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綻
第11章 破綻
“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就行。”
許白魚走在前面引路，屋內裝潢風格是很符合她氣質的原木風格，家具擺設能看出來這屋子裏沒有第二個人在住，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只白色的長毛金吉拉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蹲在角落裏，一臉好奇的看着這位陌生的客人。
倒是不怕人。
衛紹之眼裏露出一點笑意，蹲下來試着勾勾手指，小貓慢吞吞地匍匐湊近幾步，随即這毛團躲到了桌子下面，很警惕地看着他。
許白魚彎腰随手一撈，貓的身體柔軟，任由她擺弄，軟飄飄的長毛輕輕松松地就能把女孩細白的胳膊給藏了起來。
衛紹之看着，眼神看起來好像藏了點微妙的羨慕。
“倒是忘了提醒你這屋裏養貓了，你貓毛不過敏吧？”許白魚抱着貓準備送進卧室，她的崽有點分離焦慮，關進屋裏門也需要留着一條縫确保崽子能看到她，于是小貓頭守在門縫處，貓貓祟祟地蹲在那裏觀望着。
許白魚回頭看着客人，表情有些歉意：“平日裏房間我是會打掃的，但是貓毛不敢保證……你要是擔心沾上，外套脫下來也可以的。”
衛紹之沉思一瞬後便點點頭，依言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挂在胳膊上，他裏面穿着淺色襯衫，和先前那一件淘寶買一送一的三十塊有着截然不同的昂貴絲滑質感，剪裁得體的衣料完美貼合着肩頸手臂的輪廓，線條流暢完美，從微微敞開的領口到一路到優雅收束的腰線，連一點多餘的皺褶都沒有。
“我本來也想養一只貓的。”他跟着走到了許白魚的旁邊，沒有繼續觀察房間裏的其他擺設，而是将目光落在女孩的側臉上，有些遺憾地感慨起來：“但是工作性質和一些特殊原因……一直都沒有養。”
許白魚下意識安慰道：“沒關系，等會可以讓你摸摸我們家二狗。”
“二狗？”
“貓。”許白魚回答說，轉身準備去給客人泡茶，嘴裏答着先前的疑問：“小名二狗，大名許建國，我媽過來玩貓的話管他叫咪寶，小時候常常帶着他出去逛街，他粘人，但是不怎麽怕人。”
這屋子裏沒準備待客用的沙發，桌子是餐桌，沒有主人家的允許衛紹之也沒有去那裏坐下，他很自然地亦步亦趨跟着許白魚在屋子裏小幅度的轉圈，目光也是規規矩矩地放在對方身上，配合他那副過分乖巧溫順的表情，一副随時都準備找點活做的小媳婦樣。
女孩平日裏沒有請人上門做客的習慣，流水臺上用玻璃壺泡了一壺玫瑰花茶，兩只小茶杯放在旁邊，顯然靠自己一個人拿不過來，還左右在找合适的托盤，一只骨感優越的男性手掌已經伸了過來，幫忙端起了那只有些燙手的玻璃茶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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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行，茶壺你想放哪兒？”衛紹之開口說話時的語氣當真是無比随意又放松，許白魚下意識指了指桌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年輕男人的背影已經占據了她的大半視線，很自然的按着她的指示走了過去。
“沒有其他地方能放就先放那兒吧……啊，抱歉。”
她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讓客人做了招待的工作。
許白魚在原地轉了幾圈，有些局促不安。
“我這兒也沒有茶葉，忘了問你有沒有忌口了，不過這款玫瑰花香味還不錯的，你喝的慣不？不習慣的話我這兒還有別的飲料，碳酸還是果汁類？……”
女孩自顧自嘀咕了一堆，她一着急語速就快，但吐字依然清晰，加上嗓音清亮并不會黏糊糊地咕哝着說話，快也不會耽誤事情，可以很清楚的聽清她說話的內容。
衛紹之想了想，回她的提問：“我之前也沒有喝茶的習慣，沒有忌口，花茶我自己也會嘗嘗，玫瑰花很喜歡，泡茶也是喝的慣的……不用再單獨準備什麽，這樣就很好。”
衛紹之認認真真地把她的每個問題都回答了一遍，包括她随口扯出來沒走腦子的無意義小聲絮叨。
許白魚聲音一頓，沒說話了，表情卻是實打實放松下來，看起來沒有繼續着急。
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衛紹之似乎總是一副溫溫柔柔體貼又好說話的樣子，但這個男人單純外形來說是相當惹眼的且頗有存在感的類型，他的外貌條件實在太好，不靠外物裝點，內裏氣質也能輕松從容地撐得起這一身頂級皮相。
許白魚就算做過一點少女心的桃花美夢，但也從來沒想象過這種質量的能和自己有什麽牽扯。
他身上襯衫顏色淺，又刻意收斂着骨子和性別外表中一切可能展現出鋒利攻擊性的部分，于是許白魚偏愛的暖色調把他整個人照的暖暖的，亮亮的，如此自然的和這屋子裏融為一體，他的側臉的帶着一點滿足又柔軟的笑，很真實，很歡喜。
——有那麽幾秒的時間，許白魚覺得他不像是個小心翼翼百般确認後才敢進來的客人，而是本該就該在這兒待着，被這屋子的光照着，成為這裏的一部分。
她心裏倏然泛起一點陌生酸意，但不是那種憐愛心疼的情緒或是女孩子心動時的微妙酸澀感，她看着面前這個各方各面水準都是一等一、且明顯被養的很好的大帥哥，卻是在止不住的思考——
如果她的電子初戀沒有跟着工作室一起嘎掉，那他在他所在的世界裏，應該也是非常優秀的樣子。
至少不會比衛小哥更差吧。
許白魚沒辦法不這麽想，雖然她自己都清楚這想法很天真，很中二，放在網上說可能還會被嘲諷對紙片人幻想到這個地步和傻子也差不多了，不如去現實世界裏找個工作清清腦子。
但再怎麽說那款游戲也承擔了她整個少女時期所有的怦然心動，她玩游戲的時候很認真，到後期甚至不是把他作為一款需要日常刷好感度培養各種屬性的游戲角色來對待，而是認真參考了游戲自身的世界觀和未來可能的一切發展，想着“就算我将來放棄了這款游戲，離開了這個世界，他也能依靠我留給他的這些資産和能力繼續過得很好”。
不過許白魚記得自己好像沒來得及刷到結局就棄坑了……原因記得是因為官方服務器崩了很長一段時間，許白魚再長情也禁不起這種長期異地戀，她當時已經養成了日常肝活定期清日常的習慣，忽然間被迫兩手空空無所事事，一時間空虛寂寞熬得晚上睡不着覺，幹脆下了個其他游戲想着先湊合湊合打發時間……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許白魚當時順着好評榜往下翻，新下的游戲一個接一個幾乎占滿手機內存，等她挨個玩過新手關欣賞一遍後心滿意足地退出去，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句感慨。
人好多啊.jpg
……所以說，棄坑這種事情能怪我嗎。
那必然不能。
許白魚唉了一聲，發現自己就算想和帥哥深入聊聊發展一下關系也很難越過宛宛類卿這個坎，她良心上本來就已經有點過不去了，如果讓人家知道自己拿他當個虛拟角色的代餐，估計這久別重逢小學同學的情分也就要到此為止了。
不合适，也不禮貌，對誰都是。
衛紹之沒回頭，也不知道許白魚這麽一會功夫就想了一堆有的沒的，他很享受現在的狀态，仿佛下一秒就能輕松到随意哼一段小曲的程度，男人放下茶壺，但是沒有将杯子放在面對面的位置，而是斜角擺放，那件風衣被他看似很随意地搭放在椅子的靠背上，是個很巧妙的角度。
這是一張很标準的長方桌，衣服放在一邊，他本人又恰好站在了對面，那張椅子被男人的長風衣占了位置，許白魚就很難再去他對面坐着。
于是許白魚的表情又有些微妙了。
微妙，但是克制，看起來頂多是一點因為近距離貼靠而下意識生出的羞澀為難，擺在女孩子漂亮的臉上，并沒有一絲一毫的突兀。
許白魚沒想別的，只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從她陰差陽錯給他開門、交換聯系方式到和他正式認識，熟悉，又因為一連串的示弱小動作允許他進屋做客，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都是一種貼近底線的近距離……而完成以上這一系列行動，衛紹之前後所用時間，好像還沒有超過七十二小時。
……哦豁。
女孩一咋舌，看着衛紹之的眼神也有點變了。
挺好。
這位衛小哥對自己的上心程度和入侵她個人空間的速度，是不是稍微那麽一點……太快的意思？
謹慎地滴水不漏，可回頭一看，卻好像又是處處流露出幾分迫不及待的急切。
許白魚若無其事地揚起笑臉，順着對方目光指向的方向，坦然坐在了他預期中自己會坐的那張椅子上。
她想，自己接下來就算一不小心又把他代入紙片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麽貨真價實的愧疚心了。
因為這位自稱是她小學同學的衛小哥，好像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