
墨淮面色發冷,道:“休要拿我們消遣。”
老者面色由黑轉紅,最後轉青,朝着墨淮大聲道:“我說抛骰子!贏了我便能進去!”
墨淮油鹽不進,冷聲道:“若是贏不了呢?”
老者也生了氣,青着張臉道:“那就不能進!”
墨淮面無表情,道:“我們輸了,但是又一定要進去。所以解決辦法是,打一架。”
老者又急又氣,連跺了好幾腳,道:“不,你們沒輸,我說的是三局兩勝!”
墨淮不為所動,轉眼便要拿起“白虹”。
晏寧秉承着少動手的原則,忙上去阻止,道:“星君先別動手,我們再抛幾次看看,最後輸了再動手也不遲。”
墨淮看了眼晏寧,良久,還是收起了“白虹”。
老者長舒了一口氣,對着晏寧連連誇贊,道:“這才是年輕人的樣子嘛,一點都不尊重老年人。”
又彎腰撿起地上的骰子,再次抛了出去,是“兩個四。”
老者久久未曾言語,看向晏寧兩人,艱難道:“到你們了。”
墨淮撿起骰子一抛“一個四,一個三”。
老者面色稍稍好看了點,小聲念到:“有希望,有希望。”
接下來是晏寧。
晏寧拿過骰子,正打算抛出。
地面卻開始猛烈震動,晏寧腳下出現一道越擴越大的裂縫。
晏寧沒有防備,腳下一個踉跄,就要掉下裂縫中去。
墨淮心中一悸,下意識伸手拉住晏寧,再一用力,将晏寧拉了上來。
裂縫越來越大,晏寧顧不上其他,對老者急道:“老伯,快些讓我們進去吧,這真的對我們很重要。”
老者也一臉急色,幾乎吼道:“你們來贏我啊!我也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