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一到店裏，郭晚晚就碰見了來發工資的老板。
“沈姐，早啊。”她說。
“早啊，工資已經打到你們卡裏了，都查收一下。”沈姐笑眯眯道，“晚晚啊，你可是咱們店裏的大功臣，這個月除了工資之外我一定要多給你一筆獎金。”
說着，她便拿出手機來給郭晚晚多轉了六千塊錢。
Amy見了，嘟着嘴道：“老板，那我呢……？”
“你……？”沈姐挑挑眉，無奈笑道：“人家晚晚光是把設計出來的糕點新品照片放在咱們店的官博上，一個月就吸引了上千個粉絲呢。更別提銷量了，在她來了之後就只增不減。倒是你，沒少遲到早退吧？別以為晚晚替你兜着我就不知道了。”
Amy不曉得沈姐對這些事情都一清二楚，于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哎呀，人家以後都不會了……”
“對了晚晚，我有個閨蜜，下個月她兒子辦婚宴。人家可是點名讓你做婚宴上的糕點呢，這事情你多留意一下，事成之後獎金不是問題。”
“行，只要他們提前跟我說好要求就成。”
之後，沈姐又問了一些店裏最近的經營狀況便離開了。她說她馬上又要去泰國和新加坡旅行了，可能要有陣子不能來店裏，讓她們務必好好看店。
“唉，晚晚姐，有時候我可真是羨慕你……”沈姐走後，Amy趴在櫃臺上，感嘆道：“你學歷高、人美、還特別讨人喜歡，我什麽時候才能和你一樣呢？”
“我沒什麽好羨慕的，倒是你，有令人羨慕的年紀。”郭晚晚溫柔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回到自己的22歲？所以你才是人生贏家。”
Amy嘿嘿一笑：“你怎麽這麽甜啊。對了晚晚姐，我今晚跟朋友們還有個局，能不能……”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啊？”Amy有些意外郭晚晚會這樣問，她感覺她素來清高，應該是對夜店、酒吧這種地方十分不屑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郭晚晚見她驚訝，便補充道：“我就是想散散心，順便重新體驗一下‘年輕小姑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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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晚晚姐，我真沒想到你這種喝露水的小仙女也會對這種活動感興趣。不過只要能幫你擺脫失戀的陰影，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Amy說，“今天下班後我帶你去個地方，那裏的帥哥超級多，燕瘦環肥什麽樣的都有。就算什麽都不做只是找他們聊聊天也會心情大好。”
郭晚晚昨天失眠的時候才下定決心做一個我行我素的“壞女人”，今天便遇上了這樣的契機，自然不能放過。
“好，那就交給你了。”她對Amy說。
兩個人忙完一整天之後，在店裏多逗留了許久。
Amy像獻寶一樣拿出一套行頭，非要郭晚晚換上。
“這……不太适合我吧？”看着面前的桃粉色低胸連衣裙，郭晚晚有些為難。
“哎呀晚晚姐，你不才說自己要體驗一把年輕人的生活嘛，那就應該先從穿衣風格開始改變啊！大家晚上去泡吧，一個穿得比一個sexy，你非把自己打扮得那麽素雅，還有誰願意接近你？都是去交酒肉朋友的，誰是去找張愛玲、林徽因的呀！”
郭晚晚本想再說些什麽，可看到Amy一臉認真的表情便決定不再多管了，全權交給她來定奪。
就這樣，花了半個多小時，Amy終于成功把郭晚晚“改造”成了自己心中滿意的模樣。
“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
或許每一個城市都有兩張臉孔。
J市對于以前的郭晚晚來說，是那參天的法式梧桐、幽靜的林蔭大道、安靜的民國遺跡和大學城的歡聲笑語。她以前從沒有欣賞過夜晚酒吧一條街上的風景。
晚上二十三點，平日裏這時候的郭晚晚應該已經洗好澡、撸着家裏的藍胖子打算睡覺了。可今天她化着漸濃的妝容，和許多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Amy告訴她，二十三點不過是他們夜生活的開始。
“Amy，這鞋子的跟太高了，我的腳有點痛。”她說。
“那先過來點杯喝的歇一會兒吧。”Amy把她領到了吧臺前的椅子處，“晚晚姐，你就放開了玩兒呗，怕什麽？反正你現在是單身。”
話音剛落，Amy就迫不及待地和男伴一同一頭紮進了舞池當中，歡快地瘋了起來。Amy在這場合裏如魚得水，渾然不似她這副初來乍到的生澀模樣。
“小姐打算要點什麽？”酒保問道。
郭晚晚不曉得太多酒類的品種，便說：“給我個低度數的吧。”
“好的，您稍等。”
郭晚晚接過那杯半晶瑩、半渾濁的液體，稍微抿了幾口，嘗到了一絲意料之外的甜味。
她注意到角落處一個獨酌的男人，本來自己冷冷清清地待着，忽然來了一個混血面孔、前凸後翹的漂亮女人坐到他身邊。兩個人開始交談，不一會兒就雙雙言笑晏晏、花枝亂顫，靠得越來越近。
沒過多久再一看，發現兩人已經擁吻在一起了。燈光過于昏暗，所以她并分辨不清女人臉上的究竟是被吻到淩亂的唇彩還是燈光投射的影子。
郭晚晚又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品味起了身邊這種氣氛。
她好像有些懂了為什麽這麽多人在這裏瘋狂地釋放着自己的壓力，腦海裏甚至忽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果自己也嘗試一下這樣的生活方式，又會是何種光景呢？會是小怡口中的“解放自我”嗎？
“請問你旁邊的位置有人嗎？”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她身旁，端着酒杯問道。
“沒有。”
“那你介意我坐在你身邊嗎？”男人笑道。
“沒關系，坐吧。”郭晚晚禮貌地說。她覺察到了自己可能正在被搭讪，心裏驀地突突一跳，下意識想要回絕。然而心裏一個聲音制止了她，要她試着改變對這種事情的态度，也要學會享受現在的狀态。
男人又點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十分紳士狀，道：“試試看這個吧，或許更符合你的氣質。”
郭晚晚尚存一些戒備，拒絕了這位陌生人的飲料：“謝謝，不過還是算了，我酒量不好，今天都不再喝了。”
“這樣啊……沒關系，我不強人所難。”那人笑笑，“其實我一早就注意到你了，感覺你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是第一次來嗎？”
“是第一次，不過我在試着喜歡這裏。”她說。
“确實有意思……”
郭晚晚和他随便聊了幾句，便發覺頭腦愈發脹痛，意識也沒有方才那麽清醒了。她在點酒的時候忽略了一個事實——不是低度數的酒就不會醉人，相反，有時這種酒會更容易讓不常喝酒的人喝醉。
“不好意思，我要去找我朋友了。”郭晚晚撐着吧臺站了起來，可身體晃晃悠悠的，還差點跌了一跤。
“你和朋友一起來的？”男人借勢扶住了她，“不過這裏現在人這麽密，你确定還找得到？”
她迷迷糊糊将手伸進自己的包裏，想要拿出手機來給Amy打個電話，卻被男人攔住：“不用找別人了，我來幫你叫車回家吧。”
走出酒吧的時候，她整個人的身子都是軟的，必須靠着別人的攙扶才能往前走。
吧臺前的酒保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沒作過多的反應——這種被人盯上再撿走的傻白甜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多得數不過來，他們也早就司空見慣了。只是可惜了那麽文氣漂亮的姑娘。
走到門口，男人開始用自己的大手撫摸她的腰部，郭晚晚使勁将他一推，卻像一拳砸在棉花上一樣用不上力。
“跟我走吧，這麽晚了，你一個人打車多不安全。”
“不，不行。你放手……”
不待她多反抗，男人就強行把她往自己車上塞。
“在幹什麽？放開她。”一個冷冽又嚴肅的聲音響起，聲音的主人正是郭晚晚前兩天才服務過的客人——白慕梓。
從他一身裝扮看上去，應該是夜跑路過此處，恰好看見了這副場景。
“白，白先生。我不認識這個人……”郭晚晚依舊覺得天旋地轉，走路不穩，可她下意識覺得白慕梓不會是個壞人，所以見了他後頓時安心了不少。
那男人卻不幹了：“你是誰？這是我朋友，我送她回家幹你什麽事？”
白慕梓一把拉過郭晚晚，任她倚在自己懷中，又對那人道：“她說了不認識你，沒聽見嗎？”
“且，裝什麽正人君子，大半夜的在這裏截胡一個醉酒的女人，你想幹的事和我應該也沒什麽差別吧？還他媽的裝清高……”
話音剛落，那人的眼眶上就挨了白慕梓重重一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