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罪惡昭彰(2)
罪惡昭彰(2)
許東寶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只覺得茶湯入口有些微澀,随後一股回甘就在舌根升起,連鼻腔裏也能聞見這股清香。他一飲而盡,說道:“佛爺吩咐我的事,我一定做到。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有人拖了我的後腿,那我可不管他是誰的兒子誰的徒弟。”
在加熱水的山叔聽完許東寶的話,嘴角撇了撇,顯得有些不悅,随即擺出一副說教的姿态,道:“阿寶,你近些年來做出點成績整個人都飄了,年輕人不該這麽浮躁。你忘了當年你流落街頭,是我和老貓在佛爺面前替你求情,你才能活到今天。中國有句老話,做人不忘本,才是大丈夫行徑。”
許東寶嘿嘿一笑,搖頭晃腦間顯得極為不屑,回道:“不要以為你仗着年歲大就可以教訓我,你還沒那個資格!況且,這些年來,你們從我身上也刮走了不少油水,你們的情,我早還清了。當年我是個小喽啰,看見你們只能點頭哈腰,可今天,我能跟你們平起平坐,完全是靠我自己拼殺出來的。我憑自己的本事活到了今天,除了佛爺,我誰也不謝。叫你一聲山叔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你如果非要倚老賣老,那我只能把你當成山炮來看了。”
山叔受了一頓許東寶的冷嘲熱諷,面子上極為難堪。他剛想發作,對面一直沉默的黑臉墨鏡男突然一擡手,将面前的白瓷茶杯摔碎在桌面上,緊接着,他拿過一個鐵制的煙灰缸,用煙灰缸的底部按壓在茶杯碎片上,左右碾壓,桌上頓時發出陣陣刺耳的碎裂聲。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動作,許東寶也格外警惕,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按壓了一會了,拿開了煙灰缸,那些茶杯碎片大部分已經被碾壓成白色粉末,還有幾顆碾不碎的顆粒,被他一起扒進一個完好的茶碗中,随即又加了剛開的熱水進去,接着擡碗對許東寶說道:“喝樹葉泡水有什麽意思,要喝喝這個!”說罷,他仰頭将碗中帶有玻璃碎片的熱水一飲而盡。喝完後又坐回原位,從始至終,他的臉色不變分毫。
許東寶收起了輕佻的态度,目不轉睛的盯着墨鏡男人,欽佩之色溢于言表,說道:“麗姐,這次接貨的任務你可以回複佛爺了,保證萬無一失!”
一旁的麗姐見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笑着打圓場道:“阿寶和卡坤都是一流的好手,有你們為這批貨保駕護航,我和爸爸的心可以放在肚子裏了。事成之後,我一定給你們風風光光的辦場慶功宴。至于獎金嘛,說起來就顯得太俗套和生分了,總之,麗姐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許東寶嘴角揚了揚,笑道:“給多少錢倒無關緊要。這次事要是順利辦成了,我只求佛爺能把隆市所有的白粉生意交給我。也讓我有個自己的地盤嘛,畢竟我都快四十的人了,老是依附他老人家也不是長久之計。”
麗姐聽罷眉峰微微皺了一下,但随即又恢複了笑吟吟的神态,說道:“你的這個請求我一定放在心上,回頭等爸爸身體好些,我會轉達的。”
許東寶心知麗姐在敷衍他,卻也不揭穿。站起身說道:“那就多謝了,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他把目光轉向黑臉墨鏡男,接着道:“我在隆市等你,到時你要喝什麽我都奉陪!”卡坤卻始終一言不發。說罷,他就起身離開了。
屋內又只剩下三人相對無言,過了幾分鐘,先前帶路的傣族女孩出現在門口,輕聲說了一句:“他走了。”
麗姐緩緩吐了一口氣,眉頭又皺了起來,也顯得心事重重。一旁泡茶的山叔插話道:“養虎遺患!說的就是許東寶這種人,不盡早除了他,遲早要被他反咬。”
麗姐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只覺得嘴裏一陣苦澀。她放下茶杯,說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現在老貓已經聯系不上,我猜多半被他給殺了。他肯定猜到我爸爸熬不過中秋,所以才提出要自立門戶。可是現在正是用他的時候,該忍還是得忍。”她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忽然看向卡坤,說道:“卡坤,這三個月裏你再好好練練槍法和格鬥術,只要把貨順利運到這裏來,你就可以動手殺了他!只要他一死,以後隆市的白粉生意就全權交給你了。”
卡坤揚了揚下巴,顯得有些驕橫,道:“我看他沒什麽過人之處,倒像個二流子。要不是麗姐你事先交代過,我剛剛就把他的頭扭下來了!”
麗姐搖搖頭,回道:“你別看他一副痞相就輕視了他,他的手段陰狠着呢!我爸爸之所以那麽看重他,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這種讓你感覺不到危險的人才是最危險,最有毀滅性的。但現在還不能殺他,不僅接貨的時候需要他,而且把貨運回來也需要他指路,這條水路除了老貓,只有他熟絡,但老貓多半是找不到了。所以,在貨運回來之前,他給你的氣都要忍着受着。等塵埃落定後,你想怎麽拿他出氣我絕不阻攔。”
山叔将麗姐杯中的涼茶倒掉,也附和了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最後的成功,只能先丢掉一些面子,等事成之後,宰了他,再把面子拾起來!”
卡坤不再言語了。山叔又将話頭轉向麗姐,鄭重的問道:“佛爺的身體已經無力回天了嗎?”
麗姐面色依舊沉重,回道:“是。腎髒功能已經完全喪失,現在就靠機器維持了,指不定哪天就咽氣了。”
山叔揣測道:“那這次從臺灣來的貨多半就是佛爺這輩子的大頭財産了。”
麗姐點點頭,回道:“我猜也是。他做了一輩子白粉生意,掙來的大部分肯定被寄存在別處,不然被逮到就全充公了。按說這麽重要的事應該我親自帶頭去接,可我擔心只要我一走,我兩個弟弟馬上就讓老頭子立遺囑,把我革除在外。那我豈不成過街老鼠了?”她再次把目光轉向卡坤,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次行動關乎我的身家性命,也關乎你的前途。所以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不然的話,我們三就只能給河裏的魚當飼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