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困境
困境
笳洵自覺攬下應付蔣老爺的活計, 晏寧則趁機重新站在楊舟面前，想問楊舟幾個問題。
女子護住楊舟，不肯後退一步。
晏寧向女子抱歉地颔首, 道：“這位姑娘, 抱歉，我并無傷人之心，只是想問幾個問題。”
女子一動不動，并不理會晏寧。
楊舟一臉視死如歸, 把女子拉到身後, 對晏寧道：“若是我如實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放我們走？”
晏寧正要回答，闵雙搶先道：“若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我們便不插手此事。相信憑這位姑娘的本事，你們想逃出蔣府, 不是問題。”
楊舟尚未同意, 蔣老爺先冒了火：“三位！我請你們來是除妖魔，如今妖魔就在眼前，你們在幹什麽！”
“給我連他們一并拿下！”
“笳洵！”闵雙道。
笳洵立刻會意，左手拉住蔣老爺的手腕，往前一拉, 蔣老爺落入懷中。
竹扇握在右手，抵住蔣老爺脖頸。
蔣老爺立刻驚慌失措，急道：“別動，都別動。”
闵雙頭朝着楊舟方向揚了揚，對晏寧道：“去問吧。”
晏寧看向楊舟, 問道：“你與這位姑娘，是什麽關系？”
楊舟一咬牙, 聲音發着顫，神情卻堅定，道：“阿琴是我的心上人。”
Advertisement
蔣老爺又炸開了鍋，扯着嗓子道：“楊舟你混蛋！你居然敢腳踏兩條船，你是不是男人！”
但又礙着笳洵卡着自己的脖子，只敢動動嘴皮子，身子是一動不敢動。
阿姣一時沒人管，尖叫着沖了上來，往楊舟身上撲。
晏寧一把抓住阿姣的衣領，把她拉了回來。
阿姣立刻轉身，一口咬上晏寧道肩膀。
咬的極狠，瞬間就見了血。
晏寧吃痛，眉頭皺起，一手按上阿姣頭頸部的麻穴，讓她松了口。
闵雙拉過阿姣，對她施了個定身咒，這才消停下來。
晏寧只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又繼續問道：“這位阿琴姑娘，是何人？從何處來？”
楊舟猶豫一二，還是道：“西村人士，父母雙親皆不在了。”
晏寧知楊舟在說謊，正想着如何揭穿。
笳洵在一旁道：“西村一共不過百人，十八戶人家，我可從未聽說有位叫阿琴的姑娘。楊公子說謊可要想清楚再說。”
楊舟明顯慌了神，一時吞吞吐吐，沒說出一個字來。
阿琴上前一步，開了腔，聲音清絕：“我确實不是西村人士，我也不是人，我是楊公子家家傳的梨花木古筝。”
蔣老爺得了證據，指着阿琴道：“三位，這是妖物啊！妖物！還不快收了她！”
楊舟拉住阿琴的手，與她并肩而立。
三人并未搭理蔣老爺，只留他一人跺着腳唱獨角戲。
晏寧看着楊舟兩人，突然想起上一世。
自己也如阿琴一樣，身陷囹圄，性命也是握在別人手中。
但是阿琴她很幸運，有人願意同她一起面對一切。
想到這裏，晏寧心口突然一痛。
孟玄景的聲音恰時響起，道：“晏小姐，止住！”
然後晏寧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好像也不是？
不是這樣的。
無論自己身在何處，處于何種境地，孟玄景他，總是在的。
晏寧定了定心緒，道：“阿琴姑娘，你可有殺過人？”
阿琴搖了搖頭，道：“并未。”
晏寧繼續道：“也就是說，之前死去的新郎，并不是阿琴姑娘你所殺？”
阿琴點了點頭，道：“我只是想帶楊公子離開，并無殺人之意。”
“好。”晏寧道，“最後一個問題，楊舟在回春堂買的迷藥，用在了何處？”
楊舟從衣袖裏拿出一包藥材，道：“都在這裏了。”
都在這裏了？
晏寧疑惑道：“你沒用過？”
楊舟道：“本來想用的，迷暈他們至少保險些，但是我不是醫師，把握不好用量，怕出事，所以沒有用。”
晏寧點了點頭，轉身對闵雙道：“我們走吧。”
闵雙颔首表示同意。
笳洵松開蔣老爺，也要離開。
蔣老爺反手死死拉住笳洵的衣袖，道：“好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就是一夥的！”
“她說什麽就信什麽！她是妖物啊！”
“楊舟可是買了迷藥啊！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沒用！”
說罷，又對着侍衛道：“給我上，連他們一起拿下！”
闵雙眼中冷意閃過，手中靈力運轉，侍衛手中的刀劍齊柄而斷。
侍衛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笳洵甩開蔣老爺的手，冷聲道：“蔣老爺，你該想想，自己真的沒有錯嗎？”
蔣老爺氣紅了臉，指着笳洵呵斥道：“你個小子！胡亂污蔑人！你知道……！”
“蔣老爺，別急啊。”笳洵笑着卻不容置疑地打斷蔣老爺的話，道，“楊舟他究竟為何會同意入贅蔣家，你真的不知道嗎？”
蔣老爺嗫嚅片刻，看了看阿姣，又理直氣壯道：“我找媒人去給阿姣說親，然後他楊舟自己就同意了，我怎麽知道他為了什麽？”
“他不過是個廢物，考個舉人考到現在還沒考上，家裏母親病了也沒錢治，他能為了什麽？不過是錢財罷了！”
楊舟雙眼泛紅，顫抖着手指向蔣老爺，道：“蔣老爺，您當初不是這麽說的。我母親的墓地要被征用。您說只要我入贅蔣家，就讓他們寬限些時日，幫我将母親的墓搬遷。”
“是啊。”蔣老爺突然有了底氣，道，“你這不就是圖我蔣家的權力與錢財，你還有什麽話說！”
“可是，可是……”楊舟渾身都顫抖起來，道，“可是，他們并沒有寬限些日子，您也根本沒有幫我遷墓啊！”
蔣老爺依舊在狡辯，道：“我又不是官府中人，意見我是提過的，但是他們不采納，又有什麽辦法？”
“你！你簡直強詞奪理！”
楊舟恨不得沖上前将蔣老爺打一頓，笳洵竹扇一伸，擋住了他。
笳洵對蔣老爺道：“這件事鬧到官府，可不一定是你有理。”
蔣老爺有恃無恐，“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笳洵也不惱，依舊笑着，道：“想着用銀錢收買？蔣老爺可別忘了，士農工商，商可是最末端。”
蔣老爺面色一變，強撐着繼續道：“我是商人，你們除魔師，就見得是些上流的營生了嗎？”
笳洵臨時幻化出一封信，從袖中摸出，道：“我師父雖隐士已久，但不巧與隔壁縣令有些交情。打個招呼，管管此事還是做得到的。”
蔣老爺面上閃過驚慌，硬着頭皮道：“你定是詐我，你們怎麽可能與縣令有關系？”
笳洵笑着道：“蔣老爺不信？大可看看這封信，不過，信是縣令親啓，別的什麽人打開了，縣令怪罪下來，我就擔待不起了。”
說罷，笳洵将信遞給蔣老爺。
蔣老爺哪裏敢接，連連後退，道：“你們把在阿姣身上下的咒解開，我就讓你們離開。”
笳洵慢悠悠收起信，道：“多謝蔣老爺了。”
離開蔣府後，三人找了間客棧住下。
晏寧處理好肩膀上的傷口後。
三人圍在客房的桌子前，撐着頭，一言不發。
笳洵打破了沉默，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兩人齊齊搖頭，道：“線索到這裏就斷了。最近也無人娶親，看來是要等等了。”
晏寧又突然想到什麽，道：“仔細想想，還是有疑點的，不過線索太散亂，串聯不起來。”
“而且等人娶親，我們再去捉妖，太過被動。不如主動出擊。”
“要如何主動出擊？”闵雙問道。
晏寧道：“我們找人假扮新人，做一場假喜事。”
笳洵竹扇往手中一敲，道：“這倒是個主意，不過，找人假扮需要在鎮上招收人手，容易被識破。不若我們親自上陣？”
“新娘自然是晏小姐，新郎的話，晏小姐，你挑一個？”
晏寧一愣，垂下眸子，半晌沒有言語。
笳洵道：“我知你們人族對成婚很是慎重，不過捉住心魔要緊，晏小姐，還是挑一個吧。”
晏寧看向兩人，道：“我選笳公子。”
之後說了些什麽，晏寧有些心不在焉，只聽了個七七八八。
但好在是t讨論，該如何在鎮子上尋個宅院，好辦婚禮。
接着是怎麽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這些事，笳洵都很擅長。
很快，事情便大致商量好了。
送兩人離開後，晏寧一個人坐在桌子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孟玄景冒了出來，道：“你不願意？”
晏寧沉默許久，點了點頭。
孟玄景心跳突然一滞，幹澀着嗓子問道：“為什麽呢？”
晏寧又很久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兒，起身推開客房的窗戶，看窗外月色皎潔。
想到若是孟玄景，一身紅色喜服，策馬而來，任何姑娘都會為之心動吧。
晏寧只是道：“我只是覺得，新郎不該是他。”
孟玄景雙手握緊，緩緩道：“那該是誰呢？”
晏寧搖了搖頭，突然不相幹地道：“我只是，有一個人放不下。”
孟玄景覺得心中有什麽轟然崩塌，是上清星君吧。
你還是放不下他。
于是幹巴巴道：“都過去了，別想了。”
晏寧雙眼看向前方，重複道：“是啊，別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