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忍不住贊道,“沈珺這小姑娘真是越長越水靈了,再過兩年一準是個大美人。”
坐在老劉右邊的是英語老師周盈,她剛好批到沈珺的試卷,就搭了句話,“看臉蛋是蠻賞心悅目的,看成績就有點糟心。”
“所以說上天還是公平的。”陳玥說,“又要家財萬貫,又要長得像朵花,又要一等一的聰明,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太完美了天是要妒的。”
老劉搖了搖頭,“你們女人哦,就愛七想八想。”
陳玥笑笑,沒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沈珺同學,請問你看到陸時同學的一百分有何感想?
沈珺:哈,他行,他牛叉,他就是為了羞辱我來的。
路人:陸時同學,請問你看到沈珺同學的三十四分有何感想?
陸時:這個分數……額,人不可貌相。
☆、遇見
沈珺來到食堂,盛春已經給她打好了飯,坐在她們常坐的靠窗的位置。
“怎麽那麽久啊,老劉說你了?”盛春等得心焦,飯都吃了一大半。
沈珺咽下滿口嚼着嘴裏的飯菜,說,“你還不知道老劉,煩得要死,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盛春蹙眉,“吃飯呢,你惡心不惡心。”
沈珺“嘻嘻”笑了兩聲,笑容未收,就看到陸時端着餐盤坐到了她前排的餐桌上。大約是她的神情有些呆滞,盛春關心了她一句,“怎麽了,吃到魚骨頭了?”
“嗯……”沈珺本想跟盛春說一兩句陸時的事情,畢竟盛春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外人,但一想,自己好像又太多事了,便搖了搖頭說,“沒事啊,今天的菜真好吃。”
午休的時候,老劉帶着陸時來了教室,陸時十分簡潔地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紹,便捧着書走去了老劉給他安排的位置,南面靠牆最後一排,沈珺則在北面靠牆第三排,中間隔着一整個教室,六列同學的距離,完全可以熟視無睹了。
然而很快,她斜後方兩名女同學就開始不安分起來,女同學甲壓着聲音說,“你老往後看什麽?”
女同學乙回,“你不也看了。”
然後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女同學甲沒忍住重新開口,“我覺得這位新同學長得蠻帥的哦。”
“是的呀,可以讓他去參加校草競選。”
沈珺原本是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被她倆吵吵地睡意全無,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這才讓她們住了嘴。
這一眼除了掃到了女同學甲和已,同樣也掃過了角落裏的陸時,他正低頭做作業,存在感莫名其妙的強烈。
沈珺迅速地轉回頭,重新趴回桌上。
雖然沈珺沒有刻意向盛春透露陸家的事情,但心思敏感的盛春還是在見到陸時的第二天察覺到了點蛛絲馬跡,她挽着沈珺的手沖她耳語,“你不覺得這陸時和陸楊有點像嗎?他們還都姓陸。”
沈珺:……
聰明人就是不一樣,這都能聯想到。盛春繼續分析道,“那天你不是說在陸家見到個陌生人嗎?該不會就是陸時吧。”盛春看向沈珺。
沈珺無話可說,向她豎了豎大拇指,說,“福爾摩斯春。”
盛春點頭,又問,“那陸時是……”
沈珺知道即便自己不說,盛春也猜得差不多了,便給了她肯定的回答,“是陸楊的哥哥,不過這事兒別張揚,我想陸楊應該還不想讓別人知道。”
盛春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又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個星期,周六下午,吳女士扔了一條和上次的太陽帽一樣的粉紅系公主裙給她,通知道,“今天晚上你陸伯伯請我們吃飯,你也一起去。”
沈珺的好奇心蓋過了對裙子的不滿,“吃什麽飯?”
“你只管吃你的,”吳女士敷衍,“小孩子家家的,瞎打聽什麽。”
沈珺起身打開她的大衣櫃,看向她媽,“你要不告訴我的話,我就穿我最短的一條褲子去。”
從來跟沈珺的對峙,吳女士也沒有贏過,她很快就敗下陣來,道,“你陸伯伯要把他的新夫人介紹給大家認識認識。”
沈珺爸爸和陸楊爸爸在創業初期就認識了,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上下級關系以外,兩家的私交也不錯。
吳女士的回答和沈珺猜想的差不多,她沒說話,默默地關上了櫥門,又聽吳女士說,“反正跟你沒什麽關系,你只管多吃飯少說話就是了。”
就這樣,沈珺違心地穿得粉粉嫩嫩地跟着爸媽去了陸家。除了她們一家,飯桌上還有陸楊的奶奶,陸啓年,黎家貞,陸楊,陸時和陸楊姑姑一家。
沈珺坐在陸楊的旁邊,陸時坐在她的對面,做了一個星期的同學,但依舊是見面不相識的狀态。
出門之前吳女士又叮囑了一遍沈珺不該講的話別講,但事實上她真沒什麽話好講的,這裏除了陸楊,她跟其他人都不太熟,特別是陸家的老太太,老是一副不待見她的樣子,生怕她把陸楊給帶壞了。
總體而言,這頓飯吃得是比較沉悶的,全靠吳女士講些有的沒的調動氛圍,比如對老太太噓寒問暖一番。再比如跟姑姑讨論一下什麽牌子的當季新品啊,再誇誇黎家貞戴的精致耳環啊。而黎家貞作為女主人,也表現得十分大方得體,很配合地接下吳女士的各種話茬。就這樣話題一個接一個,總不至于太尴尬就是了。
中途,黎家貞還把話題轉移到了沈珺的身上,她很親切地稱呼她為小珺,“我聽你媽媽說你也在七班是吧。”
想不到吳女士和黎家貞的交流已經到了她所在班級這樣深層次的問題,她不太熱絡地點了點頭。
黎家貞很高興的樣子,“那就是我們陸時的同學了,真巧。”
是夠巧的。
黎家貞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陸時他以前的學校教學水平沒有這邊好,教學進度也比這裏落後一點,中間落了一截沒有學到,以後你們多交流交流,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你給他指點指點。”
沈珺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咳了兩聲,先瞄了一眼吳女士,可見吳女士并沒有把她的成績情況跟黎家貞交流過。
她心裏那句“你可拉倒吧”還沒出口,吳女士就及時在桌底下踢了她一腳,又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厚着臉皮應了黎家貞一句,“好的。”
這句“好的”一出口,對面一直低着頭的陸時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她正好也看着那個方向,就這樣,兩人對視了一秒鐘,雖然只有一秒,雖然這一秒鐘內,陸時的眼光中不帶任何情感,但也足以讓沈郡想起老劉辦公桌上并排放的那兩張試卷,一百分和三十四分。
這是要多大臉,讓三十四分去指點一百分,果然後媽和後哥哥都是不懷好意的,連她這個路人都不放過。
沈珺爸爸沈平川不好意思地笑笑,“沈珺這丫頭,別的地方小聰明挺多的,就是在學習上,一點心思都不肯花。”
陸楊姑姑接話,“謙虛了,平川。”
其實沈珺幾斤幾兩這飯桌上誰不知道,不過大人們總愛講這些場面話,客套話,一點也不坦蕩。
這樣貌似平和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太久。黎家貞起身用公筷給老太太夾了菜,老太太臉上沒什麽笑容。沈珺記得以前老太太和陸楊媽媽的關系是十分和諧的,顯然黎家貞沒有那麽得她的心意。接着她又給陸楊夾了塊魚,笑容很溫柔,“陸楊啊,你爸爸說你愛吃紅燒魚,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陸爸爸也在一旁附和,“這是你阿姨特意為你做的,你阿姨的手藝那是沒話說的。”
黎家貞笑看了陸啓年一眼,“哪有你說的那麽好。”
陸楊并沒有吃黎家貞放進他碗裏的那塊魚,不僅沒吃,還“啪”一聲将筷子拍在了桌上,他說:“我吃飽了。”
說完便站了起來,椅子和地板摩擦發出刺啦一聲響。
陸楊轉身要走,陸啓年怒喝了一聲,“陸楊,你給我坐下。”
黎家貞在旁邊握了握他的手,讓他不要發脾氣。老太太則護犢子似地幫着陸楊說話,“你跟我們楊楊發什麽脾氣。”
但是陸楊壓根不理會背後的硝煙,邁着大步停都沒停,朝着樓梯的方向去了。
陸啓年的臉色很難看。
陸時還在吃飯,像個局外人,沒有受到任何幹擾的樣子。
這時候,沈珺也蹭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她,除了還在吃菜的陸時。吳女士又跟她使了個眼色,不用說也知道是讓她不要亂來。
其實沈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站起來,站起來又要做什麽,也許只是覺得陸楊離開的背影有些孤獨,他和這個新的家庭格格不入。
“我……”沈珺略一思索,才說,“我也吃飽了,去找陸楊做作業。”
吳女士最先反應過來,借勢打圓場說,“去吧去吧,我們聊我們的,讓他們小孩子自己玩去。”
“對對對,”黎家貞附和,“我們的話題他們肯定覺得無聊,小孩子哪裏坐得住。”說完又讓趙阿姨切了水果給他們送去。
沈珺熟門熟路地摸到陸楊的書房門口,她習慣性地去握門把手,但剛碰到,又松開了,今天陸楊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摸老虎屁股了。她很規矩地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她又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回應,終于耗光了耐心,還是推門進去。
陸楊穿一件白色大體恤,坐在電視機前的地毯上,正打着游戲。聽見動靜,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視線又重新回到屏幕上。
“敲了那麽久門,你也不知道應一聲。”沈珺輕輕地關上門。
“我沒應你還不是進來了。”陸楊随口回了一句。
沈珺在他旁邊坐下,死乞白賴地逼着他跟她打了幾局游戲,但她的水平在陸楊那兒實在不堪入目,最後被陸楊嫌棄得不行。陸楊甩甩手說,“邊兒待着去,讓我一個人玩會兒。”
沈珺不滿地“哼”了一聲,但為了體諒陸楊的心情,還是很聽話地起身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她盯着游戲頻幕看了一會兒就累了,迷迷糊糊地打了幾個瞌睡,耳邊是游戲中一片厮殺聲。
陸楊打完一局回過頭來,沈珺已經歪着脖子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雙腿蜷着,只占了一小塊地方。
陸楊抱着她把她放平,給她墊了個枕頭,又蓋了條毯子。她睡得很安穩,長長的睫毛覆在眼下,沒心沒事的傻貨最開心,他有點羨慕。
沈珺是被她媽給叫醒的,吳女士嗓門洪亮,在樓下喊了兩嗓子,她就從夢中驚醒了。噌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又扯着嗓子應了一聲。
書房裏原來亮着的大燈關了,開了牆頭的小燈,燈光比原先暗了不少。陸楊還在打游戲,還是原來的坐姿,真有耐性。
沈珺掀開身上的毯子,對着陸楊抱怨了一聲,“就知道玩游戲,也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睡得像死豬。”
“你才是豬。”沈珺穿着拖鞋噠噠噠地往外走,路過電視機的時候,特地停了一停,隔斷了他與游戲界面的視線。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原先所向披靡的游戲人物就炸得噼啪作響。陸楊就炸毛了,吼道,“沈珺,抽什麽瘋。”
“我是在幫你吶,”沈珺笑容狡黠,“玩物喪志,曉得不,少年。”
這下陸楊不氣反笑了,“就你還懂玩物喪志呢。”調侃的語氣,仿佛在說要論玩物喪志誰能跟你比。
沈珺嗤了一聲,“懶得理你。”又蹦跶蹦跶地往外了,裏面傳來陸楊的不懷好意的關切,“悠着點兒,小心別摔了。”
摔倒是沒摔着,就是在樓梯上碰見了後哥哥,兩個人差點撞了個滿懷,沈珺為了讓他,往右走了兩步,結果他也十分同步地往右走了兩步,沈珺又往左走了兩步,他也同樣往左走了兩步,默契度爆棚了。
兩人擡起頭來無聲地對視了兩秒,和初見時一樣,他的眼睛裏沒有情緒,像一汪清泉。
“珺珺啊,怎麽還不下來,磨蹭什麽呢?”樓下突兀響起吳女士的聲音。
陸時側身往旁邊讓了一下,沈珺徑自往下了,陸時則往上。
兩個背影,一上一下。
那個時候的他們,都以為對方只是自己生命中毫不起眼的過客,因為陸家這層關系,比陌生人多了那麽一點微薄的緣分,但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沈珺同學,黎阿姨讓你在學習上幫襯陸時的時候,你作何感想。
沈珺:我沒有意見啊,他敢聽我就敢教喽。
路人:陸時同學,你媽讓你在學習上請教沈珺的時候,你作何感想。
陸時:我也想知道三十四分是怎麽考出來的。
☆、悸動
陸時的新家離學校近,小區門口幾十米的地方有公交車站,三站路就能到學校,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
他每天六點半出門,比陸楊晚十分鐘,七點不到就能到教室裏。那日,他照常背着書包出門,在第三個岔道口的時候看到一個眼熟的背影,和他穿一樣的校服,不過因為瘦,校服松松垮垮地挂着,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紮了個短馬尾,也許是清晨太陽光的緣故,發絲仿佛染着金色。
在她旁邊,還有一個提着帆布袋的中年女人。漸漸走進,依稀能聽到她們說話的聲音。
李嫂第三次把裝在保險袋裏的面包遞給沈珺,“還是把這個吃了吧,或者拿到學校去,待會餓了再吃。光一杯牛奶一個雞蛋怎麽能頂一上午哦。”
“可是肚子已經塞滿了,”沈珺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都已經到這裏了,再吃就出來了。”說着很應景地打了個嗝。
“那是因為你胃太小了,撐撐才能大起來。”李阿姨看着她搖搖頭,“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風一吹就能倒,像我們家阿美,”阿美是李阿姨很喜歡的兒媳婦,每次說起她的時候都很自豪,“她每頓能吃兩大碗飯,能挑能提,身體健康,少有生病的時候,面相好,頭發又黑又亮。你再看看你,吃頓飯跟小雞啄米,這幾根頭發絲總泛黃,渾身也沒幾兩肉,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
沈珺一點不在意,很耐性地解釋,“李阿姨,現在都是以瘦為美的。就我這樣的,在學校是很受歡迎的,我是我們班最最最好看的。”
李嫂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沈珺又道,“我都收到過一刀情書了,有這麽多的。”她用手比劃了一下,“不信你今晚可以打電話問一下你們阿林,是喜歡胖的還是喜歡瘦的。”
“啊喲,”李嫂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小姑娘不知羞,我家阿林就知道讀書,才不喜歡什麽胖的瘦的。”
“這麽大了還不知道喜歡,小心将來找不到媳婦喽。”沈珺繼續開李嫂的玩笑。
李嫂呸呸呸了三聲,“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沈珺在一旁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有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後面經過她們,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前面,不是陸時還有誰。連腳步聲都沒有,吓死個人哦。
沈珺和李嫂在小區門口分別,朝和學校反方向的菜市場走去。
沈珺在公交車站牌下看到了剛才擦身而過的陸時,他站在那兒,耳朵裏塞着耳機,不曉得在聽什麽。
沈珺在木椅上坐下,兩個人隔了兩三米的距離,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沒人說話。
公車很快就到了,陸時先沈珺一步上車,車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座位,陸時止步在座位旁,并沒有坐下。沈珺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不打算坐了,她走近那空位子,正要坐下,不料就遲了這幾秒鐘,後面上來的一位同學就擠開她一屁股坐了上去,身手相當敏捷。
她又默默地把剛剛從肩上脫落的書包背了上去,就這樣和陸時面對面站着。公車開始行駛,她本想着再往前挪兩步,沒來得及轉身,一直開得很是穩當的車居然一個急剎,沈珺下盤不穩,往前一沖,一聲悶響,額頭撞上了一處硬物,她本能地哼了一聲,擡起頭才發現那處硬物是陸時同學無故遭殃的下巴,被撞到的地方還泛着紅。此刻他正蹙着眉,擡起了手似乎想要觸碰下巴,卻在收到沈珺的注視之後,又把手放了下去。
“你……”沈珺本來想說,“你有沒有事。”但剛出了點聲,陸時就偏過了頭,錯開了她的視線,有種不太想搭理她的感覺。沈珺在心裏暗暗“嗤”了一聲,不再言語,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步,用後腦勺高傲地對着他。
雖然陸時才來學校沒多少時間,但已經是老劉的心頭好了。在他來之前,整個高二七班成績最好的班長徐成烨也才勉強偶爾能進一下全校前十。而這一次月考,初來乍到的陸時就出現在學校公告欄前一百的榜單上,位列第三。老劉特地用了班會課的時間來大加贊許了他一番,并且讓他介紹一下,是怎麽樣在這短短幾周的時間內,讓自己的成績有如此巨大的進步。
陸時在老劉以及全班同學的矚目下站了起來,起來後,沉默了幾秒鐘,大家屏息以待,都覺得他應該是在歸納總結和提煉他要說的話,特別是徐成烨等十分看重學習的學生,脖子都撐直了。
然後萬衆矚目的陸時開口了,“我并沒有在短短幾周之內取得很大的進步,我在以前的學校成績也和現在差不多,我從上學開始就一直是這樣。”表情未變,聲線平穩,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那麽自然。
咳咳,沈珺剛好在喝水,差點被水嗆到,看着老劉尴尬吃癟的表情,憋笑憋得肚子疼。
盛春在旁邊向她指了指老劉,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調點兒,小心老劉找你麻煩。”
後面的女生甲激動地說,“不僅有點帥,還有點酷的。”
女生乙應道,“就是有點冷,都沒有笑過,會不會是面癱啊。”
旁邊的男生丙不服氣地說,“看他臉大的,真能裝逼。”
男生丁附和道,“偏偏女生們就吃這一套。”
女生甲反駁,“呵呵呵,有本事你也裝一個呀,你連裝的機會都沒有。”
老劉收拾好因陸時的不配合而産生的尴尬情緒,總結發言道,“陸時同學能十年如一日的保持這樣優秀的成績,說明他有十分良好的學習習慣,大家可以在課間向他讨教讨教。”
為了掀過剛才和好學生配合失敗的篇章,老劉重重咳了一聲,拿起課桌上的書,翻開說,“好,我們現在來講今天的作業題。”
還沒開講,就被人給打斷了,徐成烨顫巍巍站起來,推着眼鏡說,“劉老師,您拿的是語文書。”
“噗。”沈珺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其實下面也有好幾個在笑的同學,只不過沈珺是第一個出聲的,正所謂槍打出頭鳥,首當其沖,老劉正在氣頭上,喊了沈珺的名字,質問道,“笑什麽?”
沈珺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這會兒她已經收了笑,一副純良看着老劉,又向後看了眼陸時,一本正經地回道:“那個,班裏不是平白無故多了個學霸嗎?又能讨教經驗,又能為我們班争光,我感到十分地自豪和榮幸,所以就發自肺腑的笑了。”
這下大家都忍不住了,一個個低頭悶笑起來,老劉本來還有點生氣,被她這麽一胡扯,為什麽生氣都忘了,甩甩手讓她坐下。他覺得沈珺還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最可愛,這一天天給鬧的。
雖然陸時同學的回答造成了這節班隊課上一系列不太盡如人意的後果,但是老劉依舊待他如春風般溫暖,畢竟是種子選手,門面擔當,狀元候選人。
比如,數學課上,遇到一題讓全班同學啞口無言,面面相觑的題目時,老劉就會使出他的殺手锏,陸時同學。陸時同學為人并不高調,平時從來不舉手,但是老劉不管他舉手了還是沒舉手,不管他會還是不會,都會讓他起來回答問題,最關鍵的是,箭無虛發,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正确的,這讓老劉信心大增,更加肆無忌憚地讓他答題。
以前會說陸時“裝逼”的男生們現在不說他“裝逼”了,換了個詞,說他“牛逼”,往往還會帶個感嘆詞“哦”,“牛逼哦”,一種“看不慣他又弄不死他”的語氣。
一日下午,窗外的陽光很好,沈珺聽着課像聽天書一般,眼皮子漸漸沉得擡不起來,盡管盛春一直在她旁邊耳提面命讓她清醒一點,但最終她還是倒在了課桌上,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她并沒有睡得很熟,半睡半醒之間能聽到老劉講題的聲音,但具體講些什麽內容,又分辨不清,只依稀聽見他叫了“陸時”的名字。可是“陸時”是誰,在夢裏她似乎不太記得了。
是一陣窗外來的風把她吹醒的,暖呼呼的,撲在臉上,鬓間的汗水漸漸幹了。她睜開眼睛,前方的窗簾被風吹得微微翻卷,瑩白光線裏,能看到灰塵的顆粒,仿佛電影裏老式放映機的景象,時光在這一刻停留。
黑板前,是少年颀長的背影,他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站得筆直,細長手指捏着白色粉筆,流暢地寫出一長串工整的字,整個身影都仿佛被籠在光中。
窗簾拍打着窗戶,扇葉平穩地轉動,沈珺覺得腦子還在睡夢中沒有清醒,心卻迫不及待地跳了兩下,像要破開胸腔一般。
盛春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關心了一句,“睡醒了?”
沈珺卻捂着胸口自言自語了一句,“完了。”
“怎麽了?”
“心跳了。”沈珺并沒有在回答盛春,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
盛春好笑,“心不跳就死了,天天就知道睡,睡迷糊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沈郡同學,“你是全班最最最好看地女生”這樣地言論被陸時同學聽去了,你會不好意思嗎?
沈郡:哈!難道我不是嗎?
路人:陸時同學,當你聽到“我是全班最最最好看的女生”這樣地言論時,你有什麽看法。
陸時:啊?全班我只認識她一個女生。
☆、悸動
講臺上,陸時已經完成了老劉要求他解的題,轉身朝座位走去。少年穿着和旁人一模一樣的校服,普通卻又特別。
沈珺的眼神随着少年的身影往後,一直到他在座位上坐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心跳不安分的狀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第一次是在陸家,就是她在廚房撞了陸時那天,在陸楊的書房裏,其他人打游戲的打游戲,做作業的做作業,她覺得悶,就踱步到窗邊站了一會兒。
二樓的南窗下是一個玻璃頂的小花園,裏面用一個個花盆養着各種類型的花,有的正值花期,有的已經謝了,穿白體恤的少年趿拉着一雙拖鞋,單手提一個花灑,給這盆灑一點,給那盆灑一點,安然閑适的樣子讓她有些移不開眼。
他像是有感應一般,突然轉身朝着她這邊看過來,與她目光對了個正着,那一刻她的小心髒也這麽不由自主“怦怦”跳了兩下。像是被太陽灼了眼,她急忙轉回身來,切斷了和他的對視。
但平靜下來後,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不就是個皮相好看一些的男生,有什麽好緊張的。于是她又重新看向了窗外,然而人已經不在院子裏了。
再一次,是從陸楊的書房下來,和他在樓梯上撞個正着,他們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講過,但與他視線相交的時候,她的心裏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慌張,像緊張,像不安,又好像都不是,她很難具體描繪,因為有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甚至來不及捕捉和細細回味。
現在的她更願意把這種感覺歸結于她見的世面太少,一時不慎被美色亂了心,待她看習慣了陸時這張死人臉,估計就能從這種莫名其妙的不适感中脫離出來。
況且她現在還小,見過的人不過就身邊幾個同學,她相信以後,以後的以後,随着年歲的增長,閱歷的豐富,她還會遇見很多人,會有比陸時好看的,也會有比陸時優秀的,陸時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盛春見她還在發呆,便道,“到底怎麽了?”
“沒事。”沈珺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之後又軟綿綿地趴回了桌上。
盛春道,“你不會又困了吧。”
沈珺眨眨眼睛,“你不懂。”
對盛春這樣用“身前何必久睡,死後自能長眠”作為座右銘的勵志少女來說,确實很難理解沈珺這般在夢裏的時間比在現實中生存時間長的大懶蟲。
這次月考之後,老劉為了改善一部分學生偏科嚴重的現象,決定在班裏重新排座位,比如讓數學比較優秀而英語比較薄弱的同學和英語比較優秀而數學比較薄弱的同學做同桌,更好地實現科目間的優勢互補。
他拟了一張重新排定之後的座位表貼在教室後牆的公告欄,讓同學們在下課之後自己搬座位。
在中學期間,坐在教室的哪個角落,和誰成為同桌,前後桌這件事情的自主選擇權是是幾乎為零的,大多是老師根據情況直接指定,所以很少有同學會提出意見。
沈珺已經做好了和盛春分開的準備,但當她在座位表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陸時的名字挨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又産生了某種難以言狀的莫名情緒。
盛春看着座位表,拍拍沈珺的肩,道,“恭喜啊,你要跟學霸做同桌了。”
沈珺龇牙對她笑了笑,“謝謝哦。”
中午,老劉吃好飯在辦公室裏剔牙,突然有人用明亮的嗓音中氣十足地在門口喊了聲“報告”,吓得他差點把牙簽剔進牙龈裏。
他朝門口一看,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小祖宗沈珺,他扔了牙簽,坐直身體道,“進來。”
沈珺進門以後,站在老劉的辦公桌前,喚了一聲劉老師。
“嗯。”老劉應了一聲,洗耳恭聽。
只是沈珺還來不及開口,門口又有人喊了一聲“報告”,很耳熟的聲音。沈珺回頭,不是陸時又是誰。
不過陸時并不是來找老劉的,他是來找英語老師周盈的。由于英語作業本在做完之後被傳閱了一圈兒,導致最終不知道塞到哪個犄角旮旯裏,早上找了半天都沒找着,交作業的時候就沒有及時交上來。中午的時候,終于被前桌的男同學找出來了,說是不小心給夾在了他的書裏。
沈珺的視線一路随着陸時的身影移動,剛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老劉等得不耐煩,假意咳嗽了一聲,催促道,“沈珺,你找我到底什麽事情?”
沈珺本來想說換座的事,可當着當事人的面,她又有些開不了口,本想等陸時出去了之後再說,沒想到陸時在周盈那兒交了作業本後,被周盈留了下來。周盈說,“你等一下,等我批完你直接拿回去。”
批就批吧,周盈一下子忘把紅筆擱哪兒了,一找就半天。
沈珺都替她着急。
老劉見沈郡還不開口,眼睛還時不時往旁邊瞟,簡直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他急了,又加大力道喚了聲她的名字。
“哎。”沈珺應道,“我能醞釀一下再說嗎?”
老劉沒工夫陪她耗時間,便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那你回去醞釀完了再來。”
沈珺知道老劉沒耐心了,她又朝陸時的方向瞟了一眼,心想聽到就聽到呗,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她做了個深呼吸說,“劉老師,我醞釀完了。”
老劉也沒期待她能說出什麽有建設性的話來,只要她不出什麽幺蛾子就行。他又坐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她有屁快放。
沈珺挺值了背,大聲說道,“我對您新排的座位表有點不同的意見,我不想和陸時同學做同桌。”
辦公室一下安靜了一兩秒鐘,靜得仿佛空氣都凝結了。
終于找到了紅筆的周盈,剛拿住紅筆,一不留神又從指尖滑落,她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沈珺,又端詳了一眼陸時,豎起耳朵聽沈珺之後的話。
而陸時,也因為被點名看向了沈珺,只見她目不斜視地看着老劉。
老劉一副納悶的表情,蹙眉問道,“怎麽滴呢?”
“因為……”沈珺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跟陸時同學做同桌,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嗯?”老劉不解,眉頭蹙得更緊了。
沈珺更深層次地解釋:“您不是說讓我們同桌之間取長補短,優勢互補嗎?盛春和徐成烨坐一起,是因為盛春語文和英語好,劉成烨數學和物理好。我研究了一下,發現陸時同學哪門課都好,而我哪門都不如他,也就是說他全優,我全劣呗,光他補我,我也補不了他呀。那我不是無緣無故占了他便宜嗎?”
老劉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她,學習成績從來不忍直視,歪理邪說一套一套,總有她的說辭。
被占便宜的陸同學不太自然地退了一小步,提醒了一下還在看熱鬧的周盈,“周老師,作業批好了嗎?”
“哦,快了。”周盈這才開始動筆。
那邊老劉剛想好說辭,開口道,“這個座位表是我根據你們每個同學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