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演唱會如期而至,沈珺早早地來到體育館門口,還在附近買好了四杯飲料,忐忑且期待地等着其餘三人的到來。不過她等來的卻是盛春的電話,盛春很殘忍地告訴她今晚不能赴約了。沈珺急了,沖手機喊了一聲,“不行,你必須來,你不來我會死的。”
盛春卻說,今晚她爸媽都不在家,她必須在家裏照看她那嗷嗷待哺的弟弟,否則她媽會打斷她的狗腿。
沈珺也想打斷她的狗腿,本想着人多熱鬧,氣氛會好點兒,誰知盛春這個不靠譜的臨時打了退堂鼓,害她要一人面對這對別扭兄弟。
正在她考慮着要不要跑路的時候,陸楊到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道,“盛春還沒來?”
沈珺心不在焉,“哦,她臨時有事兒,說不來了。”
陸楊似乎也沒放在心上,看了眼手表,又見很多人正往體育館裏湧,便道:“那我們進去吧。”
沈珺點頭,腳步卻沒動,站在原地東張西望了一番。陸楊注意到她手上的四杯飲料,心下了然,道,“還有誰?”
“還有……”沈珺含糊不清地說了個名字。
“誰?”陸楊沒聽仔細。
沈珺深吸一口氣,豁出去般坦白道,“陸時現在是我同桌,我把他也叫來了。”
一下子連空氣都安靜下來,周圍的熱鬧像是被隔絕在塵世之外,就在沈珺說完那句話之後,陸時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事情并沒有往沈珺之前的美好設想發展,陸楊看着不遠處的陸時,很平靜地“哦”了一聲,對沈珺說,“那你們看吧,我回家了。”
“哎,陸楊。”沈珺伸手想挽留他,可他卻已經轉了身。
另一邊陸時也已經走到了她旁邊,他看了眼陸楊的背影,基本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十分淡定且冷靜地說,“去找他吧,剛好我有事,先走了。”
說實話,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沈珺的意料,她想這兩人在一起,最多氣氛尴尬一點,沒想到這麽有氣性,一個個的說走就走,她沖着陸時背影喊了一聲,“你給我站住。”
陸時倒是站住了,但剛站了兩秒鐘,又潇灑地走了。
陸時和陸楊是往兩個方向走的,沈珺朝這邊看看,又朝那邊看看,一開始還拿不定主意要往哪邊走,後來他們的身影就被人群淹沒了,往哪邊走也沒用了。
她在體育館附近走了很久,再沒見到陸楊,也沒見到陸時,她好像把一件事情搞砸了,突然想起她媽說不要管陸家的事,還真是。可是,陸家有陸時和陸楊,可以不管嗎?真能不管嗎?
她想沒有他們,她一個人也是可以好好聽一場演唱會的,于是又重新往回走。起風了,因為快要入冬,晚上寒氣越來越重,這會兒天氣又不好,陰沉沉像是随時要落下雨來。路上卻很熱鬧,車來車往,歡聲笑語,大多是攜朋引伴趕着去聽演唱會的。
沈珺走着走着,嘆了口氣,突然沒了興致,她從包裏拿出四張票,攔下了迎面來的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他們走的是體育館的反方向,估計并不是來聽演唱會的。
“我這有四張票,你們要嗎?”沈珺直接将票遞了出去。
那幾人面面相觑,誰也沒接,其中一男生開口問道,“這票多少錢。”
“不要錢,送你們了。”
男生莫名其妙地接了票。沈珺又把手裏的飲料一起給了他們,目送着四人有說有笑地走了,她想,這樣票就不算浪費了吧。
下雨了,雨勢很急,沈珺沒有在第一時間打到車,她跑到了附近的公交車站牌下避雨,盡可能地站在站牌底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風吹來的雨絲給打濕了。聽演唱會能聽成這樣的,估計也只她一人了,真夠衰的。
那十幾二十分鐘時間裏,在她的眼前開過了很多出租車,但大多都是有客的,好不容易有輛空車也被別人打走了。正當冷得不行,想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她接到了陸楊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陸楊簡潔的問話,“你現在在哪兒?”
沈珺看了眼公交站牌上幾個大字,沖電話裏報了個地址。
“站那兒等着,我過來。”陸楊說完就挂斷了。
沈珺又在那等了五分鐘左右,陸楊便帶着一輛出租車出現在她面前。沈珺跟着陸楊上車,才想起問他,“你怎麽又回來了?”
陸楊卻并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反而遞給她一大包紙巾,說,“擦擦。”
沈珺用紙巾擦了把臉,又擦頭發,衣服也濕了,不過她沒打算挽救。只聽陸楊又對司機說,“師傅,空調再打高一點。”
暖氣一上來,舒适了不少,沈珺長呼一口氣。陸楊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傻,下雨不會躲啊。”
沈珺馬上辯駁,“我躲了,雨太大了,沒躲開。”
陸楊似乎沒那麽生氣了,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還關心地問了一句,“冷嗎?”
衣服都濕了,能不冷嗎?不過沈郡還是違心地搖搖頭。
兩個人各自沉默了一陣,車窗外,雨聲越來越熱鬧。沈珺覺得她可能遇到了從小到大最棘手的問題,她斟酌着開口,“陸楊啊,其實我和陸時同桌了一段時間,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她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陸楊的神情,并無變化,便接着說,“我今天沒提前跟你講是我不對,但我也是想……”
“沈珺。”
話沒說完,被陸楊打斷了。他臉上的神色突然讓人覺得很陌生,很不客氣地說,“你以為你是誰,什麽事都要管,狗拿耗子。”
雖然陸楊平時說話也不怎麽溫柔,還老愛跟她擡杠,但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出這麽攻擊性的話還是第一次。沈珺确實被吓了一跳,繼而是覺得委屈,雖然她可能用錯了方法,但出發點是好的,忙前忙後,去了男廁所不說,還被淋了一場雨,結果就得了他這個“狗拿耗子”的評價。她氣呼呼,鄭重其事地“哼”了一聲,将頭撇向另一邊,再沒有理會陸楊。
車裏越來越暖和,安靜地只能聽到暖氣的聲音,沈珺很困,還是強撐着到了家裏,把外套還給陸楊便下車了,都在氣頭上,兩人連道別的話都省了。
沈珺開門進去,李阿姨還在客廳拖地,見她回來不解道,“不是聽演唱會去了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啦。”
沈珺沒精打彩地回了一句,“被放鴿子了。”
李阿姨一臉心痛,“你們這些作孽的小娃娃,我聽說這票好幾百一張呢,就這麽打水漂啦。”心痛完才發現剛拖好的地又濕了,又驚慌道,“身上怎麽濕啦。”
沈珺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讓我媽聽見,外邊下雨了,淋濕了點兒,不要緊。”
李阿姨會意,壓低了聲音,“那趕緊去樓上洗澡,把這濕衣服換了,小心又感冒了。”
沈珺點點頭,趿拉着拖鞋上樓了。身上的濕衣服确實讓她很難受,她一回房間就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還是覺得冷,她裹着被子看着床頭櫃上的電話,看了很久,她和陸楊都回來了,那陸時回家了嗎?他會不會還在路上,會不會還沒打到車,會不會也沒地方躲雨。雖然這樣的情況可能性太小,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終于拿起那快被她的眼睛盯出洞來的電話。
陸時沒有手機,她便往陸家打了電話。陸家那麽多人,陸時接到電話的幾率是微乎其微的,但沈郡還是滿懷期待地抓着聽筒,結果只聽到了趙阿姨的聲音。
電話裏趙阿姨還在問她找誰,她正要問陸時回來了沒有,卻聽趙阿姨喊了一聲,“陸時,牛奶熱好了,記得拿上去。”
這樣說來,陸時已經回家了,回家了就好。沈郡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挂上了電話。
以往每天清晨,陸時幾乎都會在等公交的地方遇見沈郡,然後不刻意地和她一起去上學,但是不歡而散的第二天早晨,他沒有看到沈珺。
到了學校裏,他的座位旁邊是空的,早自修沈珺沒來,課間活動沈珺沒來,第一節上課鈴響了,她還是沒來。
徐成烨轉身來問他,“陸時,你同桌人呢?”
陸時搖搖頭。
“連你都不知道。”徐成烨自言自語了一句,又轉了回去,和盛春讨論起來,只聽盛春說,“待會問問老劉吧,他一準是知道的。”
陸時看着作業本想下筆,卻不知道思路斷在了哪裏。
下午自修課前,有人在他旁邊坐下,他原先莫名其妙的煩躁一下就沒了,擡頭一看卻發現是蕫菁菁,說實話有點失望,但也只是放在心裏,還是耐着性子回答了蕫菁菁的提問。
蕫菁菁低頭做題的時候,他看了眼窗外,西邊的雲霞都被染紅了,這一天就要過去了。
平時沈珺都像只鳥兒,在旁邊叽叽喳喳的,他也沒有仔細聽她在講什麽?但聽着聽着也就習慣了,她不在反而顯得冷清,這一天就過得無比漫長。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沈珺同學,對于放你鴿子這件事,你有什麽要對陸時講的嗎?
沈珺: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路人:陸時同學,你想知道沈珺同學去哪兒了嗎?
陸時:不想……如果你非要說的話,不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