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露
暴露
村長吓了一大跳，忙站起身來扶住薩大夫，顫抖着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薩大夫已經站不起身來，完全借着村長的力氣直着身子。一句話斷成好幾段：“我，我去隔壁村看診，碰上一隊人馬，他，他們看人就砍，絲毫，絲毫不講道理的。”
“我，我廢了好大勁才逃出來，下一個，下一個地方就是我們村子了！”
村子裏的人立刻慌成一團，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晏寧面色凝重，走到薩大夫跟前蹲下，道：“薩大夫，可看清他們具體有多少人，是何裝束？”
薩大夫咳出好幾口血來，強撐着回答道：“大約，大約有三十多人，全是修士。裝束和，和那日在街上看見的，盟主府侍衛很像。”
晏寧沉下臉來，輕聲說了句：“知道了。”
村子裏的人亂得不成樣子，村長一邊扶着薩大夫，一邊大聲喊着不要慌。
但是根本沒人理會。
晏寧猶豫再三，還是一咬牙，将靈力注入聲音中，保證每個人都能聽到：“大家先冷靜。”
一句一頓，給人一種莫名的信服。
“每個人都想活命。”
“但這并不是不可能的。”
“老幼婦孺先走，年輕力壯的留下。”
“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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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寧話說完，一片寂靜。
片刻後，七娃兒率先表了态：“我同意，我要留下！”
不遠處村裏最能幹的鄭叔站起來，上前兩步，一把捂住七娃兒的嘴，把他撇到一邊，道：“你才幾歲，大人的事，小孩兒少插手。”
“我同意，女人小孩先走。”
“我也同意，小孩兒都同意，我若不敢同意，那還算不算男人！媳婦，你快走！”李叔也站了出來。
李嬸這次沒拆李叔的臺，掩着嘴，泣不成聲。
“我也同意！”
“加我一個！”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
婦女和年幼的孩子沿着村後的小路離開了。
年輕力壯的男子拿着鋤頭、鐮刀，甚至菜刀站在村口。
有些人怕得不行，腿都在打着哆嗦，但沒有一個人離開。
晏寧順手找了塊帕子，把半邊臉蒙上，站在最後方，沉着臉，一句話都不再說。
孟玄景在識海中皺起了眉，良久，還是提醒道：“晏小姐，這只是一個幻境。依照原本’我’的性格，怕是不會管這些事。”
晏寧平靜回答道：“我知道。”
孟玄景繼續道：“你的目的是那顆靈露丹，既然想得到它，就不能意氣用事……”
晏寧打斷孟玄景，搶先道：“這些人只是幻境生出的意象，并不是真實存在。為了一時之快，損失一顆靈露丹，并不劃算。”
孟玄景要說的話都被說完，一時語塞，只道：“道理你都知道，我也不再多說。”
晏寧手撫上袖中軟劍，道：“所以我并不打算出手，只不過是幫他們梳理一下思路。”
“再者。”晏寧頓了頓，繼續道，“以我如今靈力十不存二三的情況，要打過他們，得付出不少的代價，我不傻。”
孟玄景不再多言，只是右手食指和拇指不斷摩挲着，顯然心中也在掙紮。
很快地，那三十多位盟主府中人便來到了中宜村前。
皆是面色蒼白，雙眸猩紅，周身浮動着一股血腥之氣。
手中拿着的刀劍，血液都已凝固，呈現醜陋可怕的暗紅棕色。
村民中有膽子小的，看見這般景象，手抖得不行。
“哐當”一聲。
手中拿着的鐮刀掉在了地上。
對面立刻爆發出哄笑。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對領頭的首領道：“老大，您看他們，武器都拿不穩，還不夠我們一鍋端了。老大，您就別出手了，讓兄弟們打打牙祭。”
首領幅度不大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道：“速戰速決。”
“好嘞。”
鄭叔面露怒色，擺好迎敵的姿勢，大呵一聲，道：“少瞧不起人，要來便來！”
尖嘴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憑空抽出一把斧子，下一刻便不見了人影。
再一眨眼，男子出現在離鄭叔一步之遙的前方，斧頭砍上鄭叔的榔頭。
“咔嚓”一聲。
榔頭應聲而斷。
斧頭依舊保持着往下砍的勢頭，直擊鄭叔的面門。
鄭叔慌忙後退兩步，斧頭劈落在地上，沒入了一半的斧身。
下落的沖擊劃破了鄭叔的上衣，差一點沒将鄭叔對半劈開。
男子後身後的隊伍一陣哄笑。
“哈哈哈，就這水平。”
“我還以為是什麽能人呢，敢攔在我們面前。”
“就是啊，瘦子！別磨蹭了，快解決掉這個鄉巴佬，兄弟們還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男子回頭應了，“別在外頭老叫我外號！”
村民們上前扶住快要站不住的鄭叔，看着面前的男子，目露恐懼。
男子朝手裏吐了口唾沫，雙手摩挲了，又拔出地上的t斧頭，嚣張道：“我勸你們識相點，老老實實投降，我還留你們一個全屍，不然，哼哼，等着被大卸八塊吧。”
鄭叔推開身旁扶住他的村民，拿起李叔的鐮刀，道：“我呸！你們這些渣滓！”
“哈哈哈。”男子笑着回頭和同伴說，“他罵我們。”
“是啊，瘦子！還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男子拿起斧子在手中轉了兩圈，道：“這就來了。”
晏寧看着鄭叔和男子的打鬥，心裏盤算着。
男子在修士中并不算強，攻擊方式花裏胡哨，力量也不夠。
最多只能哄哄旁人罷了。
若真遇上什麽高手，甚至是懂些門道的修士，便會一敗塗地。
鄭叔會贏的，就算不行，一個一個耗，總能打敗的。
晏寧這樣說服自己。
這次男子沒有留情面，攻擊比上一次淩厲，斧頭上還燃起了紅色的火焰。
眼看着兩人的武器又要相撞，預料中的場景并未出現。
村民只覺身旁拂過一陣微風，再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已經飛出去老遠。
斧頭也被擊落，落在男子兩腿之間。
而站在鄭叔前的，正是晏寧。
晏寧立于兩人之間，手中拿着的，甚至是一根其貌不揚的樹枝。
只是一身粗布麻衣，卻莫名給人一種缥缈世外高人的感覺。
孟玄景在識海中松了一口氣，旋即想起來什麽，道：“你不要後悔就好。”
晏寧在心中回答道：“不會的。”
救下他們，損失的只會是一顆靈露丹。
但若不救他們，怎麽可能過得去心裏那道坎？
人行于世，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再者，這幾個月的相處下。
他們在晏寧心裏，早已經不是簡單的，幻境中的虛景了。
首領見男子被擊飛，來了興致般，身子微微前傾，露出玩味的笑，道：“不知閣下是何人？”
晏寧擡眸瞥了一眼首領，沒有回答，轉身對鄭叔輕聲道：“往後退，接下來交給我。”
鄭叔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小公子你……”
話說一半，被晏寧打斷：“相信我。”
村民也紛紛上前表示擔憂，更有人提出自己可以和晏寧一起應敵。
晏寧都搖頭拒絕了。
首領見晏寧對自己态度冷淡，卻對一群鄉野村夫态度和藹，心頭激起怒意。
面上卻笑容更甚，道：“閣下既然執意要護着這群蝼蟻，那也別怪我不手下留情。”
晏寧将手中樹枝扔下，軟劍從袖中彈出，握在手中。
“那便來吧。”
首領收起笑容，靈力凝聚出一把長槍，右腿在身側劃了個半圓，擺出進攻的姿勢。
左腿往後一借力，身形便極快地往前方掠來。
同時，手中的長槍快速在虛空中點刺，形成青色的虛影，和長槍的本體一起，朝晏寧刺來。
晏寧不急不緩，軟劍朝前方揮出，刺出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招。
但這一刺，極快極穩，連經過的風都被短暫的斬斷。
軟劍與長槍相撞，長槍的攻勢立刻潰不成軍。
力道順着長槍傳遞至首領的右手，長槍脫手而出，虎口發着顫。
首領面色一變，低呵一聲，靈力彙聚于雙手，手握成拳，直向晏寧揮來。
晏寧将軟劍移至左手，靈力覆蓋上右手，只薄薄一層，擡手接住首領雙拳的攻勢。
再右手向旁邊一轉，靈巧地化解了首領攻來的大半力量。
又左腿一邁，往旁邊側開半個身子，右手往下一壓，首領攻勢剩餘的力量，帶着他的身子往前方的泥地裏沖去。
晏寧趁機松開手，首領便在泥地裏摔了個底朝天。
首領狼狽地爬起，再也維持不住表面功夫，猙獰怒道：“一起上！給我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旁的盟主府人馬一聽，自己老大發了話，紛紛提起武器，七手八腳朝晏寧砍來。
晏寧依舊面色淡然，雨燕一般穿梭在兇神惡煞的衆人之間，時不時抓住破綻刺上一劍，便有一人丢了武器倒下。
首領好不容易擦幹淨臉上的泥，看見這副場景，氣不打一處來，呵斥道：“停下！”
衆人便乖乖停下，又被晏寧趁機踹出去了兩人。
首領快走幾步，到晏寧身前站住，靈力在周身彙聚，雙眼都蒙上了青色。
首領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兩個字：“結陣！”
衆人這才如大夢初醒般，收起武器，運轉起靈力，幫助首領結陣。
見此場景，識海中孟玄景出言提醒道：“這陣法不算高明，但照你現在的情況來看，若是讓他們結陣成功，怕是要下一番苦功夫才能破解。”
晏寧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那就讓他結不成這陣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