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裂痕（3）

裂痕（3）

世界上有很多種令人尴尬到窒息的時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而此時，許東澤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種壓迫。

李麗莎橫眉冷豎，眼裏的火勢随時感覺要噴發而出，她雙拳緊握，手指的骨節捏得發白，還不住地發抖，想必是此刻的情景已讓她憤怒之極，她就這麽一言不發的盯着許東澤。而站在她身後的是許東澤的司機小馬，只見小馬卻是滿臉的焦急和無奈，一句話也不敢說，他有意望了一眼許東澤，那眼神似乎在解釋：“許哥，莎姐非要來，我也擋不住！”

許東澤鎮定了心神，提步走了過去，站在李麗莎跟前，剛準備開口解釋，只見李麗莎咬牙之間，擡手就重重甩了他一記耳光！

“你讓我覺得惡心至極！”李麗莎狠狠罵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許東澤只感覺臉頰一陣生疼，耳窩裏嗡嗡直響。他也顧不得疼痛，連忙上前一把拉住麗莎的手腕，脫口而出道：“麗莎，這是誤會，你聽我跟你說。”

李麗莎奮力甩開了被拽住的手，轉身怒視着他，一擡手，“啪！”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許東澤被這兩記耳光打懵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晃眼間看到李麗莎的眼淚已經湧出，只短短一秒鐘，再看時，她已經轉身離去了。他愣在原地半晌，司機小馬才輕聲喚了一句：“許哥，莎姐已經走了。”他恍然清醒過來，接踵而至的是臉頰傳來陣陣火辣的疼。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你把車鑰匙給我，一會兒我自己回家吧。”

小馬把鑰匙遞給他，提醒道：“香燭水果那些還在後備箱裏。”說完也就離開了。

許東澤站在原地點燃一支煙，剛吸了一口。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背後說道：“你老婆可真漂亮！也真夠兇的！”他一回頭，只見剛剛在浴室裏的小姑娘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她滿眼好奇的盯着許東澤上下打量，末了還咂咂嘴感嘆道：“你跟許東寶是雙胞胎呀？可太像了！”

許東澤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問道：“許東寶什麽時候走的？”

“大概走了半個鐘頭了。”小女孩嘴裏回答，眼睛卻挪也不挪的看着他。

“他有沒有帶着一個小男孩？”

小姑娘搖搖頭，回道：“我沒瞧見小男孩。他說他只是回來拿點東西，拿了就走。”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再回來？”

小姑娘忽然警覺起來，說道：“我不能說，他的行蹤不能随便讓人知道。”

許東澤這時刻意也關注起來這個小姑娘，問道：“你跟他很熟？”

“嗯！”小姑娘略帶自豪的點點頭。

許東澤突然聲色俱厲的道：“那你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幫我警告他，讓他把我兒子送回來！不然我會連同警察一起把他逮進大牢！”說完，他丢了煙頭，轉身下樓了。

出了酒店，天色已經逐漸黯淡下來，他一個人開着車，徑直出了城，來到郊外的墓地，拿了水果貢品，走了一陣才到祥叔的墓前。他把貢品擺好，又用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沉積灰漬的碑石，望着墓碑上祥叔的遺照，他忽然感覺輕松了許多。他在墓碑旁坐了下來，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一整天下來所積壓的煩悶和焦躁頓時消散了大半。他靜靜坐了一個鐘頭，聽着傍晚的風聲，望着眼前随風而擺的樹枝，以及遠處斑斑點點的萬家燈火。又不時的轉頭看一眼墓碑上祥叔的遺照，感慨道：“祥叔，你在天有靈，要保佑麗莎和我......”

夜裏十一點半，他才回到家，洗了把臉後，他輕步走上樓，試探性的擰動了麗莎的房門，“咯吱”一聲，房門居然被打開了。他進到房間，看見麗莎依舊穿着那件墨綠色的睡袍，側躺着身體背對着他，窗子被打開了一扇，夜風吹進來的同時，撩動了她的裙袂和發絲，還吹來一陣淡淡的桂花香氣，那是她一貫使用的香水。

他知道她肯定還沒睡。他走到床邊的沙發上坐下，挺直了腰背，像個将要被審訊的人一樣正經危坐。望着她纖細的後背，他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我剛從爸的墓地裏回來。現在，我要跟你解釋下午的事。”

“在我爸爸墳前你說人話，在我面前，你是要說人話還是鬼話？”李麗莎忽然冷不丁的應了一句。

許東澤被她的話噎了一下，随即鄭重其事的道：“接下來我所說的字字句句都發自真心，絕無隐瞞和欺騙你任何一件事。”

“你敢發誓嗎？”

許東澤二話不說，舉起右手三根指頭，說道：“我許東澤在此立誓，若我欺騙了你，叫我明天就暴斃而亡！”

他的話音剛落，李麗莎突然起身坐了起來，轉過身體面對着他。他也瞧見了，她的眼周明顯紅腫了一圈，顯然是剛哭過不久。剎那之間，他只感覺自己的心頭被什麽東西重重刺了一下，心疼不已。他站起身，想過去把她抱在懷裏。她卻伸手抵住了他的身體，厲聲拒絕道：“你不要碰我！”

他心底一陣失落與無奈，只得悻悻的退回沙發上。說道：“我今天下午是去酒店找天陽，他一聲不吭跟他四叔走了好些天。他四叔是個危險人物，我擔心他的安危，想把他帶回來，可是我去晚了，沒有見到他們。浴室裏那個姑娘是他四叔叫來的，我去的時候恰恰給撞上了，我根本不認得她。總之，下午所發生的一切是場巧合的誤會。”他說話從容鎮定，不卑不亢，也無讨好之意。因為他陳述的本來也就是事實。

李麗莎一字一句聽在耳朵裏，全程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心裏也直犯糾結，以她對許東澤這麽多年的了解，他的确不是那種嫖賭抽的德性，但人總是會變的，況且，今天她還親自抓到了現行。一時間，她又開始懷疑他所說的真實性，說道：“你總說你有個跟你長得很相像的弟弟，但我卻從來沒有見過，明天如果你能把他帶來給我看看，那麽我就勉強相信你說的話。”

許東澤一聽卻犯了難，這當口讓他去哪裏找許東寶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皺了皺眉，回道：“我現在不知道他的行蹤，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給你引薦的。”

麗莎冷哼一聲，滿是不屑的說道：“你這是在打退堂鼓，根本不是誠心想解決問題的樣子！你壓根就沒有這樣一個弟弟，都是你憑空捏造出來的騙我的！”她頓了頓語氣，又略帶失望的說：“你現在的态度，就是在消耗我對你的愛和信任，再這麽下去，我終有一天要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